轉角的愛

tlkwan

夜涼如水。


華燈璀璨下，他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在街上，望著使人目眩的七色霓虹燈出神，並靜靜地冥想。繁華的不夜城，深化了他留在地上的一個影。他總是覺得，只有夜才可以使他做回真正的自己，不再做麻木的城市機器。夜使他尋回感情，尤其是那種揮之不去的心痛感覺。


＊＊＊


他是一個天使；可惜他犯了錯，天神要把他流放人間自省，並規定：
不可跟凡塵女孩談戀愛，否則便永遠不能回到天堂。

他在人間跟其他上班族無異，早上上班晚上下班，日子千篇一律地過著。
他在很多人眼中都很奇怪──性格沉默寡言，想的東西又與常人格格不入；因此他幾乎沒有朋友，除了一個她。


他當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歷史科學樣樣精；她對他的博學歎服不已，他也不擺架子，樂於跟她分享自己的知識；兩人時常聊得很投契，漸漸也就成了無話不說的知心好友。她喜歡跟他待在一塊兒，因為他總是給人一種平和的舒適；並肩跟他走在一起，即使不說話，也不覺尷尬沉悶，她從他身上找到了安靜。另一邊廂，他也在她身上找到了人間裡唯一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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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記得哪一天，他忽爾覺得自己的感情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出了軌，純真的友情滲進了毀壞性的愛情因子。她也好像讀懂了他的心，經常有意無意地親近他，使他有點無所適從。


一個下著滂沱大雨的晚上，她坐在他的車上回家。她家門前，他默默地把車停下，把車門打開，視線卻飄到車燈前的銀色雨幕裡。她沒有動，他也不敢轉頭去望她，淅淅瀝瀝的雨聲就這樣營造了奇異的靜寂。「我走啦。」「嗯，拜拜。」他一如往常向她露出了一副陽光笑容。始料未及的是，她飛快地在他臉上吻了一下，才匆匆地走進雨裡。他失神地把目光再次轉到大雨中，瞳孔漸漸沒了焦距。雨下得很猛，也把他的心打得很痛。


車子的玻璃密密麻麻地濺滿了雨點，他的臉也無聲地滑下了一行又一行淚水。


這夜過後，他彷彿忘掉了這些，繼續做她的好朋友，好知己；替她分享、分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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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有一天，她對他說：「我有男友了啦。」他還是平靜地一笑，衷心地恭喜她，然後開始爽朗地拿她的羞澀開玩笑。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笑也可以使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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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燈下，他拾回出走了的思緒，走上了一個街角；一把熟悉的嗓音傳到了他耳朵最深處。他慌忙停步，佇足在轉角黑暗處，鼓起勇氣向外張望。


視線所及處，她和一個男孩親暱地碰著鼻子；她的眼睛閉上了，嘴角翹出了一個他從來沒在她臉上看到過的甜蜜笑容。


他心如刀割；他以為自己跟她的心親近到知道了她的所有，看過她每一個表情，但原來他從來沒擁有過這種笑靨。他知道，無論再過多少個世紀，自己也沒可能讓她向自己露出同一個笑臉。他也曾經以為，自己有這麼一種朋友已經很足夠，但原來，他在人間唯一的溫暖原來也不盡溫暖，而天使也有這麼一點點私心。


他只能黯然，轉身住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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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很幸福，擁有了轉角內外的愛。
他其實很偉大，獻出了天使的愛。

tlkwan

他其實很偉大，獻出了天使的愛。


BTW，原來笑也可以使人心碎，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