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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通天大佛寺


 “鷓鴣哨”不懂風水秘術,所以沒聽明白了塵長老的後半句話是什麼意思,便出言詢問,什麼是“獨眼龍”?

  了塵長老看了看天上的月光說道:“此處地下,確實是賀蘭山分出的支脈,端的是條潛行神龍,但是體形小得異乎尋常,並且只有龍頭一處穴眼可以聚氣藏風,故名為獨眼龍,或稱蜻蜓點水.

  紫氣三星,若其形秀麗清新,則主為忠義士夫,其形若高雄威武,則主兵權尊重。紫氣如樹,最忌枝腳奔竄,山型欹斜崎嶇,面部臃腫,山頭破碎,凡此種種,均為惡形,葬之多生逆倫犯上之輩.

  由于黑水河改道,這穴的形勢早已破了,龍頭上的這處寶眼,反而成了個毒瘤,如果裏面葬了人,便應了後者著實麻煩得緊。”說罷指了指天上如鉤的冷月,接著說道:“你再看那月色,咱們今天出門沒看黃曆,不料今夜正是月值大破,逢月大破,菩薩都要閉眼。”

  “鷓鴣哨”藝高膽更大,再加上族中尋找了千年的“?塵珠”有可能就在腳下的通天大佛寺中,哪裏還能忍耐到明天再動手,便對了塵長老說道:“傳說這通天大佛寺下是座空墳,既然是無主空墓,弟子以為也不必以常情度之,待弟子以旋風鏟打開盜洞,取了東西便回,咱們小心謹慎則個就是,料來也不會有什麼差錯。”

  了塵長老一想也對,確實是多慮了,這座墓被西夏人當做了藏寶洞,既然沒有主家(墓裏沒有死人),便可以不依常理,什麼燈滅雞鳴不摸金,什麼三取三不取,九挖九不挖,都不用考慮了,于是點頭同意。

  “鷓鴣哨”從包裹中取出一根空心銅棍,銅棍中空,裏面裝有機括,棍身已經被人用手磨挲得發亮,也不知有多久遠的曆史了,又拿出九片精鋼打造的波浪葉,似九片花瓣一般插在銅棍前端,銅棍前邊有專門的插槽鎖簧,鋼葉一插進去,就立刻被鎖簧牢牢的固定住。

  最後“鷓鴣哨”又在銅棍後裝了一個搖杆,就組成了一把打盜洞的利器“旋風鏟”,這種工具可伸可縮,開洞的直徑也能夠自行調整擴大縮小。

  “鷓鴣哨”轉動旋風鏟,在地下打洞,讓美國神父托瑪斯幫忙把旋風鏟帶出來的沙土移開,美國神父托瑪斯無奈,一邊幹活一邊抱怨:“不是事先說好到地方就把我放了嗎?想不到你們還給我安排了這麼多小節目,要知道在西方神父是上帝的仆人,神職人員是不需要從事體力勞動的……”

  “鷓鴣哨”同了塵長老也聽不太明白這美國人嘮嘮叨叨的說些什麼,所以也不去理睬他,全神貫注的用旋風鏟打洞,過了約摸一袋煙的功夫,“旋風鏟”就碰到了通天大佛寺寶殿上的屋瓦,全是大片的青鱗琉璃瓦,邊緣的瓦當上雕刻著羅漢像,非是尋常屋瓦可比,一看就知道是一座大型寺廟的主要建築。

  因為那美國神父托瑪斯以前路過這裏的時候,曾經踩踏了某處佛堂,陷了進去,所以這麼快就打通倒也不出“鷓鴣哨”的預料,心中卻忍不住一陣喜悅。

  “鷓鴣哨”在沙窩子裏把青鱗琉璃瓦,揭起了十幾片,扔到外邊,用繩子垂下馬燈,只見一層層木梁下面,正是輝煌壯麗的大雄寶殿,“大雄”是佛教徒對釋迦牟尼道德法力的尊稱,意思是說佛像勇士一樣無所畏懼,具有無邊的法力,能夠降伏“五陰魔、煩惱魔、死魔、天子魔”等四魔。“鷓鴣哨”的馬燈看不清遠處,只能瞧見正下方就是殿內主像“三身佛”。按佛教教義,佛有法身、報身、應身三身,也稱三化身佛。即:中尊為法身毗盧遮那佛;左尊為報身盧舍那佛;右尊為應身佛,即釋迦牟尼佛。三身佛前有鐵鑄包泥“接引佛”像相對而立,兩側是文殊菩薩、普賢菩薩坐像。

  西夏佛法昌盛,料來這大殿規模不會小到哪去,“鷓鴣哨”對了塵長老點點頭,示意可以下去了,“鷓鴣哨”一向獨來獨往,本想自己一個人獨自下去,了塵長老擔心藏寶洞裏有機關陷阱,並且有暗道暗門之類的障眼物,對付那些東西,原本就是“摸金校尉”們的拿手好戲,便要與“鷓鴣哨”一同下去,相互間也好有個照應。

  于是二人各自服了一粒“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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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死不夠
第八十六章 白骨


  “鷓鴣哨”應變神速,在豎井中見忽然有一位金甲武士舉著開山大斧要劈自己,立刻大叫一聲,身體向後彈出,貼在了身後的石壁上,同時撐開金鋼傘護住頭臉,二十響的鏡面匣子也從腰間抽了出來,槍身向前一送,利用持金鋼傘的左手蹭開機頭,擺出一個攻守兼備的姿勢,用槍口對准了對面的金甲武士。

  “鷓鴣哨”剛才因何要大叫一聲,蓋因外家功夫練到一定程度,如果做激烈的動作,就會身不由己的從口中發出特異聲響,這是和人體呼吸有關,如果不喊出來就容易受到內傷,並不是因為害怕得大喊大叫。

  但是“鷓鴣哨”吼這一嗓子不要緊,把還沒爬下梯子的神父托瑪斯嚇了一跳,腳下一滑,從梯子上掉了下來。

  “鷓鴣哨”聽頭上風聲一響,知道有人掉下來了,急忙一舉金鋼傘,把掉下來的美國神父托了一下,好在距離並不太高,托瑪斯神父被金鋼傘圓弧形的傘頂一帶,才落到地上,雖然摔得腰腿疼痛,但是並不大礙。

  與此同時,“鷓鴣哨”也借著藍幽幽的磷光,瞧清楚了那位手舉開山大斧的金甲武士,原來是一場虛驚,那武士是畫在石牆上的僻邪彩畫,不過這副畫實在太逼真了,色彩也鮮豔奪目,那武士身型和常人相似,面容凶惡,須眉戟張,身穿金甲頭戴金盔,威武無比,而且畫師的工藝精湛到了極點,金甲武士的動作充滿了張力,雖然是靜止的避畫,畫中的那種魄力之強呼之欲出,冷眼一看,真就似隨時會從畫沖破壁而出。

  這時了塵長老也從豎井中爬了下來,看了那武士壁畫也連連稱絕,了塵長老與“鷓鴣哨”二人,仔細看了看那壁畫上武士的特征,可以斷定這位金甲將軍是當年秦國的一員大將,名為“甕仲”,神勇絕倫,傳說連神鬼都畏懼于他,唐代開始,大型的貴族陵墓第一道墓牆上都有“翁仲”將軍的畫像,就象門神的作用一樣,守護陵墓的安全。

  但是這種暴露在陵墓主體最外邊的彩色畫像,很容易受到空氣的剝蝕,年代久了,一見空氣畫中的色彩就會揮發,而且“鷓鴣哨”等盜墓者,倒鬥的時候多半是從古墓的底部或者側面進入,很少會經過正面墓門,所以對這為傳說中的守墓將軍“甕仲”也只是聽說過,今日才是第一次見到,便不免多看了幾眼。

  “鷓鴣哨”對了塵長老說道:“師傅,這西夏人的墓穴果然是受中原文化影響深遠,連古代秦國的將軍都給照搬過來了,看來這畫有守墓將軍的牆壁,應該就是通天大佛寺下的古墓石門,咱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是玄門了。”

  了塵長老舉起馬燈,看了看那面畫有“翁仲”的石牆,點頭道:“牆上有橫九縱七的門釘,確是座墓門……”了塵長老話音未落,只見那石門上的金甲翁仲閃了兩閃,就此消失。

  托瑪斯神父進了這陰森可怖的地道,正自神經緊張,忽見在馬燈的燈光下,牆上的金甲武士忽然在眼皮子底下沒了,大驚失色,連連在胸口劃著十字。

  了塵長老對托瑪斯神父說:“洋和尚不必驚慌,這裏空氣逐漸流通,那些畫上的油彩都揮發沒了,並非鬼神作祟。”

  托瑪斯神父驚魂未定,只覺得這地方處處都透著神秘詭異的氣息,就連全知全能的上帝大概都不知道這石門後邊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今天被這兩個中國人硬帶進來,可真是倒黴透了,說不定這地下的世界是通往撒旦的領地,又或者裏面有什麼狼人,吸血鬼,僵屍一類的,托瑪斯雖然是位神父,而且信仰堅定,但是始終改不了面對黑暗時的恐懼感,他心裏也經常自責,認為大概還是自己的信仰不牢固,今天這次遭遇也許是上帝對自己的一次試煉,一定要想方設法戰勝自己畏懼的黑暗,然而這種與生俱來的心理是很難在短時期內克服的。

  “鷓鴣哨”沒空去理會那美國神父此刻複雜的心情,仔細查看了一下古墓的玄門,知道這是一道流沙門,這種墓門的設計原理十分巧妙,墓門後有大量的沙子,安葬墓主之後,從外邊把石門關上,石門下有軌道,石門關閉的時候,帶動門後機關,就會有大量沙子流出,自動回填門後的墓道,用流沙的力量把石門頂死,整條墓道中也被流沙堆滿,這樣在回填墓道的同時,也給墓門加了道保險,石門雖然不厚,卻再也不可能從外邊推開。

  不過隨即“鷓鴣哨”與了塵長老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細節,這個細節很容易被忽視,就是石門下的縫隙,沒有散漏出來的沙子,因為玄門不管做得多巧妙精密,門下由于要留條滑軌,所以必定有一點縫隙,流沙門關閉的時候,總會有少量的細沙在縫隙裏被擠出來。

  這個沒有細沙的情況,很明顯的說明門後的流沙機關沒有激活,如果說是按照死者入葬的情況,這就顯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是這墓裏沒有葬人,裏面全是西夏宮廷的奇珍異寶,西夏人准備將來複國之後,還將這些東西取出來,所以不能把墓門徹底封死。

  這就省去了許多手腳,不用再打盜洞進去,直接推開石門就能從墓道進入墓室的藏寶洞,“鷓鴣哨”同了塵長老與美國神父三人,一齊用力推動玄門。

  那玄門並沒有封死,而且門後的流沙機關被人為的關閉了,雖然石門沉重,但這石門並不是帝陵中那種千斤巨門,只不過是貴族墓中墓道口的一層屏障,也只不過幾百斤的力道,三人還未使出全力,就把石門推開了一道縫隙,其寬窄可以容得一人進出。

  “鷓鴣哨”舉著金鋼傘當先進了玄門,隨即射出一只火靈子,火光一閃,把整條墓道瞧了個清楚,之間兩側的蓄沙池中根本沒裝沙子,裏面空空如也,墓道地面上的墓磚鋪得平平整整,“鷓鴣哨”知道墓道越是這樣平整有序,越是暗藏危機,裏面很可能有暗箭、飛刀、毒煙一類機關埋伏。

  了塵長老也在後邊囑咐“鷓鴣哨”要加倍提防,流沙門沒有封死,有可能因為西夏人急于奔命,匆忙中無暇顧及,反正這大佛寺已經被惡化的自然環境吞噬,地面沒有標記,不知道究竟的人根本找不到,也有可能是個陷阱,令進入玄門的盜墓賊產生松懈的情緒,俗話說玄門好進,玄道奪命,有些玄門雖然厚重巨大,後邊有石球流沙封堵,但那些都是笨功夫,只要有足夠的外力介入,就可以打開,真正的機關暗器第一是再墓室中,其次就是墓道,這兩處都是盜墓賊必經的地點。

  “鷓鴣哨”自然是不敢大意,畢竟從沒進過西夏人的墓穴,凝神秉氣,踩著墓磚前行,墓道長度約有二十三丈,盡頭處又是一道大門。

  這道門附近的情況非比尋常,那門又高又寬,造成象城門一樣的圓拱形,占據了整個墓道的截面,大門整體都是用白色美玉雕成,沒有任何花紋,上面刻著很多西夏文,“鷓鴣哨”等人雖然不認識這些字是什麼意思,但是推想應該是某種佛教經文,玉門上橫著一道銅梁,正中掛著一把巨鎖,沒有鑰匙,門後面一定就是作為藏寶洞的墓室了。

  奇怪的是,正面的白玉門兩側,各有一個很深的拱形圓洞,看樣子很深,“鷓鴣哨”包括了塵長老從來沒見過墓道中有這種形式的洞穴,但是很明顯這兩個大小完全一樣,對稱的修在兩側的圓洞是人工的,修砌的十分堅固,四壁的石板平滑如鏡,高寬都是丈許,絕非匆忙所為,應該是當初設計整座陵墓之時便預先設計的,與陵墓是一個整體。

  憑了塵長老的經驗判斷,這可能是道機關,同“鷓鴣哨”分析了一下,“鷓鴣哨”對了塵長老說道:“玉門上有把銅鎖,弟子善會拆鎖,只恐怕一旦銅鎖被破壞,會引發機關埋伏……”

  了塵長老一擺手,說道:“老衲看來這鎖開不得,玉門上安裝一把銅鎖,未免有畫蛇添足之嫌,能進到墓室之前的人,又怎會被這區區一把銅鎖攔住,傳說北宋有連芯鎖,你且看看這鎖身是否同玉門連在一起,一動這把鎖肯定會有毒煙之類的機關啟動。”

  “鷓鴣哨”沒敢去動鎖身,小心翼翼的反複看了看,果然銅鎖與玉門上的銅梁連為一體,別說開鎖,一碰這鎖就會引發某種機括,被射在門前,“鷓鴣哨”看到此處不由得直冒冷汗,自己一向小心謹慎,今日不知為何心急似火,若不是了塵長老識破機關,此刻早已橫屍就地了。

  了塵長老此刻已經看出端睨,對“鷓鴣哨”說道:“看來玉門就是個幌子,別看用料這麼精美,但是是一道假門,絕對不能破門而入,兩側的拱洞肯定也有機關,這座西夏古墓規模不大,卻布置精奇,若想進墓室只有從墓道下邊進去了,西夏人再怎麼古靈精怪,也脫不開風水五行陰陽理論的影響,這條墓道的理論只不過是利用了四門四相,照貓畫虎,咱們頭腳上的石板肯定是活動的,可以從下邊進入墓室,如果不出所料,應該是唯一的入口。”

  “鷓鴣哨”按照了塵長老的吩咐,將墓道下的墓磚一塊塊啟下來,果然露出好大一個洞口,直通玉門後的墓室,這西夏人的雕蟲小技,確實蠻不過了塵長老這位倒鬥老元良的法眼。

  仍然由“鷓鴣哨”撐著金鋼傘在前邊探路,三人從地道鑽進了墓室,地道中懸掛著一塊巨大的黑色石頭,象是個黑色的蜂巢,“鷓鴣哨”與了塵長老都不知道那是什麼,借著磷光筒瞧了瞧,似石似玉,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都覺得還是別碰為好,從側面慢慢的蹭了過去。

  一進去墓室都覺得眼前一亮,六丈寬的墓室中珠光寶氣,堆成小山一樣的各種珍寶,在磷筒的藍光中顯得異樣繽紛眩目,其中最顯眼的,是正中間一株嵌滿各種寶石的珊瑚樹,宮廷大內的秘寶,果真不是俗物,另有無數經卷典籍,大大小小的箱子,西夏皇宮裏那點好東西可能都在這呢。

  美國神父托瑪斯瞧得兩只眼都直了,跟了塵長老商量,能否拿出一兩樣,隨便一件東西就可以在外邊建幾所教會學堂,給流浪的孩子們找個吃飯上學信教的去處。

  了塵長老對美國神父說道:“如此善舉有何不可,不過這些東西都是國寶,驚動不得,老衲出家之前也頗有些家產,如果想建學堂,老衲可以傾囊相助,反正出家人四大皆空,留著那些黃白之物也沒有用處。”

  “鷓鴣哨”只對“?塵珠”掛心,別的奇珍異寶雖然精美,在他眼裏只如草紮紙糊的一般,踩踏著遍地珠寶向前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腳步,轉頭對身後的了塵長老說到:“糟了,這藏寶洞中有個死人。”

  之前判斷這座空墓裏不會有死人,忽聽“鷓鴣哨”這麼說,了塵長老也吃了一驚,快步趕到前邊觀看,只見墓室角落中有一具白生生的人骨,那骨架比常人高大許多,白骨手中抓著一串鑰匙,身後擺著一尊漆黑的千手佛,非石非玉,磷光筒照在上面,一點光芒也沒有,與前邊的白骨相映,更是顯得黑白分明,令人不寒而栗。

  了塵長老見了這等情形,心中一沉:“大事不好,今夜月逢大破,菩薩閉眼,所有的法器都會失去作用,如果這西夏藏寶洞中有陰魂未散,我等死無葬身之地了,更奇的是,這裏怎麼會有一尊千手千眼的……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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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黑佛


  "鷓鴣哨"見到那具死人白骨,便有種不祥的預感,聽了了塵長老語氣沈重,知道非同小可,便問了塵長老什麽是菩薩閉眼?

  了塵長老說道:"月有七十二破,今夜適值大破,出凶償邪,傳說這種天時,地面上陽氣微弱,太陰星當頭,最是容易有怪事發生,倒鬥的哪有人敢在這種時候入墓摸金,老衲初時以爲這是座無主的空墓,想不到裏面竟然有具屍骨,更邪的是白骨後面的千眼黑佛,這尊黑佛不是尋常之物,墓中若有陰藏的邪靈,咱們的黑驢蹄子和糯米等物,在今晚都派不上用場,咱們快退。"

  "鷓鴣哨"雖然不舍,但是也知其中厲害,當下便不多言,同了塵長老與美國神父一起,轉身要從玉門下的地道回去。

  三人轉身向後撤退,後隊變做了前隊,美國神父托馬斯就走在了最前邊,托馬斯神父見那二人要出去,實在是求之不得,立馬找到地道口,點亮了"鷓鴣哨"先前給他的一支蠟燭照明,要跑進去跑路。

  走在第二位的了塵長老大叫一聲:"不好。"伸手拉住托馬斯神父的衣領,把他扯了回來,只見地道中忽然噴出一團濃黑的黑霧,要是了塵長老動作稍微慢上半拍,托馬斯神父必然被那黑霧碰到,只要晚一步,大概現在虔誠的神父,已經去見他的上帝了。

  "鷓鴣哨"與了塵長老都知道這是古墓中的毒煙。唯一的通道都設置有如此歹毒的機關,可見西夏人之陰狠狡詐,不知道三人中是誰碰到了機括,這才啟動了毒煙機關,多虧得了塵長老雖然老邁,但經驗及其豐富,這才救了托馬斯神父的命。

  這種黑色毒煙可能是用千足蟲的毒汁熬制,濃而不散,就像凝固的黑色液體。黑霧從地道中越噴越多。"鷓鴣哨"等三人都服了克毒的秘藥,"摸金校尉"的秘藥多半是用來對付屍毒所制,對付這麽濃的毒煙,能不能有什麽效用,殊不可知。

  眼見濃烈的黑色毒煙來的迅猛,三人不敢大意,只好退向墓室中有人骨的角落,但是這裏無遮無攔,退了幾步就到了盡頭,如何才能想辦法擋住毒煙,不讓其進入古墓後室。

  "鷓鴣哨"與了塵長老對於沒有退路並不擔心,身上帶著旋風鏟,大不了可以反打盜洞出去,但是擋不住毒煙。一時片刻便會橫屍就地。

  縱然是以"鷓鴣哨"的機智與了塵長老的經驗,也束手無策,若是普通的毒煙只需要閉住呼吸,借著"紅奩妙心丸"的藥力,硬沖出去即可,然而這黑色毒煙之濃前所未見。三人自從進了墓道便小心謹慎,不可能觸發什麽機關,誰也想不通這些黑煙究竟是怎麽冒出來的。

  身後就是墓室的石壁,"鷓鴣哨"等三人後背貼住牆壁,任你有多大的本領,在這裏也無路可退,只好眼睜睜的看著黑色濃煙慢慢迫了過來。

  托馬斯神父見了這等駭人的毒霧,驚得臉如死灰,一時間也忘了祈求上帝保佑,"鷓鴣哨"在旁邊推了推託馬斯神父的肩膀問道:"喂,拜上帝教的洋和尚,現在火燒眉毛,你主子怎麽不來救你?"

  托馬斯神父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是個神職人員,強做鎮定的說道:"全能的天父大概正在忙其他的事情,顧不上來救我,不過我相信我死後必定會上天堂,活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死後能上天堂,信上帝得永生。"

  "鷓鴣哨"冷笑道:"哼哼,原來你家主子這麽忙,我看既然他忙不過來,說明他不太稱職,那還不如讓一隻猴子來做上帝,猴子的精力是很充沛的。"

  托馬斯神父聽"鷓鴣哨"說上帝還不如猴子,立即勃然大怒,剛要出言相向,卻聽"鷓鴣哨"接著說道:"洋和尚,你要是現在肯歸依我佛,不再去信那狗屁上帝,我就有辦法讓你不死,如果你不答應,最多一分鐘,毒霧就會蔓延到這裏,除非你不是血肉之軀,否則最多一分鐘左右,你就會被毒煙熏得七竅流血而死。"

  托馬斯神父說道:"現在死到臨頭,你還能如此鎮定,我對你表示敬佩,不過也請你尊重我的信仰……不過不過,信菩薩真的可以活下去馬?你該不是在騙我?"

  了塵長老也已經發現了毒煙的關鍵所在,聽"鷓鴣哨"言下之意,他應該也想出脫身之策了,了塵長老見在這種千鈞一髮的緊要關頭,"鷓鴣哨"還有心思和那美國神父開玩笑,也不由得佩服他的膽色。

  原來"鷓鴣哨"眼見前邊已經完全被黑霧覆蓋,下意識的貼住牆壁,感覺身邊一涼,碰到一物,側頭一看,卻是墓室壁上的一個燈盞,這位置應該是在棺槨頂上,懸著的長明燈。

  如今墓裏沒有棺槨,只是在壁上嵌著一盞空燈,"鷓鴣哨"和了塵長老的眼是幹什麽使的,一眼就看出來這燈的位置有問題,依照常規,長明燈都是在三尺三寸三的位置,而這盞燈的高度顯然低了一塊,也就是低了那麽半寸,燈檯的角度稍稍向下傾斜,這肯定是個暗牆的機關,只要把燈檯向上推動,整座墓牆就會翻轉,打開藏在後室中的密室,密室修的極爲隱蔽,這地方又名"插閣",那裏是用來放墓主最重要的陪葬品,即使古墓遭到盜墓賊盜竊,這密室中的明器也不容易被盜墓賊發現。

  "鷓鴣哨"膽大包天,間不容髮之時,仍然出言嚇了嚇那洋神父,見他寧死不屈,不肯捨棄上帝改信佛祖,倒也佩服他的虔誠,心中頗有些過意不去,前邊墓室中的黑霧越來越濃,"鷓鴣哨"也不敢過於托大,擡手抓住長明燈,向上一推,那盞嵌在牆壁上的長明燈果然應手而動,耳中只聽咯噔一串悶響,三人背後貼住的牆壁向後轉了過去。石壁上的塵土飛揚,落得衆人頭上全是灰土。

  牆後是一間僅有兩丈寬高的古墓"插閣子",帶有機關的活動牆一轉,把那千手黑佛,與倒在牆邊的白骨都一併帶了進來,這間"插閣子"不像外邊墓室中有那麽多珍奇珠寶,只有一隻上了鎖的箱子。

  "鷓鴣哨"顧不上細看,便把墓室地轉啓掉兩塊,把下面的泥土抹到機關牆的縫隙上,以防外邊的黑色毒煙從牆縫進來,而且發現這道"插閣子"地下的土質相對來講比較鬆軟,有把握一個時辰之內反打盜洞出去,這裏的空氣維持這麽短的時間應該不成問題。

  了塵長老倒了一輩子鬥,對於這種狹窄的墓室一點都不陌生,見"鷓鴣哨"一刻不停,馬上用旋風鏟開始反打盜洞,於是手撚佛珠,便盤膝坐下靜思。

  托馬斯神父見"鷓鴣哨"與了塵長老一靜一動正各行其事,誰也不說話,便忍不住問了塵長老:"你有沒有發現,外邊的黑色霧氣裏有東西。我看好像不太像毒氣。"

  了塵長老閉目不語,過了片刻才緩緩睜開眼鏡,隊托馬斯神父說道:"怎麽,你也看見了?"

  托馬斯神父點頭道:"我最後被翻板門轉進來的那一刻,離黑煙很近了,看那黑煙裏面好像是有一個人形,特別像是尊佛像,那究竟是……"

  "鷓鴣哨"正在埋頭反打盜洞,聽了托馬斯神父和了塵長老的話,也忍不住擡起頭來,在牆壁轉進插閣子的一瞬間,他也看到了黑霧中的那種異像。

  了塵長老想了想,指著靠牆的那尊多手黑佛造像,說道:"那黑佛傳說是古邚伖供奉的邪神,專司操控支配黑暗,信奉暗黑佛的邪教早在唐末,就已經被官府剿滅,想不到西夏宮廷中還藏了一尊暗黑佛造像,這尊黑佛的原料有可能是古波斯的腐玉,傳說這種腐玉是很罕見的一種怪石,有個玉名,卻不是玉,任何人畜一旦觸碰到腐玉,頃刻間就會全身皮肉內臟都化爲膿水,只剩下一幅骨架,死者的亡靈就會付到暗黑佛上,從而陰魂不散。

  "鷓鴣哨"看了看那幅白森森的人骨,對了塵長老說道:"看來這具白骨,生前可能是個忠心的侍衛,自己選擇留在藏寶洞中,觸摸腐玉而死,守護著洞中的寶物,咱們三人遇到突如其來的黑色濃煙,也許根本不是毒煙,而是……"不說下去,大夥也都明白什麽意思。

  了塵長老讓"鷓鴣哨"與托馬斯神父前往不可讓自己的皮膚接觸到黑佛造像,趕緊打穿盜洞離開,若真有黑佛邪靈作祟,這區區一間插閣須擋它不住,了塵長老想起來那具人骨手中抓著一串鑰匙,便順手取下,插閣子裏有個箱子,說不定裏面就是"雮塵珠",這串鑰匙是不是有一把是開這口箱子的?不妨開個試試。

  了塵長老點亮了蠟燭,在這"插閣子"裏也用不著尋什麽東南角落了,只要能有些許光亮便好,拿起鑰匙一試之下果不其然,其中一把鑰匙剛好可以打開箱子上的鎖頭,"鷓鴣哨"的盜洞已經反打出去一丈有餘,上來散土的時候見了塵長老把箱子打開了,也忍不住要看看裏面是否有"雮塵珠",便停下手中的旋風鏟,與了塵長老一起揭開箱子,然而箱中只有一塊刻滿異文的龜甲。

  "鷓鴣哨"滿心熱望,雖然心理上有所準備,仍然禁不住失落已極,似乎是被三九天當頭淋了一盆冰水,從頭到腳都寒透了,楞在當場,覺得嗓子眼一甜,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全噴在龜甲之上。

  了塵長老大驚,知道"鷓鴣哨"這個人心太熱,事太繁,越是這樣的人越是對事物格外執著,心情大起大落就容易嘔血,擔心"鷓鴣哨"會暈倒在地,連忙與托馬斯神父一同伸手把他扶住。

  卻在此時,了塵長老發現,牆邊上那尊黑佛,全身的眼睛不知什麽時候,竟然全都張了開來,黑佛身上的數百隻眼睛,在黑暗中注視著三個闖入藏寶洞的盜墓者,散發出邪惡怨毒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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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蟲玉


  那黑佛說是千手千眼,實際上只是名目,並不是造像上當真有一千隻手、一千隻眼。腐玉製成的黑佛造像高如常人,背後有數十隻或持異型法器或掐指訣的手臂。造像全身有百餘隻眼睛,原本都是閉合著的,這時突然睜了開來;那些眼睛沒有瞳仁,卻象有生命一般紛紛不停地蠕動。

  托馬斯神父被黑佛身上無數蛆蟲一樣的眼睛嚇得手足無措,忙問了塵長老:"這……這是什麽?這些眼睛什麽時候睜開的?這是眼睛還是蟲子?"

  了塵長老雖然見多識廣,但是那腐玉與黑佛從未親眼見過,只是聽前輩們提起過世間有這麽兩樣東西,而且絕迹已久,那些前輩也不知道其中究竟,所講述的內容十分有限,難道這黑佛中當真有死者不散的亡靈嗎?否則黑佛怎麽象有生命一樣……

  只見黑佛造像的數百隻怪眼中冒出已股股濃得象凝固的黑色霧氣,這些黑霧在插閣子中凝聚爲一體,借著蠟燭閃爍的光芒,可以看到黑霧的輪廓像是一尊模模糊糊的黑佛造像。

  這時候剛吐過血的"鷓鴣哨"也回復了神智,見了這恐怖的黑霧,與了塵長老、托馬斯神父都是一般的吃驚。古墓中奇怪詭秘的事物一向不少,"鷓鴣哨"的盜墓生涯中見過很多很難有什麽再讓他感到驚奇的事物,然而這黑霧實屬出人意料,要不是親眼見到,哪里會相信世上有如此邪門的事情。

  托馬斯神父覺得那就是惡靈,取出一瓶聖水,撥開瓶蓋,擡手潑向黑霧。那股潑墨般的黑霧原本移動得十分緩慢,見有水潑來,黑霧突然迅捷無論的由中間裂開一個大洞;托馬斯神父的聖水都潑了個空,穿過黑霧中的大洞落在了墓室的地上;黑霧中裂開的大洞剛好在佛像輪廓的中間,好象是黑佛張開了黑洞洞的猙獰大口,在無聲的對著三個人咆哮。

  "鷓鴣哨"見黑霧好象懼怕托馬斯神父的聖水,便讓托馬斯神父再潑一些,托馬斯神父聳了聳肩說道:"沒了,就這麽半瓶。"

  了塵長老手持佛珠說道:"洋和尚的手段倒也了得,原來這邪霧懼怕法器,看來大破之刻已過,歪魔邪道安能奈我何,且看老衲來收它。"說完把手中的佛珠串繩扯斷,將佛珠劈頭蓋臉的砸向黑霧。

  沒想到這次那濃重異常的黑霧沒有任何反應,被佛珠砸中渾如不覺,繼續緩緩向前推進。了塵長老暗自納罕:"這當真怪了!難道我佛無邊法力竟然不如西洋聖水?唉,這……這他媽的是什麽世道啊。"

  "鷓鴣哨"見了塵長老發呆,連忙拉了他一把,三人被黑霧所迫不得不向後退避。這種黑霧自腐玉中放出,碰上它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象那具白骨架子一樣,全身皮肉內臟即刻腐爛,化爲膿水,只剩一副骨架;另一種可能是那黑霧就是了塵長老所說的其中有陰魂作祟,一碰到生人即被惡靈所纏。

  不管是哪一種都是慘不可言,身後已經退到了牆角,再無任何退路,望著緩緩逼近的黑霧,"鷓鴣哨"心知大限已到,對了塵長老說道:"弟子今日拖累恩師,百死莫贖。"

  了塵長老剛要對"鷓鴣哨"說些精妙佛理以表示自己對生死之事早已超然,卻發現面前不遠處象堵牆一樣的黑霧不是奔著自己三人來的,而是撲向了另一邊牆角的蠟燭而去,摸金校尉對蠟燭有種本能的反應,心中打了個突:"這些黑霧爲什麽移向蠟燭……"

  "鷓鴣哨"也發現了這一情況:"黑霧……"

  了塵長老、托馬斯神父與"鷓鴣哨"幾乎異口同聲的說道:"蠟燭!"

  初進古墓之時,"鷓鴣哨"用的是金鋼傘上的磷光筒照明,磷光散發的是藍光,是一種冷光源,沒有任何溫度,所以自從進了古墓一直到見到黑佛與那副白骨都沒發生什麽異常。只是想退回去的時候,原本走在最後的托馬斯神父就變成走在最前面的人,他當時點燃了"鷓鴣哨"給他的蠟燭照路,突然從玉門下的地道中冒出黑霧。衆人被黑霧逼進插閣子躲避直到了塵長老點了蠟燭照明打開箱子,那尊多手多目黑佛就突然出現變化,佛身上睜開眼睛,冒出一股股的黑煙。

  沒錯,一定是溫度,雖然不知道什麽原理,但是這些黑霧便像是撲火的飛蛾一般被蠟燭的溫度引了出來。一定是墓室中的空氣達到一定溫度它才會出現,而且必須是一個足夠高的溫度,如果不點蠟燭火把之類的,這種黑霧很可能根本不會出現。這些黑霧似乎是處於一種沈睡狀態,一旦被火焰的高溫喚醒,就會把墓室中所有超過物質溫度的目標都消滅才會平息。

  黑霧果然是先以地面的蠟燭爲目標。濃重的黑色霧氣看似無形、實則有質,頃刻間蠟燭的火苗就被黑霧吞沒,墓室中立即漆黑一團。

  "鷓鴣哨"等人見此情景,知道黑佛中散出的黑霧在吞沒蠟燭之後立刻就會尋找溫度此於蠟燭的目標,那肯定就是插閣子中的三個活人。

  (書中代言:腐玉,又名蟦玉,或名蟲玉,産自阿富汗某山谷,是種很奇怪的東西。這種蟲玉本身有很多種古怪的特性,一直是一種具有傳奇色彩的神秘物質,極爲罕見。古代人認爲這種有生命的奇石是有某種邪惡的靈魂附在上面,只要在蟲玉附近燃燒火焰從中就會散發出大量濃重得如同凝固在一起的黑色霧氣;黑霧過後,附近所有超過一定溫度的物質都被腐蝕成爲膿水。並不是了塵長老聽說的那樣一觸摸腐玉人體就會化爲膿水,而必須先由高溫引出黑霧,黑霧才會對附近的物質産生腐蝕作用,蟲玉本身並沒有這種效果。

  古代曾有一個邪教,利用蟲玉中散發出的黑霧會形成一個模糊的多臂人形輪廓這一特點,將那個人頭的輪廓具像化,造成暗黑佛像,宣稱黑暗終將取代光明,吸納了大批信徒,後來此教遭到徹底剿滅。從那以後本就十分罕見的蟲玉也一度隨之從世間消失,直到近代1986年才在一次聯合考古活動中,在土耳其卡曼卡雷霍尤克遺迹中重新發現了這種在古代文獻記錄中才存在的奇石,至於這尊黑佛爲什麽會出現在卡曼卡雷霍尤克遺迹已不可考證,只能判斷有可能石古代流傳到那裏的。

  腐玉的秘密在十九世紀末被美國科學家破解,其實這種神秘的窗戶紙一捅即破,就是類似於中國的冬蟲夏草;所謂冬蟲夏草是真菌冬蟲夏草寄生於蝙蝠蛾幼蟲體上的子座與幼蟲屍體的複合物,正如其名,當天爲蟲,夏天爲草;而蟦石則是常溫如石似玉,有火焰引發高溫就會變成蟲,一大團聚集在一起的黑色蟲子極爲細小,單個的蟦用肉眼勉強可以分辨,大批聚集在一起就很像黑色的濃煙。平時處於一種僵死狀態,大批的蟦蟲屍體疊壓在一起就好象黑色的玉石,外殼內部的蟲屍在感應到附近空氣溫度的急劇變化會有一個加速蛻變的過程,脫去白色的屍皮,聚集在一起飛出來。這些破繭而出的蟦蟲會通過不斷死亡來分泌出大量具有腐蝕性的液體吞噬附近所有高溫的物體,包括火焰都可以被蟲屍的液體熄滅。

  在某種程度上講,蟲玉可以說是很犀利的陵墓守護者,從石中出現的無數蟦蟲,形成一張蟲帳,足可以覆蓋整個墓室的面積。

  當然"鷓鴣哨"與了塵長老兩個人都是迷信思想十分嚴重的摸金校尉,第一次見到傳說得很邪得蟲玉,加上那個時代還從沒有破解蟲玉之謎,所以在他們看來眼前這種現象一定就是有惡靈作祟。)

  "鷓鴣哨"等三人已經識破了黑霧會優先攻擊溫度高的目標,爲了引開這團黑霧,隨手點燃了幾支蠟燭,那黑霧被蠟燭的熱量引到牆角,牆角與古墓插閣子中的翻板牆露出一大塊間隙。

  了塵長老等人進古墓之前吃了"紅奩妙心丸",這種秘藥可以降低人體體溫和延緩人體呼吸節奏,所以黑霧在被蠟燭的溫度吸引之時不會輕易察覺這三個活人。"鷓鴣哨"見眼下反打盜洞是來不及了,只好貼著牆壁避過黑霧準備從插閣子中回到主墓室,引開那裏的黑色鬼霧,從玉門下的通道出去。

  了塵長老臨出去的時候順手把箱子裏的異文龍骨拿到手中,龍骨上刻了很多古怪符號,有不少符號形狀就像雮塵珠,說不定那枚"鳳凰膽"雮塵珠的下落終會著落在這塊異文龍骨之上;這塊龍骨骨甲藏在插閣子裏如此隱蔽,一定有它的價值。

  這時"鷓鴣哨"與托馬斯神父已經推動翻牆上的長明燈機關,招呼了塵長老塊走。了塵長老連忙趕上,機關牆哢哢一轉,卻在半截停住了,好象是哪里卡死了,一時腹背受敵、進退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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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鬼霧


  機關牆就這麽不當不正的停在半路,主室中那團正在打轉的黑霧立刻有了目標,像一面長有五官的黑牆壓向三人;插閣子中的黑霧也已經吞沒了蠟燭,尾隨而至;來去的道路都被堵死,前後兩大團黑霧對三人形成了前後夾擊的態勢。耳中之聽前後傳來一陣細密的躁動聲,了塵長老急道:"快點蠟燭引開黑佛的惡靈。""鷓鴣哨"伸手一摸百寶囊,叫苦不叠,三人身上帶著的蠟燭全用光了。

  這時,兩邊濃重的黑霧已經漸漸逼近,稍稍碰上一點大概就會變成牆角那具骨架的樣子。"鷓鴣哨"忽然目露凶光,心裏起了殺機,想把美國神父托馬斯踢出去,然後踩在這洋和尚身上躍向玉門下的地道。

  了塵長老見"鷓鴣哨"頂梁上青筋跳動,知道他起了殺心想拿托馬斯墊路,連忙按住"鷓鴣哨"的手臂:"萬萬不可,難道你忘了老衲一再的勸告你了嗎?倒鬥損陰德,手下須留情……"

  "鷓鴣哨"本來心意似鐵,但是這些時日追隨在了塵長老之側,聽了塵長老灌輸禪機,對自己過往的所作所爲也有所頓悟,這時見了塵長老勸解,心下立時軟了,再也狠不下心來殺人,說道:"罷了,此番真是折了。"

  但是"鷓鴣哨"幾乎是他們族中剩下的唯一一個能有所作爲的人,實在不甘心就此死在墓室裏化爲白骨。可是面臨的局面實屬絕境,前後都被鬼氣森森的黑霧包夾,如果點火引開其中一團黑霧,勢必被另一團吞噬。面前的墓室空間很高,黑霧高度在從地面起三尺左右,上面還有大片空隙,不過若想越過去,除非肋生雙翅。

  有些人遇到危險會下意識的進行自我保護,比如閉上雙眼、用手抱著頭什麽的,這樣做就和鴕鳥遇到危險就把腦袋紮進地下一樣,根本起不了作用。但是另有些人越是到生死關頭,腦子轉得越比平時快數倍,"鷓鴣哨"與了塵長老就是這樣的人,他們仍然沒有放棄求生的希望。

  "鷓鴣哨"想起墓室正中有一株高大的珊瑚寶樹,可以用飛虎爪抓住珊瑚樹的樹冠從黑霧上邊蕩過去。飛虎爪的鏈子當然足夠結實,慢說是三人,便是有十個八個的成人也墜不斷這條索鏈。不過最擔心那珊瑚寶樹沒有那麽結實,承受不住三個人的重量。倘若只有自己一個人,憑自己的身法,便是棵枯枝也足能拽著飛虎爪蕩過去;但是要再帶上了塵長老與托馬斯神父實在是沒有半點把握,半路上珊瑚樹斷了可就得全軍盡沒了。

  這當口也容不得再細想了,"鷓鴣哨"對準珊瑚寶樹擲出飛虎爪,爪頭抓住珊瑚寶樹最高的枝幹上纏了幾匝,伸手一試,已經牢牢抓住。"鷓鴣哨"知道了塵長老早已看破生死關,若不帶上托馬斯神父,了塵長老便是死也不會先行逃命。而且刻不容緩,也來不及一個一個的拽著飛虎爪蕩過去逃生,只有賭上性命,三個人同時過去。

  "鷓鴣哨"拽緊飛虎爪,讓了塵長老同托馬斯神父也各伸一隻手抓住索鏈,另一隻手抱住"鷓鴣哨"的腰。"鷓鴣哨"讓他們儘量把腿擡高,別碰到下邊的黑霧,還未等了塵長老與托馬斯神父答話,便大喊一聲:"去也。"手上使勁,借著抓住珊瑚寶樹的飛虎爪繩索,躍離了卡在半路的機關門。

  三人雙腳剛一離地,身後的兩團黑霧就已經在下面合攏在了一起。托馬斯神父嚇得閉起了眼睛,想念一句上帝保佑,但是牙齒打顫,半個子也吐不出來,拼了命的把雙腿擡高,避開下面的黑色鬼霧,心中只想要是這繩索在半路不斷,絕對是上帝的神迹。

  "鷓鴣哨"身在半空,初時還擔心珊瑚寶樹不夠結實,但是憑飛虎爪上傳來的著力感發現足能應付三個人的重量;但是這也幾乎就是極限了,再加上一點重量,非斷不可。

  只要躍過腳下這一大片黑霧,前邊就是玉門下的地道。三人懸在半空,見即將擺脫黑色鬼霧的圍困都不禁全身振奮。眼看就要拽著飛虎爪蕩到一半的距離了,忽然三人都覺得身後一緊,似乎有什麽東西趴在大腿上,冷冰冰,陰嗖嗖,而且很硬。托馬斯神父不敢睜眼,了塵長老與"鷓鴣哨"二人知道腳下有東西,都在半空中回頭一望,只見原本在牆角邊那具白骨不知何時抱住了了塵長老的大腿。這一驚非同小可,連了塵長老這樣的高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白骨嚇了一跳,免不了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概是剛才被黑霧逼得進退維谷,都擠在一起拽著飛虎爪從機關門那裏蕩開的時候,了塵長老一腳踩中了白骨的胸腔,把它的肋骨踩斷,別住了腳踝,懸在半空把腳蜷起來,把那具人骨也帶到半空,這才感覺到不對。

  "鷓鴣哨"的輕身功夫是從還沒記事時就開始練的,師傅把他裝在一個抹滿油的大缸裏,讓他自己想方設法往外爬,隨著身體長大,油缸的大小也逐漸增加。了塵長老是老牌的摸金校尉,也是自幼便學輕功身法。他們這種輕功全仗著提住一口氣,這口氣一旦提不住就完了。

  "鷓鴣哨"此刻與了塵長老見了腿上挂著的白骨,胸腹間一震,這口氣說什麽再也提不住了,身體立即變得沈重,珊瑚寶樹的樹枝承受不住他們的重量,喀嚓一聲斷了開來。

  三人失去依憑,立刻與腳下的白骨一起落在地上,比較走運的是已經躲過了大部分黑霧。三人做一團滾在了黑色鬼霧的邊緣。"鷓鴣哨"剛一落地,馬上使出鯉魚打挺躍起身來,抓住了塵長老與托馬斯神父急向後邊躲避。

  "鷓鴣哨"覺得自己左手上麻癢難當,左手已經被黑色鬼霧碰到。他不知道鬼霧中的蟦蟲原理--蟦蟲一旦接觸溫度高於常溫的物體立刻會死亡,死亡後馬上就變成一種腐蝕液,蟲屍的腐蝕液與被其腐蝕的物體融合,立刻會再生出新的蟦蟲繼續侵蝕附近的高溫物體,數量永遠不會減少。

  "鷓鴣哨"以爲是中了惡鬼邪神的毒素,擡手一看,整只左手都只剩白森森的指骨,手臂上的肌肉也在慢慢被熔化,痛得抓心撓肝;他見再任由其蔓延下去自己整個身體都要變成白骨,而且一旦越過胳膊再想辦法也晚了;但是現在黑霧近在咫尺,如果不立刻離開,馬上就會再次落入黑色鬼霧的包圍圈中。

  "鷓鴣哨"強忍著劇烈的疼痛把托馬斯神父與了塵長老向後拖開,見了塵長老雙目緊閉,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心中焦急。眼見那些黑色鬼霧又覓到他們的蹤影,重新凝聚在一起慢慢迫近;也虧得這些鬼霧速度不快,否則即便是有九條命的貓此刻也玩完了。

  托馬斯神父忽然大叫一聲,跳將起來,伸手在自己身上亂摸,他全身上下竟然沒有任何地方接觸過鬼霧。托馬斯神父看到"鷓鴣哨"的左手已經化爲了白骨,了塵長老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大概是從半空跌下來撞到了什麽地方,昏迷了過去,連忙幫"鷓鴣哨"擡著了塵長老往玉門下的地道退卻。

  "鷓鴣哨"手臂上的傷勢很重,痛得額頭上全是黃豆大小的汗珠。手臂上的皮肉已經爛至肘關節,之時候只好用那毒蛇噬腕、壯士斷臂的辦法了。但是眼下即便想砍掉自己的胳膊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三個人這一折騰,動作激烈,身體的溫度明顯增高,眼瞅著黑霧快到眼前了,"鷓鴣哨"只好用右手取出德國二十響鏡面匣子對準墓室角落的黑佛一個長射,五發槍彈都釘在了黑佛身上,然後立刻把剛剛射擊過的匣子槍扔向墓室角落。

  濃重的黑色鬼霧都被槍口的溫度吸引,轉向撲了過去,"鷓鴣哨"已經痛得快昏迷過去了,對托馬斯神父說了一聲:"快走。"

  二人擡起了塵長老跳下了地道,地道中有一塊懸在中間的黑石,進來的時候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現在明白了,地道裏冒出的那團鬼霧就是從這塊腐玉的原石中冒出來的,肯定是托馬斯神父在地道口點蠟燭使它感應到空氣燃燒才放出鬼霧。

  "鷓鴣哨"與托馬斯神父拖著了塵長老從腐玉旁蹭了過去,一出地道,"鷓鴣哨"立刻讓托馬斯神父把地道口封上,防止那些鬼霧追出來;然後在口中咬下一塊衣襟,緊緊紮在臂上血脈處,用旋風鏟的精鋼鏟葉對著自己胳膊一旋,把被鬼霧咬噬的半條胳膊全切了下去。雖然紮住血脈,鮮血仍像噴泉一樣從胳膊斷面冒了出來,還來不及止血,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托馬斯神父見"鷓鴣哨"流了這麽多血而昏死過去,了塵長老自從墓室中就昏迷不醒,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完好無損,果然信上帝是正途;不能見死不救,先想辦法把他們兩個中國人弄到外邊去再說。剛要動手拖拽"鷓鴣哨",眼前卻出現了一幕恐怖的情形--"鷓鴣哨"自己割掉的那多半條手臂上邊的皮肉已經全部化爲膿水,只剩下白森森的骨頭,從那膿水中飛出很多密密麻麻的小小黑點,在墓道中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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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清零


  托馬斯神父被這些漂浮在半空的黑色顆粒嚇得靈魂都快出竅了,在磷光筒藍幽幽的光線下,這些黑色顆粒若隱若現,似乎想要慢慢聚集成一團。托馬斯神父知道,這大概就是聖經上所說的……"魔鬼的呼吸"。

  怎麽樣才能對付"魔鬼的呼吸"?聖經上好象寫了,用聖水?聖餅?還是用十字架?糟糕,這時候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托馬斯神父暗自責怪自己沒用,被撒旦的使徒嚇破了膽,現在死了也沒臉去見天父,必須拿出點作爲神父的勇氣來。

  托馬斯神父想盡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想到這狗娘養的"魔鬼的呼吸"喜歡溫度高的東西,但是現在身上沒有什麽火柴蠟燭之類的道具了,如何才能引開這些邪惡的黑霧。

  上帝保佑,這些"魔鬼的呼吸"並不太多,托馬斯神父猛然間想到--它們好象懼怕聖水之類的液體,可是身上沒有水壺,不知道吐口水管不管用,撒尿的話又恐怕尿液是有溫度的,一時間轉了七八個念頭,都沒有什麽用處。

  面對著已經凝聚成一團的黑霧,托馬斯神父心急如焚,這時只聽身後有人輕哼了一聲,轉頭一看卻是"鷓鴣哨"蘇醒了過來,急忙去扶住他,指著那一小團黑霧,緊張得話也說不出來。

  "鷓鴣哨"剛才是痛暈了過去,流了不少血,面色慘白,多虧自己提前紮住了血脈,胳膊上的血流光了之後就不再大量流血;要是等著托馬斯神父這個笨蛋幫忙,此刻早已死了多時了。

  "鷓鴣哨"被托馬斯神父一扶住,神智就恢復了七八分,見白玉拱門前飛舞著一小團黑色的鬼霧正尋著人血的溫度要向自己逼近過來,連忙取出另一把槍,撥開機頭,對準玉門上的銅鎖就是一槍。

  先前了塵長老與"鷓鴣哨"已經探得明白,玉門上的銅鎖是連芯鎖,一旦受到外力接觸引發了裏面的機關就會使玉門兩側的門洞中放出暗器。這種門洞形的機關大敞四開,不會是小型暗器,以"鷓鴣哨"的經驗判斷應該是滾石流沙一類的大型機括。目前只有借助外力賭上一把了。如果門洞中放出的是毒煙,那就大家同歸於盡;倘若是木樁流沙一類的,可以利用它們擋住在洞口的鬼霧。好不容易逃到這裏,終不能最後眼睜睜的被這碰不得摸不得的鬼霧害死在這墓道裏。

  子彈擊中銅鎖觸動了連芯鎖中的機關,只聽兩側的門洞中轟隆隆巨響震耳欲聾,無數的流沙像潮水一樣傾瀉了出來;沙子裏面明顯有很多紅色的顆粒,是毒沙。

  說時遲,那時快,從"鷓鴣哨"開槍擊中銅鎖到兩側的洞中噴湧出大量挨上就死、沾著就亡的毒沙,總共還不到幾秒鐘的時間,那片鬼霧完全被毒沙埋住。毒沙越噴越多。如果這時候是站在玉門前開鎖的人,任你是三頭六臂也必定閃躲不及,一瞬間就會被兩道毒沙沖倒,活活的埋在下邊。

  "鷓鴣哨"與托馬斯神父拖拽著了塵長老拼命往墓道外邊跑,也無暇去顧及身後的情況;只聽見流沙激烈的傾瀉,兩個門洞中間都堆滿了,還聽得隆隆之聲不絕於耳。

  跑出了墓門,在豎井中站定,這才有機會喘口氣。"鷓鴣哨"把雲南白藥撒在斷臂處,多半截胳膊算是沒了,以後也別想再倒鬥了。想到這裏覺得胸口發悶,又想要吐血,急忙又吞下了兩粒"紅奩妙心丸",延緩血流的速度。

  "鷓鴣哨"最爲挂心的便是了塵長老的傷勢,人家是爲了自己才大老遠跑到賀蘭山下,這要是連累了老和尚的性命,罪過可就大了。於是與托馬斯神父一起把了塵長老扶起來,查看他的傷勢。

  托馬斯神父托著了塵長老的後背,誰想到用手一扶了塵長老的後背見滿手都是血迹,驚叫一聲:"啊呀……是血……老和尚受傷了。"

  從墓室到豎井,三人一路奔逃,"鷓鴣哨"與托馬斯神父誰也沒顧得上看了塵長老到底傷在哪里;這時候才看明白,原來珊瑚寶樹折斷的時候,了塵長老跌在地上,他腳下挂著的一具人骨也一起跌得散了架,其中一根折斷的骨頭從了塵長老後背刺了進去;這下紮破了肝臟,傷得極深,九成九是救不得了。

  "鷓鴣哨"把身上帶的雲南白藥全倒在了了塵長老的後背傷口上,卻都被鮮血立刻沖掉,"鷓鴣哨"束手無策,心中難過,止不住垂下淚來,取出百寶囊中"天地玄珠",放在了塵長老的鼻前,用手指一搓,撚出一點硝石粉末,想把了塵長老救醒,聽他臨終的遺言。

  了塵長老的鼻腔被硝石一嗆,咳嗽兩聲,幽幽醒轉,見"鷓鴣哨"與托馬斯神父都雙目含淚,在身旁注視著自己,便自知命不久長,一把握住"鷓鴣哨"的右手,對"鷓鴣哨"說道:"老衲馬上就要舍去這身臭皮囊了,你們也不用難過,只是……只是有些話你需記住。"

  "鷓鴣哨"垂淚點頭,聽了塵長老繼續說道:"老衲早已金盆洗手多年,不再算是摸金校,尉了。身上這枚摸金符,也一併交付於你,只可惜你我緣分不夠,這分金定穴秘術不能傳你了,你若有機會,可以去尋找老衲昔日的一位同行,他有個綽號,叫做金算盤,平時做商賈打扮,只在黃河兩岸做倒鬥摸金的勾當,此人最擅星相風水數術天干地支那一類門道,近代能與他相提並論的只有晚清時期的陰陽風水撼龍高手張三鏈子,不過那張三爺早已作古;到了現如今,分金定穴之術除老衲之外,天下再無人能出金算盤其右,你拿著老衲的摸金符去找金算盤,他一定能幫你。另外,這塊龍骨上刻有鳳凰膽的標記,又藏在西夏藏寶洞最深處,裏面可能有極其重要的線索,說不定可以給尋找雮塵珠提供一些參考……"

  "鷓鴣哨"心想自己左手都沒了,這輩子恐怕別想再倒鬥了,就算知道雮塵珠在哪恐怕也取不到了。眼見了塵長老呼吸越來越弱,想對他說幾句話,卻哽咽著張不開嘴,只是咬住嘴唇,全身顫抖。

  了塵長老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你須謹記,絕不可以再隨便開殺戒,倒鬥損陰德……手下須留情……老衲……老衲這便去了。"說完之後,一口氣倒不上來,就此撒手西去。

  "鷓鴣哨"跪倒在地,不停的給了塵長老屍身磕頭,托馬斯神父死說活勸才把他拉了起來。這豎井不是久留之地,二人攜帶著了塵長老的屍身爬回通天大佛寺的寶殿之內,就于佛祖寶相面前,把了塵長老的屍身焚化了,這才揮淚離去。

  從那以後的幾年中,"鷓鴣哨"按照了塵長老的遺囑到處尋找那位出沒在黃河兩岸、山陝之地勾當的摸金校尉金算盤;然而踏遍了各地,全無此人的蹤迹。從西夏藏寶洞中帶出來的異文龍骨也請很多飽學之士看過,無人能夠識得其中寫的究竟是什麽內容。

  當時的世界恰逢亂世,空氣間正醞釀著一場席捲天下的巨大戰爭,"鷓鴣哨"受到美國神父托馬斯的幫助,把親眷都移居到了遙遠的美利堅合衆國。"鷓鴣哨"心灰意懶,就在美國田納西洲隱居起來,不理世事。

  紮格拉瑪人本來在四十歲後身體就會逐漸衰弱,血液中的鐵元素逐漸減少,十餘年後血液逐漸變成黃色凝爲固態才會受盡折磨而死。很多人承受不住這種痛苦,都在最後選擇了自殺。但是這種症狀離鬼洞越遠,發作得越慢,在地球另一端的美國,平均時間向後推遲了二十年。

  隨後的中國戰火連結,再想找"鳳凰膽"雮塵珠就不容易了,而且"鷓鴣哨"一族人口凋零,實在沒什麽能擔當大任之人。"鷓鴣哨"心也冷了,心想大概再過百餘年,這最後的幾條血脈都斷了,這個古老的部族也就完了。

  這些事後來被Shinley楊的父親楊玄威知曉了。楊玄威不僅喜歡考古,更熱衷於冒險,爲了想辦法救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他決定展開行動。由於龍骨上的密文無法破解,想尋找雮塵珠是十分渺茫的。楊玄威年輕時就研究西域文化,不過他研究的範圍是漢唐時期,也就是西域繁榮達到最頂峰的這一個階段。西域早在四千五百年前就已經有若干次文明出現了,紮格拉瑪綠洲就是其中一支,後來發現的小河墓葬群也是有著四千年歷史的古老文明。所以楊玄威對紮格拉瑪山精絕國之前的事所知有限,他估計在精絕國的鬼洞中一定有某些重要線索,而且楊玄威是認定科學掌控一切的那種人。

  當時正趕上中國改革開放,興起了第二波沙漠科考熱潮,借著這場東風,楊玄威順利的組成了一支職業探險隊。沒想到自從進入沙漠之後,就從此一去不返。隨後,Shinley楊爲了尋找下落不明的父親參加了陳教授及他的助手、學生所組成的考古隊,在黑沙漠,穿過黑色的紮格拉瑪山谷,在精絕古城的地下宮殿深處,終於見到了無底的鬼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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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決意


  陳教授以及他的助手、學生爲主組成的考古隊進入沙漠尋找精絕遺迹,死在黑沙漠裏的就不說了,剩下口氣活著走出來的也就那麽地了;最慘的人肯定是陳教授,受到太大的刺激,導致了他的精神崩潰。那是一場噩夢一樣的經歷,在當時Shinley楊還不知道自己與黑色的紮格拉瑪神山之間有著如此多深深糾纏的羈絆。

  從沙漠中回來後Shinley楊帶著陳教授去美國治療,沒過多久,兩人背後便都長出了眼球形狀的紅色淤痕;而且陳教授的情況比較嚴重,患上了罕見的鐵缺乏症,各個醫療機構都對此束手無策。Shinley楊在紮格拉瑪神山中從先知默示錄中得知自己有可能是紮格拉瑪部族的後裔,於是對此展開了一系列的深入調查。對過去的宿命瞭解得越多,越明白無底鬼洞的事遠比想象中要複雜得多,目前對無底鬼洞的瞭解甚至還不到冰山一角。

  Shinley楊發現了最重要的一件東西便是黑水城通天大佛寺中的異文龍骨,上面的異文無人能識,唯一能夠確認的是龍骨上刻了許多眼球符號。那種特殊的形狀讓人一目了然,與在新疆打破的玉石眼球,還有長在背後的深紅色痕迹,都是一模一樣。

  這塊異文龍骨一定是記載有關雮塵珠的重要記錄,如果能破解其中的內容,說不定就可以找到雮塵珠,否則Shinley楊,胖子,還有我,將來臨死的時候就免不了受那種血液凝固變黃的折磨。而精神崩潰了的陳教授身上,這種惡疾已經開始滋生,天曉得那老頭子能撐多久。

  打從陝西回來以後,我始終寢食不安,就是因爲不知道背後長的究竟是什麽東西。現在從Shinley楊口中得到了證實,果然是和那該死的無底鬼洞有關,心中反而塌實了。也並非我先前想象的那麽可怕,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反正那種怪病要好多年後才會發作,那時候大不了我也移民去美國避難就好了。不過陳教授怎麽辦?難道就看著老頭子這麽死掉不成?

  有些時候不得不相信冥冥中自有宿命的牽引。恰好我在不久前曾在古田縣得知孫教授曾經破解過這種龍骨天書,天書中的內容絕對保密,孫教授一個字不肯泄露。而且目前掌握天書解讀方法的,全世界恐怕暫時只有孫教授一個人,因爲這項研究成果還沒有對外公開。我把這些事也詳詳細細的對Shinley楊說了一遍,孫教授雖然不通情面,守口如瓶,但是畢竟他也是凡人,如果跟他死磕,讓他開口應該不是問題。可是然後呢?按照線索去倒鬥,把那顆大眼球一樣的雮塵珠倒出來?這可不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說那麽容易的。那些搬山道人找了這麽多年都沒有找到……我們這些人去找可以說也是半點把握沒有,而且古墓中的危險實在太多,搞不好還得搭上幾條性命,那可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Shinley楊見我在走神,以爲我心中對找雮塵珠有所顧慮,便問我道:"怎麽?你害怕了?我只想等有了線索之後請你把我帶到地方,進去倒鬥只有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我打斷了她的話:"怎麽著?小看人是不是,真是笑話,你也不打聽打聽,胡爺我還能有害怕的時候?那個,越南人你知道吧?怎麽樣?別看又黑又瘦跟小瘦雞似的,但是夠厲害的吧,把你們美國人都練跑了,結果還不是讓我給辦了。當年越自衛反擊戰的時候,我可是大軍的前部正印急先鋒,要不是中央軍委攔著我,我就把河內都給占了。算了,反正跟你說了你也覺得我吹牛,我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不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更何況這裏邊還有你和陳教授的事,我絕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我說完拉著Shinley楊要離開公園的長椅。

  Shinley楊問我要去哪,我對她說:"咱倆都跟這侃一下午了,現在天色也不早了,胖子他們還在潘家園等著我呢。我回去讓他收拾收拾,咱們明天就去陝西找孫教授,不管他說不說,一定要把他的牙撬開,然後咱們就該幹什麽幹什麽。"

  Shinley楊歎了口氣,對我說道:"你就是太容易衝動,想什麽是什麽,這些事哪有這麽簡單,你說孫教授爲什麽不肯說呢?是不是怕泄露天機給他自己帶來危險?"

  我對Shinley楊說:"其實……怎麽跟你這洋妞兒說呢,中國人有些爲人處世的道理很難解釋。別聽孫教授對我連嚇唬帶詐唬,沒那麽邪乎,以我察言觀色的經驗來判斷,姓孫的老棺材瓢子一定是被上級領導辦了。"

  Shinley楊搖頭不解:"什麽辦了?"

  這些事要讓我對Shinley楊解釋清楚還真不容易,我想了想對她說道:"給你舉個例子吧,比如在中國有某位權威人士說1+1=3,後來孫教授求證出來一個結果是1+1應該=2,但是就由於先說1+1=3的那位爺是權威人士,所以即使他是錯的,也不允許有人提出異議。孫教授可能從龍骨天書中發現了某些顛覆性的內容,不符合現在的價值觀或者世界觀,所以被領導下了禁口令,不許對任何人說。因此他才會像現在這麽怪僻,我看多半是他娘被憋的有點憤世嫉俗了。"

  我心中的打算是先找到孫教授問個明白,若是這龍骨天書中沒有雮塵珠的線索那也就罷了;倘若真有,多半也是與紮格拉瑪先人們占卜的那樣,終歸是要著落在某個大墓裏埋著。我一直有個遠大的理想就是要憑自己的本事倒個大鬥,發一筆橫財,然後再金盆洗手;否則空有這一身分金定穴的本事,沒處施展,豈不付諸流水,白白可惜了。

  眼前正是個合適的機會。救別人也順便救自己,正好還可以還了欠Shinley楊的人情債。其實就算不欠她的人情,憑我們之間一同患過難的交情,加上她救過我的命,沖著這些我也不能不幫她和陳教授的忙。

  等找到雮塵珠,我就不要了。那個物件不是俗物,不是凡人可以消受的。但是這次行動可不是考古了,是名副其實的倒鬥。現在我用錢的地方很多,如果倒鬥的過程中遇到別的明器,到時候俺老胡可就再也不客氣了,好壞也要順上它兩樣。

  我打定主意,對Shinley楊說道:"咱們現在先去找胖子,還有大金牙,這些事也少不了要他幫忙。正好我們請你吃頓飯,北京飯店怎麽樣?對了,你有外匯嗎?先給我換點,在那吃飯人民幣不管用。"

  我帶著Shinley楊回到潘家園的時候,胖子和大金牙剛做完一大單一槍打的洋莊,賣出去五六塊綠頭帶判眼。最近生意真是不錯,照這麽倒騰下去,過不了幾天,我們又要奔陝西"鏟地皮"了。

  我讓胖子和大金牙收拾收拾,大夥一道奔了建國飯店。席間我把Shinley楊的事說了一遍,說我打算跟她去找雮塵珠。

  大金牙聽明白之後對我說道:"胡爺我說句不該說的,要依我看,不去找沒准還能多活幾年。現在咱們在潘家園的生意太火了,犯不上撇家舍業的再去倒鬥,古墓裏可有粽子啊。"

  胖子對大金牙說道:"老金啊,這個鬥還是要倒的。咱得摸回幾樣能壓箱子底的明器來,這樣做起買賣來底氣才足,讓那些大主顧不敢小覰了咱們。你儘管放心老金,你身子骨不行,抗不住折騰,不會讓你去倒鬥的。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們,萬一要是真有粽子,老子就代表人民槍斃了它。"

  我也學著鄧大人的四川口音對大金牙說道:"是啊老金,不要怕打破這些個罎罎罐罐,也不要去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我們今天之所以放棄這個地方,正是因爲我們要長久的保存這個地方嘛。"

  大金牙聽罷,呲著金光閃閃的金牙一樂,對我們說道:"行,我算服了二位爺了,拿得起放得下,輕生死重情誼,真是漢子。其實也不光是我,現在在潘家園一提您二位,哪個不豎大拇指?都知道是潘家園有名的慣賣香油貨,不繳銀稅,許進不許出,有來無往的硬漢。"

  胖子邊吃邊搓腳丫子,聽大金牙稱讚我們,連連點頭,聽到後來覺得不對勁兒,便問道:"老金,你是誇我們呢,還是罵我們呢?我怎麽聽著不對呢?"

  大金牙急忙對胖子說道:"愚兄可沒這個意思……"

  我見Shinley楊在一旁低頭不語,滿面愁容,容顔之間很是憔悴,我知道她是擔心陳教授的安危,覺得我和胖子、大金牙湊一塊說不了正事兒,說著說著就侃開了,於是趕緊對胖子、大金牙說道:"好了好了,咱們也該說些正經事了。我把咱們今後的任務佈置一下。我說這位王凱旋同志,這是高級飯店,請你在就餐的時候注意點禮貌,不要邊吃邊用手摳腳丫子,成何體統。"

  胖子漫不經心的對我說道:"搓腳氣搓得心裏頭舒服啊。再說我爹當年就喜歡一邊搓腳丫子一邊吃飯抽煙,這是革命時代養成的光榮傳統,今天改革開放了,我們更應該把他發揚光大,讓腳丫子徹底翻身得解放。"

  我對胖子說:"你沒看在座的還有美國友人嗎,現在這可是外交場合,我他娘的真懶得管你了,你就塊上不了臺面的料。"

  Shinley楊見我說了半天也說不到正題,秀眉微蹙,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腳,我這才想到又扯遠了,連忙讓胖子和大金牙安靜下來,同Shinley楊詳細的商議了一番怎麽才能找到那顆真正的雮塵珠。

  別看胖子平時渾不吝,什麽都不放在心上,這要說起找寶貝摸明器的勾當,他現在比我都來勁。當然也怪不得他,眼睜睜這是真來錢,既然是去倒鬥,不管能不能找到雮塵珠,那古墓裏價值連城的陪葬品是少不了的,所以現在胖子也認真起來了。

  大金牙更是格外熱心,又不用他去倒鬥,但是既然參與進來了,明器少不了他一份。我之所以拉大金牙入夥是因爲大金牙人脈最廣,在黑市上手眼通天,幾乎沒有搞不到的東西,倒鬥需要的器材裝備都免不了要他去上貨。

  四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商量了大半天,最後決定要找雮塵珠必定要先從刻滿天書的這塊異文龍骨入手;拿著拓片到陝西去找孫教授,死活也要套出來這異文龍骨中究竟記載著什麽內容,然後與我們所掌握的情報相結合;以此爲線索繼續追查,一旦有了確切的目標,就該開始行動了。

  去陝西古田越快越好,由Shinley楊和我兩個人去,明天就立刻動身,把黑水城通天大佛寺中的這塊異文龍骨查他個底兒掉。由於胖子有恐高症,坐不了飛機,所以就讓胖子留下來同大金牙採買各種裝備。

  Shinley楊把了塵長老遺留下來的摸金符給了我,我喜出望外,這回倒起鬥來心中便有底了;而且現在三個人每人一枚正宗的摸金符,看來上天注定要我們三人要同心合膽,結夥去倒鬥了。

  另外Shinley楊還把她外公留下的一些摸金校尉的器械也都一併帶了來,包括金鋼傘、捆屍索、探陰爪、旋風鏟、尋龍煙、風雲裹、軟屍香、摸屍手套、北地玄珠、陰陽鏡、墨斗、桃木釘、黑摺子、水火鞋等等等等,還有摸金校尉製造各種秘藥的配方。

  這些摸金校尉們千百年中依靠經驗與技術製成的器械,對我們來說都是寶貝中的寶貝,有很多我只是聽說過,從來沒親眼見過的傢夥。有了這些傳統器物,再加上讓胖子與大金牙置辦我們慣用的一些裝備,工兵鏟、狼眼手電筒、戰術指北針、傘兵刀、潛水表、防毒面具、防水火柴、登山盔、頭戴射燈、冷煙火、照明信號彈、固體燃料、睡袋、過濾水壺、望遠鏡、溫度計、氣壓計、急救箱、各種繩索安全栓……應該說不管去哪,都差不多足夠應付了。如果環境特殊,需要一些特殊的器材,可以再進行補充。

  工兵鏟最好能買到我們最初用的那種二戰時期裝備德軍山地師的,如果買不到的話,美國陸軍的制式也可以。

  傘兵刀只買蘇聯的,俄式的我們用著很順手,因爲各種傘兵刀性能與造型都有差距,割東西或者近戰防身還得是蘇聯106近衛空降師的傘兵刀用著最順手。

  有了這些半工具半武器的裝備,不需要槍械也沒問題。不過以往的教訓告訴我們,我們的失敗常常是由於輕敵--倒鬥這行當,經驗遠比裝備重要--沒有足夠的經驗和膽略,就算武裝到牙齒也照樣得把小命送掉。從黑風口野人溝,到沙漠中的精絕謎城,再到龍嶺中的墓中墓,雖然野人溝的墓只是個落魄將軍,精絕古城那次有考古隊的人跟著,不能算是倒鬥,龍嶺中是處空墳--但是這三次深入古墓的經歷,可以說都是極其難得的經驗。

  不過大型古墓都是古代某種特權階級的人生終止符,對於古人來講意義非常。古墓裏面往往除了銅棺鐵槨,還要儲水積沙,處處都是機關,更有無數意想不到的艱險之處。所以事前的準備必須萬全,儘量把能想到的情況都考慮進去。

  衆人商議已定,各自回去休息,第二天一早分頭行動。我跟Shinley楊一起兼程趕到了西安,然後懷著迫切的心情搭車前往孫教授帶領考古工作組駐紮的古田縣,卻沒想到在古田縣又發生了意外--孫教授已經離開了古田縣招待所。

  孫教授常年駐紮在古田,負責回收各種有關古文字的出土文物,他要是不在縣城,肯定是下到農村去工作了;那想找他可就很難了,沒想到事先計劃好的第一步就不順利。

  正當我左右爲難之時,碰見了招待所食堂的老熟人,老劉頭,他告訴我們在古田縣城附近的石橋店某間棺材鋪裏發現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還不到半天,這件事整個古田縣都哄傳遍了。孫教授現在帶著人去看現場了,你們可以去那裏找他,至於棺材鋪中是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你們去了一看便知。
我是車仔迷
陳皮好殘忍,
見死不夠
第九十二章 石碑店


  老劉頭說孫教授他們也就剛去了半天,石碑店離古田縣城並不遠,但是那地方很背,沒去過的人不一定能找到,我找個人帶你們去吧。於是喊過來街上一個約有十歲大小的憨娃,那是他孫子,平時跟父母在河南,每年學校放暑假都到古田縣來玩。石碑店離縣城很近,這小子經常去那邊玩。

  劉老頭招呼那小孩:"二小,別耍了,帶你叔和你姨去趟石碑店,他們要尋那位考古隊的孫教授。"

  二小的腦袋剃了個瓜皮頭,可能剛跟別的小孩打完架,身上全都是土,拖著一行都快流成河的青鼻涕;見劉老頭讓他給我們帶路,就引著我和Shinley楊二人去石碑店。

  到石碑店的路果然十分難行,儘是崎嶇不平的羊腸小道。二小告訴我們說離得不遠,就是路不好走,走過前邊最高的那個山坡就到了。

  Shinley楊見這孩子身上太髒,看不過去,便掏出手帕給他擦了擦鼻涕,和顔悅色的問他道:"你叫二小?姓什麽?"

  二小抹了抹鼻涕答道:"小名叫二小,姓個王,王二小。"

  我一聽這小孩的名字有意思,便同他開玩笑說:"你這娃叫王二小?你小子該不會把我們當鬼子引進伏擊圈吧?"

  王二小傻呼呼的對我說:"叔啊,啥是伏擊圈?對咧,那女子是你啥人哩?咋長得恁好看?"

  我偷眼一看Shinley楊走在了後邊,便悄聲告訴二小:"什麽好看不好看?你這小屁孩兒,小小年紀怎麽不學好?她是我老婆,脾氣不好,除了我誰都不讓看,你最好別惹她。"

  Shinley楊走在後邊,雖然我說話聲音小,還是被她順風聽見了我的後半句話,問道:"老胡你剛說別惹誰?"

  我趕緊拍了拍王二小的頭,對Shinley楊說:"我剛說這小鬼很頑皮,這麽丁點小就知道花姑娘好看的幹活。現在的這幫小孩啊,別提了,沒幾個當初跟我小時候似的,從小就那麽胸懷大志、腹有良謀……"

  我話音未落,突然從山坡後轉出一個頭紮白羊肚毛巾的農村壯漢,腰裏紮了條皮帶,手裏拎著根棍子,對我們喝道:"站住!甚花姑娘的幹活?你們是不是日本人?"

  我被他嚇了一跳,雖然這是山溝裏,但是這光天化日難道還有剪徑的強人不成?趕忙把二小與Shinley楊擋在身後,對那漢子說道:"老鄉,別誤會,都是自己人。我們不是日軍,我們是八路軍武工隊。"

  頭紮白毛巾的老鄉對我們三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啥八路軍嘛,我看你們不像是好人。"然後說著就拿棍子趕我們,說這裏被民兵戒嚴了,不許進。

  我心想這沒災沒戰的戒哪門子嚴,再說沒聽說民兵拿木頭棍子戒嚴這麽一說,這孫子瘋了是怎麽著。於是挽起袖子,打算把他手中的棍子搶下來,以免這莽撞的農夫傷了人。

  我正要過去放對,卻想不到這位自稱是石碑店民兵排排長的鄉民竟然認識我們三人中的二小。原來二小總跟他兒子一起玩,這樣一來雙方就不再動手,都站定了說話。

  那民兵排長拙嘴笨腮,鄉音又重,跟我們說了半天,我才大概聽明白怎麽回事。原來這石碑店的名字得自於附近的一座不知名石碑,那石碑十分高大,頂天立地,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遺留下來的;風吹雨打,碑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了。

  提起石碑店,最著名的不是那塊破石碑,而是村中的一間老字型大小棺材鋪。附近十裏八村,包括古田縣城,都只有這一間棺材鋪,因爲其餘賣棺材的生意都不如他。傳說這間老棺材鋪最早的時候,掌櫃的是個木匠活的好手,剛開始營業的是間木工作坊。

  有一次這位木匠師傅給一戶人家打了一口棺材,這口棺材剛做完還沒上漆--按規矩還得給人家走十八道大漆--當時這口半成品的棺材就在他的木匠鋪裏擺著。晚上的時候,木匠師傅坐在中堂,喝了幾杯老酒,一想到生意不好做,半個多月就接了這一個活,心中免不了有些許憋悶;於是拍著棺材長籲短歎,酒意發作,不知不覺的就趴在棺材上睡著了。

  當天晚上木匠師傅做了一個夢,夢見棺材裏有一團寒冰,凍得他全身打顫,如墜入冰窖一般。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他驚醒了,開門一看,原來是同村有戶人家夜裏有人過世,趕來他這裏訂做一口棺木。難得一個活沒完立刻又來個新活,木匠師傅心中大喜,但是又不好表露出來,畢竟是給人家操辦白事的打壽材,表面上也得表現的沈痛一點,爲了對村鄰的故去表示深切的同情。木匠師傅又順手拍了一下那口半成品的棺材,然後收了定金,開始忙活起來。

  日頭剛升到頭頂,木匠師傅正在趕工打造壽材,忽然又有人來定棺木。這可真是奇怪,村裏一年也只不過死十來個人,這一會兒功夫連著死了兩個人。

  木匠越想越不對,回憶起自己夜裏做的夢來,難道那些人死是因爲自己用手拍棺材?於是又試著拍了拍那口半成品棺木。不到天黑,果然又有人死了。

  木匠又驚又喜,驚的是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爲什麽用手一拍棺木,附近就有人死掉;喜的是這回不愁沒生意做了。這位木工師傅本就是個窮怕了的主兒,這時候哪管得了別人死活,難道就因爲那些互不相干的人,放著發財的道不走?當然不行。木匠一看活太多,做不過來,連夜去別的棺材鋪買了幾口現成的壽材回來。

  從那以後,木匠師傅這間鋪面就徹底變成了棺材鋪。而且他還發現一個秘密,拍這口棺材的時候,越用力拍,死人的地方離這越遠。這死人錢是很好賺的,他越賺錢越多,心也就越黑,把附近所有的棺材鋪都吞併了,只要拍打兩下那口半成品的棺材就等著數錢了。

  但是也不敢拍起來沒個完,誰知道這裏邊究竟是怎麽回事。這個秘密也從沒被他泄露過;但是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些事還是被大夥知道了。但是這種捕風捉影的事很難說,也沒有證據,所以也沒辦法拿他見官,只是人人見了他都跟避瘟神似的,躲的遠遠的。

  到老連個媳婦都沒娶上,前不久這位曾經的小木匠,現在的棺材鋪老掌櫃,死在了自己家裏。人們發現他屍體的時候,已經爛得臭氣熏天了。這附近只有他這一間棺材鋪,店中的壽材都賣光了,只有堂中擺放著的那口半成品棺木。村裏人想起那些風言風語,也都提心吊膽,但是村委會不能不管,總不能任由棺材鋪老掌櫃爛在家中,這天氣正熱,萬一起了屍瘟可不得了。雖然當時實行了火葬,但是在農村土葬的觀念仍然是根深蒂固。於是村長找了幾個膽大的民兵,用編織袋兜了屍體準備放進棺木中下葬。

  沒想到剛把棺木挪開,就發現棺木下邊的地面上裂開一道細縫。這縫隙很深,把手擱上邊,感覺涼風颼颼的往外冒。下邊好象是個大洞。有那些好奇的人就把地面的磚石撬開,發現下邊果然是個洞穴,而且裏面寒氣逼人。

  民兵排長自告奮勇的下去一探究竟,讓人用筐把他吊下去。沒下去多久就拼命搖繩讓人把他拉上來,這一趟嚇得差點尿了褲子。說下面都是長大青磚鋪就,下邊有一個石床,上邊擺著一個石頭匣匣,這石匣不大,又扁又平,上邊刻了很多奇怪的字,民兵排長順手把這石匣拿了上來。大夥把石匣打開一看,裏面是殷紅似血的六尊不知名玉獸。據民兵排長說,那洞穴下邊好象還有一層,但是太黑太陰森,不敢再進去看了。

  由於有村裏的幹部在場,村民們表現得覺悟都很高,立刻通知了古田縣的考古工作隊。孫教授聞訊後,知道此次發現可能非常重大,一刻沒敢耽擱,立即帶人就趕了過來。

  在這種鄉下地方,一年到頭都沒什麽大事發生,所以消息傳得很快,連縣城裏的人都趕去看熱鬧。爲了維持秩序,孫教授讓村裏的民兵攔住村外的閒雜人等,不讓他們進去圍觀。因爲這洞穴的範圍和規模、以及背景都還不清楚,一旦被破壞了,那損失是難以彌補的。所以民兵排長就拿著雞毛當令箭,帶人在各個入口設了卡子,宣稱本村進入軍事戒嚴狀態,這才把我和Shinley楊攔住盤問。

  我聽了民兵排長的話,知道對付他們這種勢力的小農不能硬來,得說點好話,給他點好處,就能進去找孫教授了。於是對民兵排長說:"連長同志,我們都是孫教授的熟人,找他確實有急事,您給行個方便。"說著塞給民兵排長五塊錢。

  民兵排長接過錢,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面額,忽然村裏來人招呼他,說帶著考古隊來的那個老幹部,死了。
我是車仔迷
陳皮好殘忍,
見死不夠
第九十三章 算命瞎子


  過來通知民兵排長的村民說考古隊中老幹部死了,我和Shinley楊聞聽此言,腦中都是"嗡"了一聲,那老幹部怕不是別人,多半便是我們要找的孫教授,他要是死了,我們也要大勢去矣,怎麽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趕在這個緊關節要的時候。

  聽那村民對民兵排長繼續彙報情況,原來是考古隊只來了兩個人,讓村民用筐把他們吊進棺材鋪的洞穴中看看下面究竟是什麽所在,下去一個多小時了,怎麽招呼也不見動靜,村長擔心他們出現意外,便想選幾個膽子壯的村民下去找他們,但是大夥都嚇壞了,聯想起棺材鋪的傳說,一時間人心惶惶,誰都不敢下去送死,說這洞八成是通著陰曹地府,下去就上不來了。

  只有民兵排長這個壯漢曾經下去過一趟,所以村長無奈之下,就排人來找他回去幫忙。

  民兵排長上次下到地洞之中,也是硬充好漢,回想起那個陰冷的洞窟,此時站在太陽底下都要全身抖上三抖,現在看村長派人來找自己,說不定是打算再讓他下去一回,一想到此處,民兵排長腿肚子轉筋,暗地裏叫得一聲命苦,想轉身回去,卻說什麽也邁不開腿了。

  Shinley楊見這是個機會,便對我使了個眼色,我心中會意,既然孫教授生死不明落在地洞中,我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必須冒險下去把他救上來,這裏窮鄉僻壤。等到別人來救,孫教授必定無幸。

  於是我緊握住民兵排長的手,對他說道:"連長同志,原來首先下地道的英雄就是你啊,此等作爲,非是等閒之輩,能和你握手我實在是太榮幸了。"

  民兵排長雖是個糙漢,但是非常虛榮。否則他也不會搞出什麽民兵戒嚴的鬧劇,見我如此說話,心中大爲受用。

  我趁熱打鐵,接著對民兵排長說道:"我知道那種地洞,任你是鐵打的好漢。時間長了也抵禦不了洞中陰寒氣息,你既然已經下過一次地洞探險,我們通考古隊的孫教授,就是那個快禿頂的倔老頭,是老熟人,不如你帶我們過去,我替你走上一遭,當然我這種舉動,一是爲了救我的老朋友,二來也是爲了深入學習你的英雄事迹。不但我個人要向你學習,我還要號召全國人民,抖持續開展一場轟轟烈烈的向你學習運動。所以你快快帶我們去村中的棺材鋪。"

  民兵排長有些爲難:"兄弟,你看這……非是我不肯放你進村。只是組織上對民兵們有過交代,今天不得令閒雜人等進去。"

  我聽得心頭起火,五內生煙,看來這孫子還他娘的吃軟不吃硬,給了錢說了好話還不讓進。那我可就跟你不客氣了,於是一把抓住民兵排長手中的棍棒,板起臉來對他說道:"你看見我身後那位小姐了嗎?她是美國特派員,實話告訴你,我們是中美合作所的,你要是再耽誤我們的大事,她就要照會咱們國家外交部,讓組織上把你這排長的職務給去了,我說你娘的大小也是個國家幹部,怎麽就這麽瞧不出眉眼高低,你沒看出來她都不耐煩了嗎?這也就是她看在我的面子上,我若不敬佩你是條好漢,就不會對你說這些道理,你到底讓我不讓我們過去?"

  民兵排長聽得稀裏糊塗,也沒聽明白我說的話具體是什麽意思,但是聽說可以找什麽館,讓組織上處理他,心中立時虛了,當即答應帶我們進村。

  我拿了兩塊錢給了劉老頭的外孫子,讓他買糖吃,告訴他回去的路上別貪玩,就打發他回家去了。

  我與Shinley楊也不敢耽擱,匆匆跟著民兵排長進了山坡後的石碑店村,一轉過山坡,眼前豁然開朗,原來這石碑店位於一處丘陵環繞的小盆地,這裏得天獨厚,地理環境十分優越,冬暖夏涼,旱季的時候,像這種小盆地由於氣壓的關係,也不會缺少雨水,黃河泛濫之時,有四周密密匝匝的丘陵抵擋,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而且這石碑店的人口還著實不少,少說也有五六百戶,從山坡上俯瞰下去,村中整頓得頗爲齊整有序。

  前行不遠就看一處山坡上立著塊巨大的石碑,當年我看過泰山上的無字碑,就已經十分巨大了,這石碑店村口的石碑比起泰山無字碑也小不了多少,石碑上的字迹早就沒有了,在遠望去像塊兀禿的大石板,碑下有個無頭的大力石獸,看那樣子倒有幾分像負碑的贔屭,不過又似是而非。

  我和Shinley楊趕著進村去救孫教授,途中見這石碑奇特,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卻又都瞧不出這石碑的來歷。

  Shinley楊問我道:"這倒並不像是墓碑,你看這附近像是有古墓的樣子嗎?"

  我邊走邊四處打量,這裏環境不錯,氣候宜人,適合居住,但是這四周儘是散亂丘陵,不成格局,排不上形勢理氣,不像是有古墓的樣子,即便有也不會是王侯貴族的陵寢,聽那民兵排長說在村中棺材鋪下發現的地洞,裏面陰氣逼人,第一層又有青磚鋪地,中間有石床,而且再下邊還另有洞天,那會是個什麽地方?

  不管怎麽說,現在我們唯一的希望就寄託在孫教授身上,他在地洞中生死不明,管它下邊是什麽龍潭虎穴,我一定要想辦法把他救上來,當下和Shinley楊一起加快腳步前行。

  民兵隊長在前邊引路,來到村東頭的一間棺材鋪前停下,這裏不僅賣壽材,還賣香錁紙馬。門前挂著塊老匾,門前圍著很多看熱鬧的村民,堂前有三五個膀大腰圓的民兵把持著,不讓衆人入內,其實就算讓進去看,現在也沒人敢進了,大夥都是心中疑神疑鬼,議論紛紛。有的說這個洞大概通著黃河底下的龍宮,這一驚動,可不得了,過幾天黃河龍王一怒,就要淹了這方圓千里;有的人說那洞洞是連著陰曹地府。如果拖到了晚間還不填死封好,陰間的餓鬼幽魂,便要從洞中跑出來禍害人了;還有個村裏的小學老師,說得更邪乎:"你們這些個驢入的懂個甚,就知道個迷信六四球的,那下邊陰冷冷的,一定是通著南極洲,過一會兒地球那一端的冰水就倒灌過來,淹死你們這幫迷信驢入的。"

  村裏的幾個大大小小的頭腦,正急得團團亂轉。省裏派來的兩名考古人員,下了洞後就沒動靜,拉上來的大筐也是空的,又沒人敢下去探上一探。回頭上級怪罪下來,委實難以開脫。

  村長等人正沒理會處。見民兵排長回轉了來,這位排長是全村有名的大膽,既然村民們都不敢下洞,只好再讓民兵排長給大夥帶個頭。

  民兵排長不等村長發令,就把我和Shinley楊引進出來。說這二位是中美合作所的,也是考古隊的,與下面生死不明的那兩個考古工作者都認識。

  村長連忙把我緊緊抱住:"我的個同志啊,我們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總算把組織上的人給盼來了。"隨後訴說了一大堆面臨的困難,不是村委會不想救人,但是村裏人都被這棺材鋪的傳說嚇怕了,本來有一個排的民兵,但是從七九年開始,編制就沒滿過,滿打滿算就七八個烏合之衆,都沒受過什麽正規的訓練,遇到這種突發情況,不知該如何應對,既然有上級派來的同志,那民兵就全歸你指揮。

  我聽明白了村長的意思的,他是把責任都推倒我身上,現在我也顧不上跟他掰扯這個,我進屋看了一眼地穴,棺材鋪堂中的地磚碑撬開了很多,下邊露出一條巨大的縫隙,裏面黑洞洞的,也看不清究竟有多深,我什麽傢夥都沒帶,只憑我和Shinley楊下去救人十分困難,必須有人幫忙。

  於是我讓村長派一個腿腳快的村民,倒現成去搬救兵,不管是公安也好,武警也好,還有醫務人員,讓他們越快來越好,不過這種鄉下縣城的職能部門,一旦運轉起來需要層層請示,級級批復,效率極低,不能完全指望著他們能及時趕來。

  我知道孫教授等人已經下去時間不短了,真要是有危險,多半早救死了,只能祈求祖師爺保佑,他們只是碑困在下邊,這樣我們下去救援還有一線機會,但是欲速則不達,這回不能再冒險行動了,而且這些民兵們都是烏合之衆,必須提前做好準備,要是再出意外,救麻煩大了。

  隨後讓民兵排長集合全體民兵,算上那位民兵排長,一共有八個人,都拎著燒火輥和紅纓槍站成橫向一列,我站在前邊堆他們說道:"同志們,我們有兩位同志在下面遇難了,我現在要帶著你們去救他們,同志們都聽我指揮,不要有太多的顧慮,這下邊絕不是什麽陰曹地府,有可能是個古代的某種遺迹,我清你們去救人,也不會是義務勞動,你們每人有一百塊錢的勞務費,把人救上來,每人再多給一百,怎麽樣?同志們有沒有信心?敢不敢去?"

  衆民兵剛開始都沒精打采的,不想去冒險,但是村長髮了話,又不能不聽,有幾個人甚至打算裝獨自疼不去,但是聽倒後來,說是一人給兩百塊錢勞務費,立刻精神百倍,一個個昂首挺胸,精神面貌上爲之一變,齊聲答應。

  我見金錢攻勢奏效,救讓大夥把村裏武裝部的幾把步槍帶上,又讓村長準備了蠟燭和手電筒,農村有那種用樹皮做的胡哨,一人發了一個。

  Shinley楊提醒我說:"這地穴至少有兩層以上,孫教授他們可能想看看下面的一層受空氣侵蝕的受損程度,在那裏遇到了什麽,而且兩層之下,還部知更有多深,地下環境中鹽類、水分、氣體、細菌等化學、生物的作用,遇到空氣,有一個急劇的變化,對人體造成的傷害極大,咱們每人都應該再用濕毛巾蒙住口鼻,點上火把,火把熄滅救立即後退。"

  我點頭稱是,讓大夥按照Shinley楊的話進行準備,留下三個民兵,在上邊專門負責升降吊筐,另外讓村長帶領村委會的人,把住大門,不要讓部相干的人進來。

  看差不多準備就緒,我正要當先下去,忽然見們外一陣喧嘩,一個瞎子趁亂擠了進來,此人頭戴一副雙元盲人鏡,留這山羊鬍子,一手拿著本線裝舊書,另一隻手握著竹棍,焦急地詢問棺材鋪裏一衆人等:"哪位是管事的?快請出來說話。"

  我部耐煩地對村長喊道:"不是不讓閒雜人等入內嗎?怎麽把這瞎子放進來了,快把他趕出去,別耽誤了我們的要緊事。"

  瞎子聽見我說話的方位,用棍棒了我一下:"小子無禮,量你也不知老夫是何許人,否則怎敢口出狂言,老夫是來救爾等性命的……"

  村長也趕過來對我說:"胡同志,這位是縣裏有名的算命先生,去年我婆姨踩到狐仙中了邪,多虧這位先生指點,才保住性命,你們聽聽他的說話,必定沒錯。"

  我心中焦躁異常,急於知道孫教授的生死下落,便破口對瞎子罵道:"去你大爺的,當年我們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的時候,怎麽沒把你給辦了,那時候你躲哪去了,現在冒出來裝大尾巴狼,我告訴你趕緊給我起開,別跟這礙事。"

  瞎子把嘴一撇,冷哼一聲:"老夫昔日在江西給首長起過卦,有劫難時自有去處,那時候還沒你這不積口德的小輩,老夫不忍看這些無辜的性命都倍你連累,一發斷送在此地,所以明示於你,這地穴非是尋常的去處可比,若說出來裏面的東西,怕把爾等生生嚇死。"
我是車仔迷
陳皮好殘忍,
見死不夠
第九十四章 水潭


  我忍無可忍,真想過去把瞎子扔進地穴裏,但是看這算命瞎子在村民們的眼中很有地位,真要戧起來,免不了要得罪很多人。最可恨的是我好不容易用金錢糖衣炮彈打消了民兵們的迷信思想,偏在此時冒出個瞎子胡說一通,說得這些民兵一個個的又想打退堂鼓了。

  我氣急敗壞的對瞎子說道:"這地穴中是什麽所在?你不妨說出來讓我們聽聽?要是嚇不死我,你趁早給我到一邊涼快去。"

  算命的瞎子神色傲然,對我說道:"你看你看,意氣用事了是不是?嚇死了你這小輩,老夫還得給你償命,過來,讓老夫摸摸你的面相。"說罷也不管我是不是願意,伸手就在我臉上亂捏。

  瞎子邊捏我的臉邊自言自語:"歷代家傳卦數,相術精奇怪匪誇,一個竹筒裝天機,數枚銅板蔔萬事,摸骨觀人不須言,便知高低貴賤……"

  他忽然奇怪道:"怪哉,凡人蛇鎖靈竅,必有諸侯之分,看來大人您還是個不小的朝廷命官……"

  我被瞎子氣樂了。我現在屬於個體戶,在這冒充國家幹部,這消息不知怎麽被他知道了,就拿這話來唬我,我們家哪出過什麽諸侯--擱現在來算,夠諸侯級別的封疆大吏在地方上是省長,在軍事上少說也得是大區的頭頭,我最多當過一連之長,真他媽的是無稽之談。

  只聽瞎子繼續說道:"你如果不走仕途,注定沒有出頭之日啊。你們如果想下地穴必須帶上老夫,沒了老夫的指點,爾等縱然是豎著進去,最後也會橫著出來。"

  Shinley楊在旁聽了多時,走過來在瞎子旁邊說道:"您是不是覺得這下邊是個古墓,打算跟我們這些穿山甲下去沾點光,倒出兩件明器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們沒時間陪你再兜圈子了。你若再有半句虛言,立刻把你趕出去。"

  瞎子被Shinley楊說的一怔,壓低聲音說道:"噓~~小聲點,原來姑娘也是行裏的人?聽你這話,遮莫是摸金校尉?老夫還當爾等是官面上的,看來你們摸金的最近可真是人才輩出啊。既然不是外人,也不瞞爾等了,嗨,老夫當年也是名揚兩湖之地的卸嶺力士。這不是年輕的時候去雲南倒鬥把這對招子丟了嗎,流落到這窮鄉僻壤,借著給人算命糊口,又是孤老,所以……想進去分一杯羹,換得些許散碎銀兩,也好給老夫仙遊之時置辦套棺材板子。"

  Shinley楊也被瞎子氣得哭笑不得,看了我一眼,我對她搖搖頭,堅決不同意。這老小子危言聳聽,說到最後原來也是個倒鬥的,這地穴下不象古墓,再說就算有明器也不能便宜了他。

  瞎子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是心思活絡,對我和Shinley楊的意思知道得一清二楚,急忙對我說道:"老夫這裏有部《嚲子宓地眼圖》,爾等若是肯見者有份,把倒出來的明器勻給老夫一件,這部圖譜就歸你們了。"

  我問瞎子道:"這圖我聽說過,是部地脈圖,由於製造工藝的原因,好象世間僅有一部--既然是本寶書,你怎麽不拿去賣了,非要拿來同我們打仗(交換物品)?多半是部下蛋的(假貨),老頭你當我們是傻子不成?"

  瞎子對我說道:"怎麽說老夫也是前輩,你小子就不能尊重尊重老夫嗎,一口一個老頭,逞這口舌之快,豈不令旁人取笑你不懂長幼之序。咳,這部青烏神圖當年也是老夫拿性命換來的,不過自古風水秘術都是不傳之秘,除了懂尋龍訣的正宗摸金校尉,哪里還有人看得懂這圖中的奧秘。落到俗人手中,祖師爺豈不要怪老夫暴殄天物,怎麽樣?成與不成,就看爾等一言出決。"

  我心想現在時間已經耽誤的太多了,再跟這瞎子蘑菇下去對我們沒有好處,先穩住他,有什麽事等把孫教授救回來再做計較。便對瞎子說道:"咱們一言爲定,就按你說的辦,下面就算沒有明器,我也可以出錢買你這部《嚲子宓地眼圖》。不過你不能跟我們下去,另外你還得配合一下我,給民兵們說幾句壯膽的話,別讓他們提心吊膽的不敢下去,壞了我們的大事。"

  瞎子非常配合,立即把那些民兵們招呼過來,對他們說道:"這地穴非同一般--當年秦始皇出遊,曾在此洞中見到仙人煉丹,故此在山前立石碑以記此事;日後西楚霸王項羽,漢高祖劉邦,也都在洞中躲避過朝廷嚴打,那時候他二人皆是布衣,只因爲進過這個仙人洞,日後才稱王圖霸,平定了天下大好基業。此乃先秦的出迹,自古便有的成規,諸位兄弟,王侯將相甯有種乎,老夫看爾等雖是一介民兵,卻個個虎背熊腰鷹視狼顧,皆有將軍之象。不妨下這地穴中一探究竟,日後免不了飛黃騰達,分疆裂土……"

  我看差不多了,再由瞎子說下去就不靠譜了。趕緊一揮手,讓先前指派的三個民兵備好吊筐,把我和民兵排長先放下去,後面的四個民兵與Shinley楊再陸續下去。

  我和排長點了一支火把,各持了一隻步槍。下到了棺材鋪下面,我舉起火把擡頭看了看,這地穴距離棺材鋪約摸有二十多米,那裂縫是自然産生的,看不出人工的痕迹。下邊是非常寬大的一條通道,高七八米,寬十余米,遍地用長方大石鋪成,壁上都滲出水珠,身處其間,覺得陰寒透骨。

  古田這一帶水土深厚,輕易見不到地下水,這裏才到地下二十幾米,滲水就比較嚴重,是同石碑店村的特殊地理環境有關係。盆地本就低窪,又時逢雨季,所以才會這樣。如果這裏真是古墓,那地宮裏面的器物怕也被水損壞的差不多了。

  大地的斷層非常明顯,除了我們下來的裂縫之外,地道中還有很多斷裂,似乎這裏處於一條地震帶上。好在這條地道雖然構造簡單樸拙,卻非常堅固,沒有會塌方的迹象。

  民兵排長指著不遠處告訴我,他第一次下來的時候就在那裏看見有個石頭臺子,上面擺著個長方的石頭匣匣,有二十來斤的分量,拿出去一看裏面是六尊殷紅似血的古玉奇怪獸。那套石匣玉獸我沒見過,現在正由村委會的人保管著,我問民兵排長:"再往裏是什麽樣子?"

  民兵排長搖頭道:"石台是在一個石頭蓋的房子,再往前就沒有路了,但是石屋地面上還有個破洞,下面很深,用手電往裏照了一照,什麽也沒看見。就覺得裏面冒出來的風吹得身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沒敢再看,就抱著石匣跑回來了。對了,下邊有水聲。"

  這時後邊的人也都陸續下到地穴中,我看人都到齊了,清點了一遍人數,叮囑他們不要隨便開槍,一定要等我命令;先看清楚了,別誤傷了孫教授和另一位考古人員。

  我和Shinley楊,外加民兵排長帶著的四名民兵,共有七人,帶著四條步槍,點了三支火把。這人多又有槍,加上以兩百塊錢的勞務費爲目標,衆人膽氣便壯了,跟著我向地道深處走去。

  這條很宏偉但是並不算長的地道很乾淨,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甚至連老鼠都沒有一隻。我們邊走邊把手攏在口邊呼喊孫教授,然而空寂的地道中,除了陣陣回聲和滲出的水滴聲,再沒有半點其他的動靜。

  走到頭果然是象民兵排長說的那樣有間石屋,與尋常的一間民房大小相差無幾,是用一塊塊的圓形石頭壘砌而成。門洞是半圓形,毫無遮攔,雖然一看便是人爲修造的,卻有種渾然天成的感覺。歷史上很少看到這樣的建築物,難不成真讓那瞎子說著了,這是什麽神仙煉丹的地方。

  我問Shinley楊能否看出來這間石屋是做什麽用的,她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屋子。於是我們從門洞中穿過,進到屋中,這裏除了有張石床之外,也是一無所有。

  石床平整,光滑似鏡,不象古墓中的石床。看了半天,我們也瞧不出什麽名堂。石屋地面上有個方方正正的缺口,是個四十五度傾斜地道的入口。下邊很深,我用手電筒往裏邊照了照,看不到盡頭,只見有條人工的緩坡可以走下去。孫教授很可能就從這下去了,我對裏面喊了幾聲,沒有人回應。

  我只好當先帶著衆人下去,留下兩個民兵守著入口,以防萬一。沿著亂石填土墊成的坡道向下走了很久,聽見水聲流動,我擔心孫教授掉進水中淹死了,急忙緊走幾步。大夥到下邊一看,這裏是個人工開鑿的洞穴,中間地上有個不大的水潭,手電筒照射下,潭水是深黑色的,深不見底,不知是不是活水。上面有幾個大鐵環,吊著數條沈入深潭中的大鐵鏈,奇怪的是這鏈子黑沈沈的,不像是鐵的,但是一時看不出是什麽材質所打造,因爲上面沒有生銹的迹象。

  巨鏈筆直沈入潭中的一端好象墜著什麽巨大的物體,我們欲待近前細看,那幾條粗大的鏈子突然猛烈的抖動了一下,把平靜的潭水激起串串漣漪。
我是車仔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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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死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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