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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nter]第二集 第四章 兰帝诺维亚的夜[/center]

      虽然手上脚上至少套了十斤以上的枷锁,但是能在如此多的政府官员的陪同下走过兰帝诺维亚的大街,也是一件不错的享受。

  由于迦兰临走前那惊人的“逃遁”,使得我和米拉奇的级数上了一大台阶,守护城门的兰帝诺维亚第一护城大队拨了一个中队之多的士兵负责押送,原本喧哗的大街一下被士兵的沉闷脚步声所代替,在我们前进的方向上齐唰唰地空出一条大道来。

  我四下张望,兰帝诺维亚城确实有别与一般城镇,首先街道就分外开广,足够八辆马车同时前行,其次就是两边的店铺了,甚少有“杂货铺”、“布店”一类的东西,入目的不是“嘉奇洛武器店”,就是“梅尔杰森兵器作坊”,把这儿称为大兵工厂也不为过。

  “得到了这儿,无疑拥有了上万军的装备呀。”我暗叹了口气,更加坚定了得到它的信念。

  “嘀咕什么!快走,你当是逛街呀?”苍白脸狠狠推了我一下,顿时将我的雄心壮志弄得无影无踪……

  大护政司是兰帝诺维亚的司法单位,其建筑物也以阴森为主要基调,灰白的墙壁、昏暗的灯光以及黑漆漆的顶棚,不过当看见那大护政司米高扬斯基的“果断”作风后,就会觉得那个基调显得有点柔和了。

  “什么?他勾引你老婆,这还不简单,你把他老婆睡了不就行了!什么?没老婆,那他家里总有老娘、姐妹什么的,随便找一个。”

  “这个贱民伤了贵族,那还用问我?把那贱民全家杀了!”

  ……

  “这两个人犯了什么罪?”迅速处理完案件后,米高扬斯基发现了整个司里唯一剩下的两个“犯人”。

  “大人,这两个人在大街辱骂利奥大人,且身怀危险物品,怀疑是乱民的奸细。”苍白脸忙上前回答。

  “辱骂利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嘛!”米高扬斯基的话顿让在场的人大吃了一惊,如此赤裸裸表达对同僚的不满,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单细胞生物。

  不过那个苍白脸很快恢复了正常,忙道:“不过大人,他们还有个同夥跑掉了,身手很好,很像南边的居民。”

  米高扬斯基立时提起兴趣,摸了摸满是胡子的下巴后道:“这样的话,先关押起来吧,今天我还要参加塔罗斯基的宴会,暂时没空。”

  “是的,大人!”苍白脸躬了一下身,推着我们走向了后面的牢房。

  “算你们运气好,居然没把你们给砍了,不过你们可要一辈子在牢房里过生活喽。”这是引路狱卒的话。

  “如果牢房够结实的话。”我是很难想像这世上还有迦兰不能进的牢房。

  不过当我走进牢房时,还是有点惊讶,不是由于它的坚固,而是由于它的简陋,几乎是用木板搭出来的,而那些久经风霜的木板又已腐蚀的千疮百孔,就算是我轻轻一碰,也会化为尘土。

  更令我惊讶的是,这么个破地方居然还关押了为数不少的人,而且里面横竖也有几个看上去很厉害的角色。

  “不要以为这儿的牢房破烂不堪就想逃跑,要知道大护政司里面护卫众多,想出去的人现在全吊在前院的树上,乖乖待在这儿,等哪天大护政司大人想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就不需要在这了。”苍白脸一脸恶象,威胁道。

  我不得不询问了一下:“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想报仇呀,反正你也活不了,告诉你也不要紧,我叫雷奥多•巴普洛夫,到地狱里去告我吧。”

  “不是,我是想招募你到我的麾下,有这么出色的密探也是不错的事情。”我摇摇头,说出了让巴普洛夫吃惊的话……

  “砰——”我被重重甩入了一间牢房。

  “哼,想招募我?要死的囚犯那么大口气,洗干净脖子挨宰吧!”巴普洛夫的声音远远的在外面回荡。

  我站了起来,扑掸了一下身上的草末,叹了口气:“有必要那么激烈吗?”言语间扫视了整个牢房。

  牢房不大,估计只有几个平米,昏暗潮湿,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发黴般的恶臭,不过让人庆幸的是没有和米拉奇安排在一个牢房,要不然就算是旅馆也会和地狱一个模样。

  “又来了一个新人嘛。”沙哑的声音从牢房的一角传来,即便是闪族出名的好眼力,我也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声音的主人,看上去是三十出头的文质男子,有着典型的兰帝诺维亚灰眼睛,与一般牢徒的萎靡不振相比,他的精神好的可以,即使身上加满了各类枷锁。

  “你是谁?”我上前了一步。

  男子笑了笑,道:“一个囚犯罢了,咳咳。”笑声扯动了加在他身上的锁骨链,使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能被加上锁骨链,你的等级恐怕不是囚犯那么简单吧?”我仔细打量了他一下,除了锁骨链,还有手链、脚链甚至颈枷,这种待遇就算是十恶不赦的大盗也未必能用上。

  男子咳了数声后,费力道:“能有那么坦然的囚犯,我是囚犯又有什么稀奇呢?”

  我一怔,转而呵呵笑了出来,“不错,不错,我们都是可怜的小囚犯。我是闪族的法普,你呢?”

  “我吗?你叫我鲁素就可以了。”

  “鲁素?”我咀嚼着这个奇怪的名字,在印象中似乎听说过,在四人众乱七八糟的报告中偶尔提起,但是代表的意义已经被一大堆同类型的垃圾情报给掩没了。

  “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好奇心涌起,一时忘了问犯人这种问题实在够愚昧。

  鲁素略带点吃惊地上下扫视着我,突然呵呵笑了出来:“第四龙将可真是奇怪的人呀。”

  “你……你怎么知道?”带给我过多的吃惊,我指着鲁素结巴着说。

  “在我被关进来前,你可是在南边扬名着呢,稀少的闪族人、黑发的龙将,还有笨到把那么有名的名字说出来,我还是有点智商的哦。”鲁素一边咳嗽,一边笑得更为畅快,很久以来,我都快忘记脸红的这个表情又浮现在我身上。

  “好了,尊敬的龙将大人,你故意被抓进来,不会是想体验一下兰帝诺维亚的牢房设施吧?”平息了起伏的胸口,鲁素盯着我,眼神突然锐利了起来。

  从进牢房那一刻,我就被这个兰帝诺维人所把握,可不能再这样下了,望着鲁素的眼睛,我道:“在这个之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被关进来的吗?”

  两个人互相默视,时间就如同溪水一般流逝,在打更的竹节敲击声中,鲁素吐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吧。我原来是兰帝诺维亚地方行政官,应该是先王提拔的第一批本土官员,为了抵消来自怀顿诺尔方面的影响,先王一直这样努力着,可是在一年前……”

  兰帝诺维亚王——有着“凡尼塞克大公再世”之美誉的菲迪特突然暴毙,按照官方的解释,七窍流血的菲迪特属于自然死亡。而后,由怀顿诺尔方面来的使者急急忙推上了菲迪特的弟弟——亚当斯基公,这个和他哥哥完全是两个人的新王,完全没有治世之能力。而且传闻中似乎因为长年生活在深宫,又被其母过度溺爱,有心智发育不健全的记录。

  这个就是被扣上“怀顿诺尔最无耻阴谋”的兰帝诺维亚五月事变,听闻其后被清查处置的本地官员超过千数,其中有一百多人被处斩、三百多人流放,其余皆下落不明……

  “……为了抵抗怀顿诺尔强加在我们身上的政权,我们不得不选择战斗,但是,有着怀顿诺尔人撑腰,一年来已经牺牲了无数的同志,而我是在半个月前被捕的。”鲁素叹了口气,结束了全部的谈话。

  一阵叹息,听闻了这些应该算得上密闻的事情,才知道兰帝诺维亚人远比我们先尝到了痛苦的滋味,我同情的望了下眼前本来是文官的战士,握惯笔的手现在满是握刀的老茧。

  “那为什么他们没有立刻处死你?”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按照米高扬斯基的脾气,早就一刀下去了。

  鲁素盯了我半晌才道:“我是饵,吸引我同伴的饵,不过快了,明天我就要被处斩了,一切也结束了。”

  “明天?”

  “不错,好了,一切都说完了,该你了吧?”明天就要处死了,鲁素的脸上并没有太多忧虑,一双眼睛依然锐利的盯着我。

  “我要得到兰帝诺维亚!”挺起了胸,我闪过毅然的神色,对着鲁素发下了这个豪语,在他的脸上一下浮现出各种表情来,好一会,鲁素按住了额头大笑起来,伴随剧烈的咳嗽。

  “好……好笑,你想要得到兰帝诺维亚?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能消灭兰帝诺维亚的守军,可是在他身后可是圣国怀顿诺尔,一支流浪的乌合之众怎么和正规军斗?”

  “不论怎样,我会走我选择的路,就算和整个大陆为敌,我也不会后退。”

  “……疯子,不过我喜欢,为了解放受过太多苦难的同胞,为了赶走该死的怀顿诺尔傀儡……”鲁素伸出了手。

  “为了复兴我的国家……”我也伸出了手。

  “为了我们各自的理想握手。”

  ……

  王历一三五三年五月十六日晚上,在一间破旧的牢房里,一个想要复国的年轻人和一个快被处决的犯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在一三五三年有太多要记录的事件中,史学家们不得不庄重的把这次握手写在了最为耀目的位置上:“……巨人的握手,改变历史的齿轮在那一刻转动了起来……”

  紧接着就是“兰帝诺维亚血夜”。

  我抚摩着四周粗糙的木板,这种八成腐烂的东西,以我的力气,可以毫不费力的击成粉末。现在要变更计划,为了营救鲁素,需要冒点风险,现在的龙枪战士应该潜伏到城外,接到信号就可以在第一时间赶来。

  “法普呀,千万不要小看这些木板,不论你用什么手段,它都会发出惊人的响声。”鲁素在一旁提醒着我。

  我笑笑,道:“鲁素大哥,你放心好了,只要我发出信号,在半个时辰之内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话音刚落,四周同时响起了喧哗之音,从远处渐渐传来的激烈打斗之声。

  “咳咳,看来你的朋友比你要心急呀。”鲁素忍着疼痛展颜道。

  我怔了一下,以迦兰的性格没道理在我发信号之前发动攻击,不会是雷帝斯的狂战士中队掺和了进来,原来是打算由龙战士们先混乱敌人,然后由狂战士队强攻,这样可以减少我们的损失,不过现在……

  四周的打斗之音越来越密集,战况之激烈决不能用偷袭来形容,我的眉毛不禁皱在了一起,姑且不论他们从哪儿找来的内应打开城门,如此的打法不是在用最愚笨的正攻之法了吗?如此消耗自身实力的做法,实在是不智。

  “玛古拉他们在干什么!”我低骂了一声。

  从开战到现在足足进行了一刻钟,外面的脚步声尚不足前进百步,狂战士和龙枪战士的威名算是扫地了,就算不是将这批精锐战力投放到牢房,光是以黄虎战士和仆兵们的战力也不至于如此狼狈。槽糕的指挥,同样槽糕的战斗,如果让我知道了谁负责这场战斗,非撤了他的军职不可!

  就在转念间,外面的打斗之音突然密集了起来,夹带着枪折剑断的声音飞速席卷向这儿。

  “乒——”木板发出无力的呻吟四下飞溅,一个巨大的身影裹带着月光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正欲喊出雷帝斯的大名,突然发现他的手中并非拿着特拉维诺的巨型战斧,而是一把奇型的战捶。

  “鲁素大哥,我们来救你了!”大汉高声喊道。

  “是特亚斯吗?”鲁素困难的移动到光亮处,费力道,这下轮到我大吃一惊了。想不到鲁素大哥还有那么强力的部属。

  被称为特亚斯的男子忙跨上了几步,跪在鲁素面前哽咽道:“大人,你多受苦了,本来要能早点把你救出来的,可是怀顿诺尔的走狗将你转换牢狱,才拖到了今天。”

  我咳了一声,提醒他们现在还是战场,可没多少时间让他们上演一出久别重逢的好戏。

  “你是谁?”特亚斯这才发现我的存在,灰色的瞳仁中尽是些杀人的目光。

  “他是我新认识的夥伴。”鲁素平抚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法普,现在都这样了,还不如先和我们走吧,等下再和你的同伴联系。”

  我点了一下头,突然想起了还有一个人在牢房中——塔兰维诺商人米拉奇,那只乌鸦虽然讨厌,但他毕竟是我的同伴,我可不能让他成为我们逃跑的牺牲品呀,“鲁素大哥,我还要救一位朋友。”

  “喂,我们现在可是被军队团团包围着,多等你一分钟,就多流一分钟血呀!”特亚斯说着与他粗糙外貌不相称的话。

  “好了,特亚斯。法普快去快回!”鲁素向我点了下头。

  我忙窜回了牢房,直接从那儿撞了进去,木板无奈的又发出一声叹息,四散了开去,在我的眼前赫然是牢房中央的牢道,几名狱卒吃惊的看着我,如此激烈的拜访显然使他们失去了判断力。

  我可不会让他们清醒过来,闪电夺下了其中之一的长刀,顺便划过了他的喉咙,在鲜血喷向天空的瞬间,其余几人的尸体也倒在了地上……

  面对如此众多的牢房,我可没时间一一探访,索性将所有牢门劈得粉碎,顿时间窄窄的牢道中挤满了人。

  “我说的不错吧?只要有我在,还怕逃不出这个破地方,不但设施差,守备也差,比这好一万倍的地方也不见得能关住我,何况是这种烂地方,你说对不对呀?不要走开呀……”

  光是这声音就足够让我找到那个塔兰维诺商人,我飞快挤过人群,一把扯住了他的手。

  “不要烦了,米拉奇,快走!”还没等他提出抗议,我就连扯带拉的将他带到了鲁素大哥那儿。

  “我们走吧。”我远远的高喊,四周的敌人越来越多。

  “走啦,走啦,鲁素大哥找到了,我们杀出去!”特亚斯挥舞着铁锤,高声叫嚷着,声音直动九天,我不禁暗自呻吟了一下,这个单细胞生物,这样喊不就等于告诉别人这儿有重要人物吗?

  果然,四处的敌人纷纷向这儿冲杀了过来。

  “乒——”五彩的烟火在半空中绽放开来,我甩甩手,又弹上了另一颗信号弹,这种捷艮沃尔特产的联络品,能够让足够远的地方看见。

  “你这家伙还有心情放这种东西?”特亚斯怒声道,言语间又是一名兰帝诺维亚士兵血溅当场,这个家伙的脑子不行,但是有着不输与特拉维诺人的蛮力,在他战锤的挥动范围内,非死即伤。

  我叹了口气,也懒得解释,现在的情况是区区百余人被至少十倍的兵力团团围住,先不说冲杀出去,就是把守半个时辰都有点困难,如今唯一能指望的是流浪兵团的战士不要离得太远,以至于来不及增援。

  “左队柔化阵形,右队突进!”鲁素大哥的声音响起,他是这战场上唯一的变数了,在他的指挥下,百余名偷袭者进退有序,依靠着牢房四周的地形,使得每次我们总是以局部多数面对敌人,要不然光以特亚斯的脑袋,大凡会率着所有人在大街上与敌人总决战。

  不过战术上再如何精妙,在我方死一个少一个,而敌人越涌越多的情况出现时就显得有点苍白无力。

  “退回牢房里去吧,在开阔地带我方损失太巨大了!”我冲到鲁素大哥身边,大声喊道。

  鲁素点了点头,立时下达了命令,此时我们身边就只剩下八十余人。

  “咄咄咄咄”箭矢射在木板上的密集脆响在我们退回来的片刻后,敌人的弓箭手终于出现了,也彻底摧毁我们想冲出去的想法。

  牢房中昏暗无光,凭着外面漏进来的一点月光,我依稀可以分辨整个牢道中都是人,除了浑身浴血的偷袭者们,更多的是抱着头跪在地上的囚犯。

  “还有多少人?”鲁素低咳了一下,刚才的行动已经触发了他身上多处的伤口。

  特亚斯四望了一下,半晌才道:“还有七十三人,鲁素大哥,我们拼死也要把你送出去,城外还有三百多名弟兄,只要到了城门,我们就有救了。”

  “只要我们踏出这儿,就已经是刺蝟了!”我靠在一块木板后,偷看着外面的情况,无数弓箭手搭箭准备射击。

  “你说什么!”特亚斯暴跳了起来。

  “只要敌人没想到放火,我们就算运气了。”我哼了一声,点明现在可不是内讧的时候。

  “这我倒可以保证,这儿可是我们米高扬斯基大人宝贵的牢房,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舍得放弃的,倒是那些士兵的生命……”鲁素露出了一丝厌恶。

  “米拉奇,你去把囚犯们都召集起来!”

  “为什么是我?我可是一个商人呀,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情?如果这件事传到了塔兰维诺去,说我当过囚犯,我就是名誉扫地呀。我还有很大一分产业留在那儿,我那两个可爱的孩子还等着我回去……”米拉奇抱着头,在一旁嘀咕不已,显然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我去!”一名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囚犯站起身来。

  我点了下头,道:“那拜托你了。”

  那囚犯高兴的窜入了各个牢房,不一会,囚犯们陆续的走到了牢道之中。

  我找了一个箱子站在了上面,这样我可以看见每个人,脸上大多浮现的是绝望之情,许多人甚至是在直打哆嗦。

  “大家已经知道了吧!在外面至少有一千名兰帝诺维亚士兵,过不了半刻钟他们就会冲杀进来,我不是兰帝诺维亚城民,但是我知道以你们大护政司米高扬斯基的为人,就算你们能在乱兵中保下性命,也会被处死!”

  一片哭泣之声,有两个人已经瘫软在地上。

  “既然这样,我希望你们能把你们这已死之生命卖给我,我出的代价是你们的家人永世无忧。这是我!闪族的法普,捷艮沃尔第四龙将因陀罗的承诺!”

  一片哗然,捷艮沃尔龙将的虚名再次帮助了我,囚犯们纷纷跪了下来,表示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我,一瞬间,我就多了近三百名不畏生死的战士……

  “既然敌人不愿放火,那很有可能用轻步兵突击,运用他们的优势兵力打消耗战。”我朗声道,鲁素在一边连连点头,“按照现有的状况,对方一次投入的兵力不可能超过两个中队,现在我们占优的是整个牢区的环境,这一点我们要感谢设计者为了节省空间而弄得那么密集。”

  一阵轰笑,略略冲淡了牢房中紧张的气氛。

  “所以,我们先将周边放弃掉,将敌人引进来,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敌人的优势兵力将无法展开,而此时,我们可以结合战力,一举歼灭对手!”

  “好呀!”一阵喜悦的喊叫,原本一脸苍白的囚犯们也显出兴奋之色。

  我却是有苦难言,稍微有大脑的人都会想到把这些木板做的牢房一一拆掉,要不了多少时间,这儿的四百人就完全暴露在千多名装备精良的兰帝诺维亚士兵的视线下,不过对方可能还以为这儿只有不足百人的战斗单位,会选择虽然蠢但颇有效果的强行突击。

  不过当敌人将大批轻装备步兵移动到牢房前时,我知道第一波进攻将是这些人的强力突击。

  鲁素在特亚斯的陪同下,率先撤往了内间的牢房,同时而去的还有不能战斗的数十人,再前进,巨大的窟窿边,所有的战力全部撤掉了,这样可以使对方不至于在那儿受到阻击后,立刻想到破坏其他的牢房。

  果如我所料,潜在的惰性使得大批敌人选择了从缺口拥挤了进来,不一会,整个牢道中挤满着敌人的轻步兵。

  一声呼啸,我率先冲出了牢房,当先的几名敌兵齐齐竖起了盾牌,这种反应证明了这批部队应该是敌人的精锐战力,在如此突然的情况下也有这么好的防禦反应。

  一名囚犯怒吼了一声,完全舍弃了自身的防禦,用自己的肉身扑倒了最前排的几名敌兵,几乎同时,几把战刀砍在了他身上,当鲜血飞溅出来时,又是一个囚犯舍身扑了上去,仅这数下,就将敌人的密集队型打得粉碎。挤在牢道中的百余敌兵被分割成数段,越来越多的人从两面冲杀了上去。

  在囚犯们悍不畏死的震撼下,兰帝诺维亚的士兵一下软了手脚,许多人是被手无寸铁的囚犯扑倒在地,活活打死,整个牢道中充满了痛苦的呻吟和临死的哀叫。

  “杀光敌人,不要放过一人!”我怒喊了一声,一刀斩翻了一名敌军。

  由偷袭者组成的拦截队牢牢守住了出口,丧失战意的敌兵纷纷倒了下去。

  战斗仅进行了一刻钟,先进入的一个中队全没,无人生还,而我方也是损失惨重,近五十人战死,大多是囚犯。

  昏暗的牢道中如今掩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到处是尸体,伤者的呻吟不停回荡。我缓缓踏过,当看见一个囚犯拖着被砍掉的腿费力爬行时,我的心受到了震荡,一丝哀鸣不禁泛起,这就是战争呀。

  “杀了我吧……”那名囚犯喘气道,血不停的从他腿上流出,“我不想再痛苦下去。”

  我跪了下去,慢慢抽出了战刀。

  “你叫什么名字,你还有什么遗愿吗?”这是我仅能做的,与其让他流血过多,痛苦的死去,还不如让他早点解脱,这是这儿唯一的手段了。

  “我是加里福德家的列古斯基,龙将大人,希望你出去的时候能对我儿子加加里说,最后一刻我是死在战场上的。”说完这句话时,一丝鲜血从他口中流了出来。

  “列古斯基呀,你无愧战士之名,你的勇敢将永远被后人纪念。”我低身颂吟,战刀迅速插入他的心脏,结束了他的痛苦,死后,他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笑意,一丝泪水缓缓滑过了我的脸颊。

  先进入牢房的一个中队如此迅速的被歼灭掉,这使得敌人的指挥官大受震惊,从缝隙中可以看见对方的调动异常频繁起来。

  “在轻视对手而造成惊人损失的时候,一般人会立刻将对手的实力估计的远比实际高。”这是兰碧斯将军曾经教导过我的理论,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对方的指挥官也是处于一般理论基础上的人。这样的话,当调集到能够让对方确信一战而胜的战力,还将有一段时间。

  而时间对于我们来说就分外的重要。

  “还有一刻钟。”我默念道,这已经是流浪兵团所能赶到的最短时间,只要支援到了那个时候,这儿的人才有活路。

  沉闷的脚步声,这种声音只有重步兵才发的出来,当我向外望去时,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整整齐齐一排重步兵,约有两个中队,从他们手上所拿着的巨大战锤来看,对方终于下定决心要将这片牢房拆成平地了。

  对付重步兵,即便是骑兵的强力冲击也未必有用,如果是雷帝斯的狂战士中队,在狂化后,以他们惊人的破坏力,倒是重步兵的克星。但是,现在我的身边只有三百来名连护甲都披不全的人,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第一次拿起武器。

  “准备火把!”我高喊了一声,将一些敌人的木制剑鞘取了下来,用战刀劈成条状,撕开衣服将其绑在一起,虽然粗糙一点,但是用打火石点燃后,还是烧得分外火热。

  旁边的人虽然不知道我的用意,还是一一照做,不一会,昏暗的牢道中满是明亮的火把。

  “不会是用这个作战吧?”特亚斯一脸狐疑,脑子是转不过来的。

  我举起火把,灼热的气息迎面扑来:“我要放火!”异常断然,只把特亚斯吓了一跳。

  “放火!你想和敌人同归与尽呀?如果你想放,就等我战死吧。我不想背上怯懦的罪名。”特亚斯怒喊道,重重一顿战锤。

  如果是鲁素大哥,应该能瞭解我的用意,以现在的情况,就算我们不放火,敌人也会很快将这儿拆成平地,到时这儿的人太半是死路一条。但是,如果这把火放下去的话,敌人可能会研判我们想要自杀,以鲁素大哥的重要用处,毫无疑问,对方会来急救,到时的混乱就是我所需要的。

  在特亚斯的咆哮声中,我还是指挥囚犯们将易燃的物品堆放到了最前排的牢房中,干草、破木块,乃至破碎的衣服,当一切完成时,沉闷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牢房前。

  “哗啦”第一排的牢房应声倒塌,木板的碎屑如同雨下,重装甲步兵根本感受不到重击在身上的木块,在木屑雨中保持着完整的队型直直前进。而手持火把的我们几乎是一眨眼间暴露在月色下面。

  我摇摇头,如果正面和这批部队干上了,那只能用可悲形容,不过……我将火把重重的甩了出去,一道绚丽的光亮弧线在所有人眼中闪过,片刻后,数十道亮线再次划破了人们的视线,火红的亮光在落点处异样夺目地闪耀起来。

  行动缓慢的重步兵立时被火海所包围,他们的厚实装甲如今成了催命符,燃起的黑烟从缝隙中透了进去,咳嗽的声音不断响起,很快,第一批窒息而死的重步兵沉沉的倒在了地上,其数目远远超过被烧死的人。

  火舌在风声中卷了过来,第二排牢房也燃烧了起来,我们不得不退到更后面的内里。

  “快救火,千万不能让它蔓延到外面去!”嘶哑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不少声音显然是离开去取水,我所要的时机已经来了。

  一脚踢飞着火的木板,夹杂着灼热气浪,我窜到了正忙于救火的敌兵堆里,对方怎么也想不到要自杀的人居然还会冲出来,等他们扔下水桶,手忙脚乱的抽出兵器时,内里的三百余人已经一涌而出。

  一边是心存死志,一边是失去指挥,乱做一团,即便是在人数上有差异,敌人的部队还是溃散了下去,到处是散落的水桶,倒毙在水泊中的兰帝诺维亚士兵不可计数。

  敌人潮水一般在我们眼前退去,很快让出了后院,依托着厚实的墙壁,我们用重装甲士兵的尸体将唯一的通道封了起来。

  虽然牢房是异样的简陋,但是围绕在它外面的墙壁却是结实异常,几乎全是用巨石垒砌起来,足有三米多高,而城墙式的构造更使它牢不可破。

  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恶臭,牢房还在燃烧着,火热的气流迎面扑来;脚下泥泞不堪,水和血早已渗透了这片地方。不过囚犯们的脸上却有亢奋之色,让倍余敌军狼狈逃窜,这份战绩足让他们自豪了。

  “情况可没多少改变。”鲁素叹了口气,一针见血道。

  我默默点头,敌人不过是在突然袭击下的短暂撤退,在本质上并没有遭受致命打击,虽然摧毁了大半重步兵,使得对方失去了重战力的支援,但是,他们还有远比我们多得多的一般战力。

  “特亚斯,我们还有多少人?”我高喊了一声。

  特亚斯转转头,道:“如果连那些人算上的话,还有三百多。”那些人自然是指正在剥除尸体上战甲套在身上的囚犯们,他们的剽悍使得这个大个子也泛起一丝崇敬之心。

  “接下来就是正规的消耗战了。”鲁素道,失去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后,我们就要以通道为主要战点,和优势敌军打消耗战,如果守不住那儿,这儿的人就不会有活口留下来了。

  “第一阵由我,我要让敌人尝尝我战锤的滋味!”特亚斯大声喊道。

  悠扬的牛角声旋即响起,敌人在混乱后又调整了战列,开始发动攻击。

  敌人的指挥官显然也是持着相同的想法,舍弃了任何战术方法,仅仅是用一波波步兵不停发动冲击,就以特亚斯那非人的耐力,也挡不住那么多敌人不知疲倦的连续冲击,我不得不将这个浑身浴血,仍然高喊着:“我还没死,我还能战斗”的家伙撤了下来。他的位置立刻被战士们填了上去,我方的鲜血开始大量被制造出来。

  十分钟,仅仅是十分钟,双方在小小的通道中失去了上百条生命,由于死者众多,对方不得不先行搬开堆积的尸体,方能继续战斗。

  不知踩着谁的尸体,我拼命挥舞着战刀,在我身边不停有人倒下,但空缺很快又被另一个人补上,杀死敌人或者被敌人杀在此时已经不重要,只有一个信念支撑着我没有倒下,“亚鲁法西尔还没有光复,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死!”

  一阵刺痛突然传遍了全身,敌人的一名长枪战士不知何时突过了我的刀雨,一杆长枪刺在了我的小腹上,还没等他绽放出笑容,我的刀已经狠狠劈入了他的胸膛。

  眩晕,我的视线迷离了起来,无力的感觉涌遍了我的全身,这时,一名长枪战士怪叫着扑了过来,而我甚至连提刀的力气都没有。

  一股血箭,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我眼帘,虽然夹带着一股血腥之气,但是她确实是我的迦兰,在她挥舞的双剑中,冲上来的敌兵全部成了亡灵。在远处,是飘扬的流浪兵团战旗。

  “援军到了,我们杀出去呀!”特亚斯的声音响起,巨大的身影立时跳跃入我的眼帘,在他的鼓舞下,一干战士拥挤着冲杀了出去,已经失去战意的敌兵纷纷扔下了兵器,跪伏在地上,胜利的天平终于向我们倾斜过来。

  一阵黑暗笼罩了过来,接着,我就失去了知觉……
♀我爱黑涩会♂
☆鬼鬼後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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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nter]第二集 第五章 新的征途[/center]

 混沌的黑暗,我在这漫无边际的地方不停飘荡。

  “这就是地狱吗?”我自问了一句,原来地狱是那么的空无一物,传说中的守护夜叉和修罗一个也见不到。

  两团黑影缓缓的飘了过来,就在我面前凝聚了起来。

  “兰碧斯将军、夏亚大人!”看清来者后,我失声喊了出来,想不到一来地狱就看见了两位上司,不过他们应该在天堂中才对。

  “法普,你还没有成为骑士就来这儿了,我给你嘱托算是白费了!”夏亚大人叹气道。

  “大人……”

  “我把独立兵团交给你,是让你这么浪费的吗?快给我滚回去!”兰碧斯将军的大脚一下就蹬在了我的脸上,我的眼前顿时急速旋转了起来……

  “呵——”我坐了起来,头脑中一片混乱,不禁用手抚摩着额头,那种让整个脑子翻腾的呕吐感觉久久不能消散。

  “匡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个高调的女声,“他醒过来啦!”

  还没等我搞清楚情况,四周已经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来。

  “太好了,大人没事。”这是亚尼的声音。

  “我早说了,法普那么硬的命怎么可能被一个小枪兵搞定。”玛古拉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幸亏大人没事,要不然我将那些俘虏全部砍死陪葬。”雷帝斯嚷嚷着。

  “主人……”迦兰喜极而泣,呜咽的声音盖住了下面的话。

  “好了,大人还要休息,大家就不要打搅了。”梅尔基奥尔挥挥手,挡住了下面的发言,在一阵抗议声中,将所有的人拦了出去。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原来躺在了床上,身上缠满了绷带,而我所在的地方是一间雪白的小屋,屋内弥漫的是那种药草的香味。

  “奇迹呀,按照你这个伤势,应该在床上再躺几天的,就算是永远起不来,我也不奇怪。想不到,还不到一天,你就能自己坐起来了。”说话人的语气异常尖酸刻薄,我不禁转头打量了一番。

  令人吃惊的是那个人居然是一个女人,穿着医者才能穿的白色长袍,而且是那种比较高位的医师袍,看上去大概只有二十多岁,如此年轻的医师,而且还是女医师,在这个大陆上也算得上是稀有动物。

  “看什么?没看见过女人吗?你们这些战士,每天只知道打打杀杀,除了制造死亡和悲剧,不知道还会干什么!”女医师一边言语,一边趋步向前,异常自然地解开了我的衣服。

  我大吃一惊,连忙扯住了她的手:“你想干什么?”脸一下涨的通红。

  “害羞什么?你们这些臭战士的身子我还看得少了吗?你的伤口还是我包扎的呢。”女医师拨开了我的手,没好气道。

  我一下怔住了,张口结舌:“你……你,看……看过……我的身体!”就算是天空在我面前塌下,我也不会有这个时候来得吃惊。

  “怕什么!堂堂的流浪兵团兵团长,给我看去你的身体有什么好吃惊的。真不知道你们这些战士到底是什么,杀起人来,也不见你会手软。”女医师狠狠道,脸上堆满了对战士的鄙视。

  “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吧。”我叹了口气,对于这个看上去毫无医德的女医师,我有点乏力的感觉。

  “干什么?告诉你也不要紧,我的名字是米娜维亚•德寇斯。”一边道,这个有着圣王姓氏的女人扯掉了我最后一块遮羞布……

  王历一三五三年五月十八日,我的身体略略恢复了元气,为了瞭解现在的情况,我召开了军议会,地点在我临时养伤的米拉奇友人家。

  “现在情况如何?”我坐在床上,巨大的地图就摊在我的脚上。

  “现在我们已经完全控制了兰帝诺维亚,大执政司塔罗斯基•冯涅道夫目前被关在临时牢房中;大护政司米高扬斯基被民众活活打死了,只有大行政司利奥逃掉了。”梅尔基奥尔回答道。

  “那么现任的国主呢?”

  一片沉寂,好半晌,梅尔基奥尔才道:“那个家伙是一个麻烦呀,从名义上讲,他还是这个国家的国主,但是他的行为实在不配那个称号。白痴的话也就罢了,问题在于那个家伙简直就是禽兽!”

  能让冷静如梅尔基奥尔那样的人说出这句话,那么只能说明那个亚当斯基确实是有问题了。

  “那个畜生,两天内杀了七个侍从,而且还把……”玛古拉脸上顿显出一股欲吐的神色,我再扫视了一下其余人,各个都泛出极度厌恶的表情。

  “如果在这个时候将兰帝诺维亚国主处死的话,我们就会立刻背上窃国的罪名,首先是怀顿诺尔军,接着就可能是艾尔法西尔军的‘讨伐部队’了。但是现在我们根本没有实力和这些圣国正面交锋,唯有留着现任国主,在对方找到一个合适理由出兵时,我们应该已经准备好交战了。”梅尔基奥尔沉声道,在他的脸上浮现出尽是不愿意作出这个决定的神色。

  我摸了摸额头,仔细考虑了他的话,梅尔基奥尔说的不无道理。但是我还要再听一下另一个人的见解,因为我们能否在兰帝诺维亚扎下根来,他的力量是不可缺少的。

  “帮我请一下鲁素大哥。”我转头对侍立一旁的亚尼道。

  亚尼整整他的衣服,一路小跑冲出了房间。

  很快,鲁素在特亚斯的陪同下出现在房间中,此时的他一脸兴奋,能够推翻兰帝诺维亚的旧有统治,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完成了一项心愿。

  “我想和鲁素大哥单独谈一下。”

  军官们躬了下身,退了下去。

  “特亚斯,你也下去吧。”鲁素从我的脸上看出了意思。

  不一会,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鲁素大哥,我想和你商量一个事情。”我率先打破了僵局。

  “你想保留现任国王?”鲁素很快看出了我的用意。

  我点了下头。

  鲁素低头思虑了片刻,摇头道:“这个并不是太好的主意,就算你保留了现任的国王,怀顿诺尔照样有理由出兵,对于现在这个混沌之世,已经没有多少理、义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和你唱场戏吧,我来扮黑脸,你来扮红脸……”鲁素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古怪,有种捉弄人的感觉,“顺利的话,还可以搞到更大的好处。”

  ……

  当房门轻轻掩上,鲁素的身影消失在那后面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能够结识这个家伙还真是一生的福气呀,听完他的计划,绝对可以让人拍案叫绝,就算是兰碧斯将军在世,也想不出如此“卑鄙”的主意来。

  “梅尔基奥尔!”在考虑了一下后,我叫响了一个人的名字。

  梅尔基奥尔推开了门,大步走了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立刻去查一下,兰帝诺维亚最出色的说客是谁。不论他在什么地方,天亮前他都应该在我的房间里出现。”

  “如你所愿,大人。”梅尔基奥尔躬了一下身,退了出去。

  “迦兰,不论你用什么手段,你想办法找一个年幼的兰帝诺维亚王室成员,把他带到兵团的营地里,龙枪大队现在开始由你指挥。”我对着虚无的房间说下了这句话,因为我知道我的每一句话,她都会听到。

  房间内的烛光微微摇晃了一下,以我的听觉能够分辨出身体急速移动所带来的轻微声响。

  “现在只能这样了,但愿计划能够成功。”我轻声叹息了一下,房间中一下冷清了起来,从现在开始到天亮还有四个时辰,明天就是在这个密室里,两个被冠上“无耻二人组”的恶毒主意正式出炉的时候了。

  两个时辰后,梅尔基奥尔就带着一个容貌猥琐的中年男子进入了我的房间。

  “你就是整个兰帝诺维亚最出色的说客吗?”我打量了一下这个男子,身材矮小、面色枯黄,唯有那双小眼睛透满了狡诈的目光,第一印象只能给人一个感觉——“鼠辈”。

  “嘻嘻,大人,这你放心,如果我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男子发出了刺耳的笑声。

  “哦?你有什么惊人本事吗?”听到他口出狂言,我不禁略提起一点兴趣。

  “我什么都不会,但我比任何人都卑鄙,别人不敢用的方法我都敢用。”男子道。

  “很好,我就要你的卑鄙。卑鄙的人,你的名字呢?”

  “小人是沃尔太家的罗夫斯基。”

  “梅尔基奥尔,你去取一万枚金币给他。这笔钱是我给你的经费,你连夜前往怀顿诺尔的都城,能收买多少贵族就收买多少贵族,你唯一的任务就是让怀顿诺尔人相信,这儿只有一般的流寇。”

  “是的,大人,我一定会办好这件事情。”罗夫斯基一脸笑色,眼中绽放出的尽是贪婪。

  “一万枚金币可以让你活得很开心了,当然这是要你还有命去花才行。”我狠狠地道,提醒了他一下。罗夫斯基连忙收敛了笑容,诺诺应声,脸上堆满了惧怕之色。

  “好了,下去吧。”我挥了一下手,示意罗夫斯基可以离开了,他一阵点头哈腰,倒退着离开了房间。

  “迦兰,已经办好了吗?”我对着屋顶。

  “是的,主人,我已经把亚当斯基的侄子送到军营中。”轻细的声音钻入了我的耳中。

  “有什么麻烦吗?”我想了想。

  “没有。”

  “这样呀,辛苦你了。”

  迦兰隐去了痕迹,我低头注视着摊在我面前的巨大地图,兰帝诺维亚的形势一点也不好,如鲁素大哥所言,如果现在交战的话,用不了多久,兰帝诺维亚就会成为怀顿诺尔第十八个行省,这次可就连名义上都是了……

  王历一三五三年五月十九日

  天气异样的恶劣,从早上开始就下起了大雨,密织的雨帘几乎隔断了所有的视线。

  今天鲁素下达了全城戒严的命令,由原来的兰帝诺维亚城防军为主的投诚部队负责了戒严,特亚斯的武装部队开进王宫,逮捕了兰帝诺维亚国王,火速押解到了刑场,同时被押解的还有大执政司塔罗斯基•冯涅道夫和一些为恶多时的官员。

  “匡啷、匡啷……”铁链在地上拖动的声音由远到近,在雨帘中我依稀可以分辨出长长的人列,宽大的贵族服被雨水打湿后贴在身体上,那种丑态恐怕是这些贵族一辈子都没有想到过的。

  第一个看清的是大执政司塔罗斯基•冯涅道夫,原本高高在上的头颅低垂在那儿,沉重的脚链使他的步伐异常蹒跚,有时不得不依靠旁边武装流民的帮助才能迈出下一步。

  后面的是兰帝诺维亚国王,看上去三十不到的年纪,形态举止与其说人,还不如说是野兽来的合适一点,在喉咙中不时发出嘶哑的吼叫声,手链被其弄得哗哗作响。

  “简直就是兽人。”玛古拉哼了一声,这种人能当上一个国家的国主,是我们的幸运呢?还是别的什么。

  “大人,真的处死国王吗?这样的话,我们就会直接面对怀顿诺尔人了?”梅尔基奥尔最后提醒道。

  我笑了笑,道:“记住,不是我们处死他的。”

  梅尔基奥尔怔了半晌,略略流露出了然的神色。

  “兰帝诺维亚万岁!”

  “杀死这些凶手!”

  震人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城民们的脸上流露出来兴奋的神采,多年来的压迫终于得到了解放,无数的杂物越出了人群,狠狠砸在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人身上。

  “第一个就是塔罗斯基!”鲁素大喝了一声,两名武装百姓拖着已经瘫软在地上的塔罗斯基走上了刑台,将其按在了断头台上,随着鲁素的手重重挥下,断头刀划出一道明亮的光华,紧接着一蓬鲜血喷上了天空。

  这一天,处死了大约四十名贵族,全部是作恶多端的家伙,在此同时,处死了现任的国王。对着怀顿诺尔战争的大门已经打开了。

  王历一三五三年五月二二日

  按照计划,流浪兵团离开了仅驻扎了数天的兰帝诺维亚,同时和我们一起离开的包括人数近百的兰帝诺维亚商会成员和几百名自愿加入流浪兵团的青年。

  临行前,我遵照我对战死在牢房中的列古斯基的承诺,前去看望他的家人。

  异常残败的居所,在兰帝诺维亚城外的一个小村落里,列古斯基的夫人虽说只有三十多岁,但是长年的操劳让她看上去足有五十。列古斯基的儿子加加里更是瘦弱,纤细的手臂比竹竿粗不了多少。

  “武士大人,我们是平常人家,丈夫又在牢房里,没有什么可以招待的。”妇人看着我们一大票人,眼中透露出的尽是恐惧之色,“不会是当家的在牢房里又犯了什么事吧?”

  比起城里的混乱,这儿的百姓更关心的是自己还有没有下一顿饭。

  我摘下帽子,慢慢跪在了他们面前,小男孩立时吓得躲到妇人的后面,仅仅露出个小脑袋来,“武士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妇人也吓了一跳,面色苍白的道。

  “我以流浪兵团兵团长的名义向你们致以敬意,你的丈夫不幸战死。”

  “战死?不可能的,他不过是一个农民,而且还因为顶撞了贵族被关在牢房里,你肯定弄错了。武士大人,我们是小户人家,请不要开我们玩笑。”妇人将头摇得如波浪鼓一般。

  我哀叹了一声,从怀中取出列古斯基的骨灰坛,这是从烧得面目全非的牢房中好不容易找出来的一部分。

  “啊——”妇人立时瘫软在地上,泪流满面。

  长期在战争中度过我的生命,我都已经忘记了这种丧失亲人的感觉,但是当看见这个妇人时,我又泛起了那种刺痛,这时我想起了兰碧斯将军的话:“法普,战争不论它是如何的大义,对于每一方都是残酷的,作为指挥官,不但要懂得如何把握战局,更要懂得珍惜生命呀。”

  “大人,我们该出发了。”梅尔基奥尔在一旁提醒到。

  我向母子俩敬了个礼后戴上了帽子:“我已经不能挽回你丈夫的生命,但是我想让你们可以生活得更好一点,这也算是我对英勇战死的列古斯基的一点补偿。亚尼!”

  少年立刻跑了上去,从怀中取出了一袋金币来。

  “我知道金钱无法与你丈夫的生命等价,但是你可以将土地买下来,让你们有一个安心生活的地方,这是我唯一能为列古斯基做的一件事情了。”

  妇人无力的接过了金币,还是不能从丈夫的死亡中回过神来,倒是那个孩子从妈妈的身后走了上来。

  望着他那无邪的眼神,我一阵感慨,摸摸他的头后道:“孩子呀,要像你父亲一样做个勇敢的人呀,你的母亲要靠你来保护了。”

  孩子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我从怀中抽出了我的闪族弯刀递到了他的手中,“这把刀就送给你做纪念吧!以后只要是拿着这把刀的人来到我的面前,我都会为他做一件事情。”

  言毕,我反身走回了我的部队中,扬起了手:“我们出发,亚鲁法西尔还在等着我们呢!”

  幡旗树了起来,在我的身后是流浪兵团的人们,一个龙枪大队、一个步兵大队、一个长枪大队、一个仆兵大队、一个狂战士中队、一个弓箭手中队,以及一个骑兵中队,总共一千五百人。

  “但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我指着混在兰帝诺维亚商人队中的医师,她应该还在兰帝诺维亚。

  后世对米娜维亚这么厌恶战士的女性会出现在流浪兵团中有多个版本的解说,但实际上是:“像你们兵团长这么稀有的蜥蜴体格一直是我研究的目标。”这是米娜维亚用异常肯定的口气对亚尼说的,当我从小扈从兵那儿听到这句话时唯有苦笑,或许让这个医生和部属们待在一起也不是坏事,至少可以让大家有地方可以去看病,虽然最近的莫名病号是多了那么一点。

  就这样,带着我们未来的大医师,我们向怀顿诺尔出发,三日后来到两国的边境上。

  怀顿诺尔在整个圣陆上是历史最悠久的国家,早在黑暗时代,怀顿诺尔人就已经在北方建立了小公国,在七英雄时代,当时的怀顿诺尔国主——雅修•怀顿,也就是七英雄中的“白银剑士”,冒着被数十万黑暗帝国军扫平的危险,聚起族中战士和其余六个英雄共同抗拒黑暗帝王。

  当最后的帝都攻略战结束后,整个怀顿诺尔族的壮丁就只剩下区区百人而已了,难怪当时的一代亚鲁法西尔王要称赞他为“最忘我的人”。

  当然和其他圣国一样,数十代以后的现在,即便是“最忘我的人”的后代,也通通和自私堕落粘在了一起。

  在边境上,我们遭到了怀顿诺尔边防军的百般刁难,而当有钱袋到司令官的手中后,立时变得通融起来,不但提供了宿营地,就连一般的防卫都有人揽了过去。

  在安顿了一干战士后,我带着亚尼、迦兰直向怀顿诺尔圣城进发。

  怀顿诺尔的圣城可能是年代太过久远,全部是巨石的粗糙堆积物,城中最大的一条街道只要有两辆马车并行就通行不得,先不论南方各大圣都的繁华,就连兰帝诺维亚城也比它像样点。

  我是没心情去研究怀顿诺尔城市结构的问题,一入城市,我就让迦兰去寻找那个在这儿工作的“卑鄙的罗夫斯基”,而我就带着亚尼直奔向城中最大的行政所——国政议会厅。

  “是这样呀,兰帝诺维亚都已经变成那副模样了,不过我听说那儿只有小土匪出没,以贵国两千多护卫军还不至于那么狼狈吧?”肥肥的官员翻着白眼,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

  我一边是在感叹罗夫斯基工作的出色,另一边就是在感叹怀顿诺尔的没落,不过对付这些寄生虫,我有的是办法。

  亚尼皱着眉头送上了一袋宝石,那官员的眼睛一亮,毫不客气的收入怀中后道:“不过我也能理解,现在盗贼众多,光是以区区两千护卫军真是防不胜防,此事我一定向圣王面奏,决不可让吾国藩属徒受羞辱。”

  “有劳大人了。”我躬了下身。

  “好说,好说。”那官员呵呵连声,转身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大人,对这些寄生虫你还那么客气!”从国政议会厅出来后,年轻的亚尼噘着嘴巴,脸上写着“不满”两个字。

  我笑笑摇头道:“亚尼,兰碧斯将军和我说过‘能用谋略得到的东西,千万不要使用武力’,我们现在仅仅是舍弃一点金钱,但是我们能得到的可是无数战士流血也未必能得到的东西。”

  亚尼怔了一下,不解道:“那是什么?”

  我抬头看了一下天空,道:“是我们生存的天空呀,好了,我们去见迦兰,她应该也把罗夫斯基找到了。”

  亚尼的脸上立时浮现出厌恶之色,对于这位立志成为最出色骑士的年轻人来说,罗夫斯基的存在无疑与邪恶同意……

  “救命……”淒厉的女声高叫传遍了整个怀顿诺尔街道,而此时的我们正好前往与迦兰会面的地方。

  我不禁皱了一下眉头,而亚尼的第一反应是握上了腰间的骑士剑,在这个时候出现诸如英雄救美的事情可不是我想要的,但是在我心中闪烁的一点点正义之心驱使我前往发声的地方。

  在一条比较狭窄的巷弄中,数个流氓围着一名女子,由于她全身都隐入了白色的祭师服中,具体的年龄不可考,不过从她那清脆的声音来分析,应是比较年轻的。

  只是这个女人穿着的祭师服颇为特别,在上面还绣着金黄色的花纹,而在胸口悬挂的也是一个奇怪的太阳符,与一般的上神祭师并不一样。

  “不要怕嘛,我们不过是想和你玩玩。”流氓的口中永远是这种了无新意的话,其间夹杂着各种调戏的动作。

  “你们干什么!”亚尼抽出了骑士剑,大步迎了上去。

  “少管闲事。”其中的两人从怀中取出了短刀。

  我不禁轻咦了一声,因为从那两人的动作上,完全可以看出他们受过训练,而且是那种军事型的专业训练,如果是年轻的亚尼的话,说不定会吃亏。

  “亚尼退下!”我低喝了一声,上前了两步。

  “是迷途森林的闪族人?”流氓的口中透出了惊异,眼睛直直盯在了我的配刀上,那么有知识的流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够从我的兵器上就猜出我的出身来。

  “原来怀顿诺尔的流氓都是有教养的人呀。”我叹了口气,抽出了弯刀,这柄弯刀是在行军路上拜托兰帝诺维亚武器商人打造的,完全按照迷途森林的那种弯柄样式,材料上可是使用名贵的镔铁。

  刀剑出鞘的声音,流氓们神奇般变出了战斗用刀剑,很自然的以半圆之型将我围了起来。

  “我们是圣都密护队,现在怀疑你和异端萨拉斯教派有关联。”其中之一使用着最官僚化的腔调对着我说。

  “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我不禁一阵惊异,这些家伙一下子从流氓变成政府官员已经很稀奇了,现在又把我和听都没听说的什么萨拉斯教派连在了一起,这些人的想像力还不是一般的丰富。

  “呵呵,平常人看见那么多流氓调戏一个女人早就跑开了,更何况这个女人还穿着萨拉斯祭师服,除了那个异端的人外,谁会出手相救?”对方振振有辞,眼神中已经认定我是邪派异端。

  “既然如此我也没话说,就当我是萨拉斯教徒好了。”我也懒得再说,挥着弯刀就撞入了“流氓”们组成的阵型中。

  如果与捷艮沃尔战士相比,我自然是远远低于水准的,但是比起这些挂着政府密探名号的家伙,就是来一个小队我也不放在心上,在短暂的惨叫声后,地上就躺满了圣都密护队的人。

  当我抽回弯刀后,突然发现那个萨拉斯祭师早已失去了踪影,在对救命恩人毫无表示的情况下悄悄的溜走了。

  “这个萨拉斯教派还真是异端。”我喃喃自语,“所以呀,亚尼,对于这种英雄救美的蠢事以后可千万不要去干呀。”

  少年似懂非懂的点了一下头。

  我抬头看了下天色,不禁叫了声糟糕,在这儿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迦兰那儿可能已经等急了,“我们快走,可不能让迦兰他们久等呀。”

  一把拉着亚尼,我飞快地冲回了街道。

  当到达约定的小旅馆时,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一踏进旅馆,就听见了那个罗夫斯基恶心的献媚声:“大人,想不到您会亲自来都城,如果早通知我的话,我会安排好最好的饮食和住宿。”

  我只感到一阵头痛,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还真是要作出比较大的牺牲。

  与在兰帝诺维亚时相比,现在的罗夫斯基可真是判若两人,身上穿着的全是名师所制的上等货,手指上戴着的是东安帝斯法尔的宝石戒,光是全身上下这身行头足可以买下一个小队的装备。

  “是呀,如果我再不来的话,那一万枚金币就全到你的身上去了。”我面露微笑。

  咕咚一声,罗夫斯基就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道:“大人呀,在这儿,没一身像样的穿着,那些贵族谁会理你,我这也是为了大人您呀,说实在的,我穿着也是全身难过呀。”

  我哭笑不得,一脚蹬在了他的身上:“好了,不要装模做样了。我对你的活动还是比较满意,现在你去做另一项活动。”

  罗夫斯基忙站起身来,珍惜的拍了一下身上的灰尘,“大人尽管吩咐,小人定将努力完成。”

  “我想得到西境要塞——塞维亚。”

  当听见我的这么一句话时,他的动作一下子僵硬在那儿,哭丧着脸道:“大人,您说的可是那个号称‘永不沦陷的塞维亚’?”

  “不错,‘永不沦陷的塞维亚’,不过那只是以前的称呼了,现在那不过是西境的石头堆罢了。”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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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nter]第二集 第六章 要塞“塞维亚”[/center]

   要塞“塞维亚”始建于王历一一八四年,其间经历了失火、民工暴乱等事故,最后于王历一二零五年完工,其主要功能是防范西境的少数蛮族——富劳斯特人,但是在次年就爆发了“五十年战争”,怀顿诺尔精锐部队全部调往了南线主战场,留守在“塞维亚”的仅有一个千人战团,其指挥官就是后来的兰帝诺维亚大公——凡尼塞克.兰帝诺维亚,当时他年仅二十岁。

  虽然在当时很多人是指责他不过是凭着其父亲奥维斯基大公的关系,才能在这么年轻就当上战团指挥官,但是在其之后的几十年中,这位在圣都名动一时的花花公子居然凭着一千人的战力守住了“塞维亚”,在那要塞城墙下堆满了富劳斯特人的尸体,以至于现在还流传着这么一句话:“有了凡尼塞克的塞维亚,永远不会沦陷。”

  不过自从凡尼塞克荡平了富劳斯特人后,得到兰帝诺维亚大公的称号,并封赏原来属于富劳斯特人的土地后,塞维亚的作用就越来越单薄,在王历一二七八年,最后一支正规驻防军撤出了塞维亚。此后,塞维亚就一直作为一个边境的哨所存在,直到三十年前,一支盗贼军摧毁了那儿,“永不沦陷的塞维亚”也就只能做为梦想中的存在。

  “就算是已经沦落了,但是它是一个要塞,怀顿诺尔人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们呢?”罗夫斯基挣扎道。

  “那就要看你的了,不过以兰帝诺维亚第一说客的本事,我想应该是没问题的。如果经费不足,你尽可以开口,我绝不会吝啬。”言毕,我哈哈笑出声来。

  “法普大人,您还真是厉害呀。”罗夫斯基低下了头。

  “没办法,花了那么高的价格,不发挥一下的你的能力,太对不起我们辛苦赚来的钱了。”我拍拍罗夫斯基的肩,“这件事情就拜托给你了。”

  “是,大人。”罗夫斯基丧气道,转身离开了小旅馆,尚留在旅馆中的迦兰和亚尼用着那种奇异的目光不停地扫视我。

  我干咳了一声,挥手道:“好了好了,没什么好看的,回去睡觉去。”

  ……

  事后,当迦兰问起我当时为什么会有那么大自信让罗夫斯基去办这件几乎关系到流浪兵团未来的事情后,我淡淡笑了笑:“罗夫斯基虽然卑鄙,但是对付那些贪官污吏,他可是最好的人选呀。”

  罗夫斯基听闻后,只能叹气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法普。”

  ……

  王历一三五三年六月

  在怀顿诺尔圣城浪费了近十天时间,罗夫斯基终于打通了上层的关系网,所费金钱以万计,当圣王的御诏:“今考虑藩属兰帝诺维亚之困境,特将要塞‘塞维亚’出借,望尔等在先人之光耀下再创辉煌。”发到我手中时,我忙不迭地带着迦兰、亚尼离开了圣城,直奔流浪兵团宿地,而罗夫斯基则被留在圣城,有他在那儿活动,许多事就好办多了……

  悬挂太阳的人呀

  伟大是您的唯一称呼

  悬挂月亮的人呀

  您的灵魂与天使一样圣洁

  悬挂星星的人呀

  您的虔诚将受到萨拉斯的保佑

  高声的赞歌在我们的前方响了起来,一大片白色的幡旗在天际间出现,而此时的我们刚离开怀顿诺尔两天,离边境还有三天路程。

  “主人。”迦兰上前了两步,低声道。

  我四望了一下,我们处于旷野之中,毫无隐身之所,在这种环境下和一大群不知道唱些什么的人碰在一起,可真不是好事。“我们让一下。”略考虑了会,我下了决定,带着亚尼和迦兰离开了石铺的大道,站在路边泥泞的土地上。

  白色的祭师服顿时让我想起了那天在圣城中的女人,眼前这绵绵百余米的人群就是传说中的“萨拉斯”教派的人了,这个在圣城中被指为异端的教派想不到在城外会有那么多的信徒。

  “迷茫的人呀,我看见你们的身上笼罩着黑暗的阴影,悬挂上吾主萨拉斯的星星护符吧,它将驱除黑暗,降下光明。”一名祭师突然离开了队伍,走到了我们面前,手中拿着一把护身符,虽然看不见他的颜面,但我敢打赌在白色的斗篷下面是一张商人的脸。

  “不了,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信仰上神以外的神灵。”我连忙摇头,和这些小贩式的祭师混在一起,迟早你口袋里的那点钱都会变成他的。

  “迷途的羔羊,你们受到了几千年的误导。萨拉斯即为上神,现在知返还来得及。”祭师毫不死心,语气又加重了几分,而他的身后也多了几个身强体壮的信徒来。

  “对不起,我们没有兴趣。”我重重的下了定语。

  “看样子你们不看见萨拉斯的神迹是不会迷途知返了。”祭师冷哼了一声,突然低声吟唱了起来,“吾主萨拉斯,赐予我精灵之力,让迷途之羔羊重返您的光耀之下。”

  言语间一颗火球飞上了天空,立时旁边的信徒纷纷跪在地上颂唱不已。

  以我的眼力如何看不出那个祭师手上的小动作,将烟火弹握于手心,趁着吟唱的瞬间用另一手点燃弹上天空,这种小把戏也只能骗骗乡间愚妇。

  自从七英雄时代后,魔法的力量早随着圣山的崛起慢慢消退,有记录最大的一次魔法使用是在王历二五一年的“宗教战争”中,各大教派的祭师在那次战争中耗尽了整个圣陆的魔素,失去魔素补充的祭师们从那时起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骑士的战争也就从那时开始兴旺起来。

  我摇摇头,更加坚定道:“我不带!”

  刀剑出鞘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萨拉斯教派中可真都是恶德商人呀,我叹了口气,抽出了弯刀。

  “住手,你们怎么能对圣女的恩人如此无理!”一个响亮的声音阻止了流血事件的发生,没多久,一名穿着高位祭师服,挂着月亮护符的中年人走到了我们的面前。

  “我是萨拉斯七使徒中的一人,名叫诺曼,尊贵的客人,光明的圣女想要和你见面。”中年人弯下了腰,恭声道。

  我一阵迷糊,我什么时候成了什么圣女的救命恩人了。

  “是你!”当看见那个圣女时,我失声喊了出来,那身眼熟的衣服,还有那个悬挂在胸前的奇特护符,就是那个在怀顿诺尔圣城中开溜的女人,其实从那些祭师的表现中,早应该猜出所谓的圣女就是她。

  “恩人呀,请原谅那天的不辞而别,实在是我不能被抓住。”圣女躬了一下身,从厚实的面罩后发出了歉意。

  我笑笑,表示我并不介意,然后道:“好了,既然如此,大家也就俩不相欠了,我们还要赶路,就此告辞。”一挥手,就欲带着迦兰他们离开。

  “恩人,这怎么好意思呢,至少要让我表达一下心意。”圣女三步并成两步拦在了我们的面前。

  “这样呀,好吧,我正好需要一批苦力,你们能抽出人手吗?”我歪着头想了一下,道。

  “不知道恩人需要多少人手?”

  我伸出了三根手指。

  “好,诺曼,点三十名信徒……”圣女转过头去。

  “你恐怕误会了,我需要三千人。”我打断了圣女的话,不客气的道。

  圣女吞咽了一下口水,费力道:“三……千?”

  “是呀,我需要那么多人。”我笑出声来,如此一来就可以和这些“小贩教派”说再见了。

  “好,我答应了。”圣女点点头,说出了让我吃惊的话。

  无论如何,我得到了三千名不需要报酬的劳力,虽然过程有点荒诞,至少在后世是史学家们研究的一个重要话题,究竟是什么让萨拉斯教派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支援着当时可以说已经穷途末路的流浪兵团,但是这三千人的存在确实能写上“流浪兵团的转捩点”这重要的一笔。

  五天后,也就是王历一三五三年六月十七日,会合了在边境上的同伴们,我们来到了传说中的“永不沦陷的塞维亚”。

  “早知道就不花那么多钱了。”这是我看见塞维亚的第一个感觉,几乎干涸的护城河,城前的壕沟差不多被泥土填满了,后面的矮护墙没有一处是完整的,更可怕的是城墙,透过缺口,我可以将杂草丛生的庭院看得一清二楚。

  “缺少活动便桥,守望塔也坏了一半,护城重机械全部没有……”梅尔基奥尔的口中报出了长长的清单。

  开始计算经费的玛古拉一脸愁容:“赤字呀赤字,我们从兰帝诺维亚带出来的钱完全不够用了。”

  “不至于吧?我记得我们将兰帝诺维亚国库的四分之一都带过来了呀!”我吓了一跳。

  “是呀,假如你不在怀顿诺尔浪费那么多的话。”玛古拉拉长了脸,一副吃人的模样。

  “还好,我们不用多付劳力的钱了。”夏尔克瞟了一眼在我们后面念念有词的萨拉斯教徒们。

  “三千人的伙食不要掏钱吗?要了这么多只知道念经的家伙,是不是觉得钱花得不够快!”玛古拉冷哼了一声,言语中透满了对我的不满。

  我干咳了一声。连忙转移了话题:“梅尔基奥尔,你认为至少还要几天可以修复塞维亚?”

  “光是从附近的水源中引水灌满护城河就需要七天,其他诸如修缮墙壁,重新开挖壕沟等等至少三个月。”梅尔基奥尔略略盘算了一下,告诉了我这个不好的消息。

  “三个月呀,好吧,从现在开始,我们当工人了。”我挥挥手,“所有军官下到一线,这是我们的城堡,就用我们自己的手将它恢复原貌。”

  “好呀!”

  终于得到自己的城堡的人们开始将它变成能居住的地方,但是实际上困难却不是我们能够想像的。

  “采石工具两百五十枚金币,撬杆一百枚,铁锹三百六十枚……”玛古拉口中念念有词,一只手在纸上划来划去。

  昏暗的临时帐篷中坐满了军官,一个个脸庞上显露出疲倦要死的模样。

  “我受不了了,每天除了挖石头还是挖石头,我们可是勇敢的特拉维诺狂战士!”雷帝斯跳了起来,打破了帐篷中的短暂寂静。

  “龙枪战士还在挖壕沟呢。”塔特姆反驳道。

  “你!”雷帝斯直指塔特姆,脸涨得通红,这两个家伙不知为什么,老是不合。

  “好了,两个人也老大不小了,还和孩子似的争来争去。”我挥了挥手,制止了二人毫无节制的发挥,“玛古拉,我们还有多少资金的缺口?”

  玛古拉耸了一下肩,摊手道:“至少有上万枚金币,再过几天,流浪兵团就破产了。”

  “如果连买食物的经费也不能保证的话,在修好塞维亚前,我们先要去当一会盗贼了。”梅尔基奥尔摇头叹息。

  “看样子需要和米拉奇沟通一下。”我叹了口气。

  军官哗然,转瞬之间帐篷中就只剩下我和梅尔基奥尔二人而已。

  “大人,你想得到塔兰维诺商会的帮助?”梅尔基奥尔皱了皱眉头。

  “不错!”我肯定的点了下头。

  “但是塔兰维诺商人是出了名的吝啬,我们现在状况,他们肯拿出一个子来都有点奇怪。”

  “没办法喽,只好透过米拉奇和商会的人搭上关系再说,在此之前,我们只能先从兰帝诺维亚那儿赊借点资金。”

  “只好如此了。”

  “如果流浪兵团因为没钱而陷入困境,兰碧斯将军可是会跳出来的。”我摇头,自嘲了一下,“去请一下我们的塔兰维诺商人吧。”

  “是,大人。”梅尔基奥尔退了下去。

  “亲爱的法普,原来你还没将我遗忘到角落中去呀,我真是太感动了,在兰帝诺维亚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有向你表示感谢呢……”仅过了片刻,米拉奇的声音就窜进了帐篷中。

  我仰望了一下帐顶,只感到一阵眩晕。

  “哗”的一声响,米拉奇那肥胖的身躯就映入了我的眼帘。

  “米拉奇,不要说废话,我想和塔兰维诺商会的会长会面。”我不客气的打断了米拉奇下面的话。

  米拉奇怔了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失声道:“不会吧!面会塔兰维诺商会会长,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以前‘传奇商人’特鲁伊维奇的直系子孙,就像我一样的大商人一年也未必能见到一会,何况是你这种外人呢?”

  “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办法联系到他?”

  米拉奇沉默了一会,点头道:“好吧,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帮你去联络一下,但是你要知道那可是‘传奇商人’的子孙,行踪不定,就算是我也没多少自信可以找到他。何况这儿离塔兰维诺那么远,来回都要好几天,加起来的话至少要花上半个月,而且我很久没回家,这次难免回家看一下子女……”

  我叹了口气,道:“尽力吧,最好快一点。”

  米拉奇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帐篷。

  望着米拉奇消失的背影,我摇摇头,半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见的短,在此期间,还要想其他办法去筹集资金。

  “假如现在从天上掉下几万枚金币该有多好。”我自言道,比起还是流浪中的时候,现在可真是什么都要钱呀,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流浪兵团搞不好真的要去当盗贼团了。

  如果论起流浪兵团最艰苦的日子无疑是在塞维亚做苦工的那段时间,所有的军官和士兵们一起流汗。狂战士开采石料、龙枪战士挖壕沟、仆兵们砌墙、长枪战士砍木头,甚至骑兵的坐骑也全成了运输工具,如果在那时开战,我都怀疑士兵们还有没有战斗力。

  随着劳动强度的增加,意外伤害也随之暴增,而这时的医师米娜维亚的作用就突然重要了起来,每日在她那临时搭建的诊所外排着长长的人列。而其中的大多数,就我个人怀疑是故意受伤的,如果连雷帝斯那样的强者居然也会被石头砸到脚趾的话。

  不过除了这个外,另外的困难也摆到了我的面前。

  “什么?附近有盗贼团出没!”我差点没跳起来,这是我在休息的时候,迦兰带来的消息。

  “是的,主人,在警戒中的四人发现了盗贼的探子。”迦兰轻声道。

  “有抓到人吗?”我皱了皱眉头,对方不知道什么来头,居然打主意到我们身上,我们可是名副其实的穷光蛋。

  迦兰摇摇头。

  “哎……什么时候不好来,偏要这个时候来,通知龙枪大队和狂战士中队备战,他们的活暂时由那些萨拉斯教徒代劳。”我转头对侍立在一旁的亚尼道。

  亚尼忙收拾了摊开的食具,一溜烟消失了。

  “还有,迦兰,想办法抓几个探子,我想知道对方具体实力如何。”

  迦兰点点头,一晃身也隐去了身影。

  “看样子又要开战了。”我伸展了一下身体,几乎有一个月没有战斗了,每日做着苦力,都有点忘记怎么拿刀了。

  以迦兰的本事,当天晚上就有三名探子被捆进了我营帐。

  这三人看上去营养不良,瘦弱的身子配着枯黄的面容,如果不是听迦兰说,在拘捕他们的时候,伤了一名龙枪战士,怎么看都像是一般的乞丐。

  “你们是哪个盗贼团的?来这儿想干什么?”玛古拉一脸凶相,在他们面前晃着闪族弯刀。

  “杀了我们吧,我们不会说半个字的!”其中之一梗直了头颈,硬声道。

  这些人是亡命之徒,我下了定语,对付这些人,一般的刑罚根本没有用处。

  “雷帝斯,你挑一个吧,任你处理。”我突然对在一旁的狂战士道。

  雷帝斯怔了怔,转而眼中闪出兴奋的光芒:“可以任我处理吗?”

  我点了下头。

  三名探子的脸色齐齐变的雪白,任谁都看得出这个背负战斧的大个子是特拉维诺人,而传说中特拉维诺人有许多不好的习惯,任意处理这句话足以让他们从背脊上闪过一丝冷颤。

  “我说,我说,不要把我交给特拉维诺人!”立时有一个人高喊了出来,汗水从他的脸颊上流了下来。

  我叹息地摇了下头,现在的盗贼呀,真是越来越没长进了,“梅尔基奥尔,交给你了。”

  梅尔基奥尔上前仔细的盘问了起来,那个人一边担心的扫视着雷帝斯,一边则毫不隐瞒的将情况说了出来。

  这次的盗贼团可真是来头不小,包括了绝大多数在兰帝诺维亚和怀顿诺尔间活动的盗贼,人数差不多有一千人,其中几个有名的盗贼团如“黑鹰团”和“疾风团”都是骑兵,战斗力不逊于正规骑士团。

  “可是,那么多盗贼团会一起连手,这也太奇怪了。”玛古拉不解道。

  “很简单,我们所处的城堡在是可以影响整个边境的地方,如果有一大票看上去像官军的人在这儿重修城堡,你如果是盗贼,你会不会觉得有根刺梗在那儿不舒服。”在一旁的塔特姆哼了声,说出了这个事实。

  众军官点了下头。

  “不过,这也是个机会,盗贼团可都是富得流油的家伙呀,正好我们缺乏资金,不如趁此一举歼灭了他们,从他们身上刮我们的铁锹、榔头和铲子。”我挥了一下手,自信满满的道,将那些穷凶恶极的盗贼们化为了一只只肥硕的绵羊……

  根据俘虏的供状,盗贼军全部宿营在不远处的山谷中,当下我就决定尽起狂战士中队和龙枪大队精锐连夜突袭,务必在对方知晓探子被俘前给予突击,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万一,其他各部进入战备。

  “目标,盗贼的宝藏!”我发出了简洁的命令,在我的四周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叫声。

  短暂的行军,以龙枪战士那出色的行动力很快穿插到山谷的周边,当我带领着狂战士们到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作好了一切准备。

  夜晚的山谷分外幽静,在皎洁的月光照射下,我可以看见在不大的山谷中支着数百个帐篷,几堆篝火,加上几个晃来晃去的护卫构成了盗贼们的全部防禦体系。

  “先由龙枪战士秘密掩杀进去,在清理掉周边的护卫后,雷帝斯,你的部队直接冲到中央去,阻断对方的指挥!”我低声下达了命令。

  雷帝斯排了一下右胸,点头应声。

  “好,出发!”我抽出了闪族弯刀,几乎同时,从我的四周飞跃出无数身影,如鸟掠向敌人的宿营地。

  几声闷响,周边巡逻的盗贼全部清理,在片刻后,雷帝斯的部队发出了惊人的喊叫声直冲入对方的营地中。

  “轰——”的一声巨响,位于中央的主帐应声倒地,但是没有一个人。

  “槽糕!”我立时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那几个探子可比我想像的要狡猾得多。

  “主人,不好了!”迦兰冲到了我的面前,顺着她的目光,我看见四周的山丘上亮起了无数的火把,我们已经被团团包围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被敌人的诡计给愚弄,光是从火把的数目上,我都可以知道我们的敌人远远不止一千人。

  “狂战士中队举盾布圆阵,龙枪战士在中央!”我作出了决定,几乎同时,满天的箭矢从四周山丘上飞射下来。

  “咄咄咄——”密集的响声从狂战士们支起的盾牌上传来,不时有人中箭,狂战士粗野的咒骂声传遍了整个山谷。

  在密响了片刻后,惊天的冲杀声由四周响起,声浪一波波向我们卷过来,整个山谷都在颤抖,穿着着各色服饰的盗贼们随后越入了我们的眼帘。

  “哪是一千人?”我叹了口气,月亮的光华甚至不能盖过盗贼们所织出的火把海洋,在我目力所及之处,全是涌涌的人头,在火把照耀下的狰狞面目不多久就看得清清楚楚。

  “杀!杀——”雷帝斯中气十足,眼中闪耀着狂热的光芒,我甚至能看见他的肌肉在剧烈颤动,狂战士狂化后的攻击力可以让龙骑兵都为之侧目。

  “龙枪战士保持阵型,狂战士进攻!”我解开了束缚雷帝斯他们的钩绳,由龙枪战士所组成的圆心开始,一道血的波浪立时向外散开来。

  惨叫声响彻整个山谷,对方显然没有了到我军会有狂战士,先投入的约三百人瞬间消失,在狂战士碾过的地方一片狼藉,在后面的盗贼发了一声喊,四散入山岭之中,漫天的箭矢再次出现在我们的上空。

  陷入狂化的狂战士已经没办法指挥了,迎着箭雨,雷帝斯他们没入了山林之中,一道火光立时闪耀了出来。

  “敌人放火!”这是今天我第二次吃惊了,对方的才智已经超出预料甚多,火海能够阻断狂战士的前进步伐。不多久,雷帝斯的狂战士中队狼狈不堪的从山岭上退了下来。

  扑打着身上的火焰,雷帝斯暴跳不已,“卑鄙,太卑鄙了,居然放火!”他的吼声让我两耳发震。

  “算了,至少对方没把你们引入更深的地方再放火,要不然狂战士中队就要除名了。”我安慰道,显然盗贼们没有意料到雷帝斯的动作会那么快,在慌乱之中放下了火,阻断了狂战士们的前进,如果再晚一点,当雷帝斯他们完全没入四周的山林中时……一丝寒意从我的背上爬过。

  大火燃烧了一夜,将我们的退路完全隔断,当天亮的时候方才熄灭掉,每个人的脸上尽是黑灰,如此狼狈的仗真是我从没有打过的。

  “立刻撤回去!”我挥了下手,喊起了疲累了一晚的战士们,为了和燃烧的山谷做斗争,几乎耗尽了他们的力气。但是我更担心在塞维亚的同伴们,冲天的火光百里外都可以看得清楚,以玛古拉的脾气,一定会起兵增援,而到现在都没有看见一人,那只能有一个解释,他们遭到了盗贼的伏击。

  “狼狈呀!”我四望了一下还在冒烟的山谷,自言道,不论如何,对于对方的指挥官,我只能献上敬意,盗贼中有这么出色的人物,难怪在这边境之地,已经成了混乱的天堂。

  果如我所料,一路上到处是散落的兵器和鲜红的血迹,但是不论哪一方都没有留下尸体,从这一点来看,双方都是在打阵型战,梅尔基奥尔那冷静的临场指挥,应该不会给对方留下任何机会。

  不多久,我就望见流浪兵团的战旗还在塞维亚上空飘扬……

  “损失了两百三十七人,这是我们打了这么久死伤最惨重的一次,而且我们到现在还不能瞭解敌人的具体情况。”梅尔基奥尔一脸严肃,当夜增援的部队招到敌人的骑兵突击,若不是梅尔基奥尔,现在我就只能看见这儿挂满各色盗贼旗了。

  “大人,我放弃了继续增援,还望见谅。”梅尔基奥尔突然道。

  我挥了一下手,道:“我还要感激你,如果你一昧拼命,那么从山谷中撤下来的盗贼军一定会配合骑兵全力歼灭你们,失去掩护的部队,很快就会被消灭,你这是挽救了流浪兵团。”

  梅尔基奥尔感激的点了点头。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完全被盗贼们牵着走,在塞维亚的周边已经被他们控制了,这么多人的补给现在成了大的问题。如果我们分兵去买粮食,人去多了,这儿的防守就出现漏洞,少了,立刻会被盗贼团消灭掉。”我摊开了地图,皱着眉头道。

  一干军官均现出沉吟之色。

  “现在的话,还是先拔掉对方的眼睛。迦兰,由你负责,对于看上去像探子的人,通通给我抓过来。”

  在迦兰隐去踪迹后,我接着道:“对方有远远超出我们所想像的智慧,不过他们被局限在塞维亚一地,而且对方始终是盗贼,盗贼的天性就是怀疑一切,在失去眼睛后的反应对于我们十分重要,在此之前,我们一定要忍耐。”

  “是!”军官们纷纷站了起来,敬礼表示服从。

  此后数天,以迦兰为首的龙枪战士们几乎清空了塞维亚四周,临时搭建的牢房人满为患,秉承着“宁可抓错一万,不可放过万一”的宗旨,每天还是不断有人被捆绑进来。

  “盗贼军已经开始向塞维亚移动,人数比较庞大。”这是在一个星期后,由前方的龙枪战士传回来的消息。

  失去眼睛的盗贼们显然选择了将塞维亚团团围住的保险做法,现在我们缺乏必要的粮草补给,与其和我们在塞维亚外斗智慧,还不如以优势兵力围困,让我们弹尽粮绝来得干脆。

  “我们的粮草还够支撑几天?”我询问了一下负责此的玛古拉。

  玛古拉低头算了一下,方才道:“不好说,如果我们能省点的话,还可以用两个星期左右。”

  “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和敌人打持久战了。”我笑了笑。

  “让我们当先锋,我就不信,以我们特拉维诺人的力量,不把那些家伙全歼掉!”雷帝斯高喊道,在山谷中所受的屈辱一直使他耿耿于怀。

  “迦兰,对方有多少人?”我转过头去。

  迦兰沉默了一下,好半晌才吐出来:“四千左右。”

  一阵惊叹声,对方能有这么庞大的兵力,以我们这区区千余战士怎么和对方斗。

  “看样子别无选择了,准备放弃塞维亚。”我叹了口气。

  众军官大吃一惊,雷帝斯第一个跳了起来:“我反对,坚决反对,这是武人的耻辱,我宁可战死在这儿!”

  我并没有搭理雷帝斯的激烈反应,接着道:“由于有那些萨拉斯教徒,对方以为我们有五千人,再加上在山谷一役,我军的力量足以让对方心寒,所以他们需要调用那么多人来围困我们。在这个时候撤退,对方肯定不会阻拦,他们要的是塞维亚,我们就给他们,接着就是我们来围困这四千盗贼军!”

  一阵议论,许多人脸上浮现出不相信的神色,以一千多人围困四千人,这恐怕只是妄想,但是对于我的相信,军官们还是站了起来。

  “是,大人!”

  王历一三五三年六月十九日

  带着萨拉斯教徒们,流浪兵团撤离了塞维亚,此时刚好把护城河的水灌满,以及将壕沟开挖完毕。

  “我们的要塞!”战士们发出了这声感叹,纷纷流下了眼泪,许多人在临走前取了塞维亚的泥土以作纪念。

  为了防止走漏消息,军官们被严令不得泄露作战计划,现在只能让战士们带着惆怅的心情离开了,我默默道。远处的盗贼旗已经开始飘扬起来,隔着遥远的距离,我可以看见盗贼们脸上所展现的耻笑之色。

  几乎在我们离开的同时,盗贼军立刻开始向塞维亚移动,但是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直接进入塞维亚,而是在外面支起了帐篷。

  “小心的敌人。”我暗暗道,立刻下达了第二个指示。

  在行进了一天后,由梅尔基奥尔统领,率领所有的萨拉斯教徒和一般人继续向怀顿诺尔境内移动,对方再聪明,也料不到我们的大部队却不是作战主力。而剩下的部队由我亲自指挥,藉着夜色隐入了旁近的森林中。

  “路上不得燃火,不得大声喧哗,违命者斩!”这是我所下达的最严厉的命令。

  “行,只要能消灭那些家伙,我都可以忍受。”雷帝斯咧开了嘴,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尤其是你,最好闭上嘴巴!”塔特姆在一旁冷冷道。

  我暗皱了下眉,这两个家伙可真是不会没话说,不得不挥手道:“我们出发!”

  在一阵应声后,我们向塞维亚方向快速移动,一天以后到达了塞维亚的周边森林中。

  “盗贼军大部分已经进入了要塞中,但是还有一部分人驻扎在外面,人数约四百。”斥候的报考也不全是好消息,我摸摸了下巴,遥望着塞维亚。

  城堡的城墙上到处是火把,各色盗贼旗在风中飘荡,在城堡外面,护城河边上是数十个帐篷,灯火通明,不时有巡逻兵晃过我的视野。

  “真是一点偷袭的机会也不给。”我叹了一声,不过幸好我也没有打算搞偷袭,我要光明正大的把对方赶进塞维亚去,“其他地方都侦察过了吗?有没有发现异常?”

  “没有,大人!”

  吃过一次亏,我可不想再吃一次。

  “很好,通知下去,原地休息,明天早晨我们发动攻击。”

  “是!”

  轻微的晃动声,不多久,被压抑的命令声传遍了整个兵团。

  “主人。”迦兰出现在我的身边,脸色略红,呼息稍有紊乱。

  “四人众进去了呀!”我点了点头,对于迦兰,我一万个放心,“没遇到困难吧?”口气中不自禁的掺入了关心的成分。

  “没有,主人。”还是那么温和,不过我突然发现迦兰的脸抹过了一丝胭脂红。

  “没有就好。”我傻傻的回应了一句,“其实你……”

  “大人,您的盔甲和弯刀。”亚尼突然出现,打断了我下面的话,我略略一怔,还是接过了我的装备,当我回头的时候,迦兰的身影已经没入了黝黑的森林中,一丝惆怅突然涌过我的心头……

  次日

  当太阳略略冒出头来时,流浪兵团的士兵们已经整装待发,明亮的枪尖,雪白的长剑在我的四周闪现。

  “好,将敌人赶进塞维亚去。”我抽出了弯刀,直指那儿。

  惊天的喊声顿如春雷一般暴裂开来,第一阵狂战士,第二阵龙枪战士率先冲出了森林,在后面是步兵、仆兵、长枪兵……
♀我爱黑涩会♂
☆鬼鬼後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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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nter]第二集 第七章 战斗在塞维亚[/center]

 “咚咚咚——”略带点慌乱的鼓声,盗贼军驻扎周边的部队立刻迎了上来,在如此快的时间内作出反应,连我都有点吃惊。

  几乎同时,密集的木板破碎声就从最前沿传了过来。狂战士中队裹着血雨冲进了对方好不容易才组成的阵型中。被冲散的盗贼们还没弄清楚事情的原委,长长的龙枪就已经击碎了他们所有的想法。

  开战一刻钟不到,最先应战的盗贼们就没有一个能站起来,鲜血迅速染红了护城河。

  “速!”我高喊了一声,弓箭手们纷纷抽出了长矢搭在弓弦上,第一批箭矢划破天空时,敌人的增援部队正好冲出了城门。

  惨叫声响起,盲目冲出来的盗贼甚至没有携带必要的防具,呈散落状的箭矢立时造成了惊人的伤害,如同被割的稻草一般,齐唰唰的倒下了一片尸体,对方第一波攻击迅速瓦解。

  一阵牛角的“呜呜”声,盗贼放弃了继续冲击,退回了城堡中,厚实的城门就在我们面前缓缓关上。

  我方以几乎可以忽略的损失得到了塞维亚的周边,盗贼军损失了五百余人,在外驻守的四百人更是无一倖免。

  “速,你带领弓箭队把路口封起来,其他军官召开紧急军议会。”我扫视了一下战场,发下了命令。

  当一脸兴奋的军官站在我周围时,我就地摊开了地图。

  “塞维亚这个要塞三面环山,一面是宽达十米的护称河,为了便于防守,整个要塞只有一个出口,就是我们眼前的这个,联系外界的是一座仅有两米来宽的石桥。因此在正面,敌人没有办法展开其优势兵力,只能在这狭窄的地方和我们进行争夺战。”我手划过地图,分析了现在的情况。

  “好呀,在正面作战,我们特拉维诺人不输于任何种族。”雷帝斯挥舞战斧大喊着。

  “但是,我可不相信敌人会那么笨,最有可能的攻击手段是依靠着护城河边上的矮护墙,用弓箭压制住我们,让我们不能靠近石桥,然后一举冲杀出来。只要占领了桥头,以敌人的绝对优势兵力完全可以和我们打消耗战。”我摇了摇头,点明了形势。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玛古拉一脸不解。

  “现在只能依靠速的弓箭手中队,暂时牵制对方,除了持盾步兵掩护外,其他的部队后撤休息。”我收起了地图,此时塞维亚城堡的城门缓缓的打了开来。

  全副武装的持盾步兵从城门后小心翼翼的行了出来,速的弓箭队即时发动了攻势,双方的箭矢在半空中交织,在我耳边尽是破空的呼啸之声。不时有持盾步兵倒下,很快他的空缺就被别人补了上去。

  为了减少伤亡,敌我均采取了远距离接触战,在没有控制出门口时,对方无论无何也不会将当时异常宝贵的弓箭手散出去,因此在毫无准心的互相漫射中,时间在缓慢流失。

  “呼——”亚尼在我身边打着哈欠,到后来就干脆坐在了地上,如此无聊的战斗让他浑身无力。

  “不会就这么点智慧吧!”我一阵迷惑,以对方从前所表现的战术手段,现在的战斗和拙劣有什么区别,“亚尼,通知速,准备重火弩。”一道闪光划过我的大脑,但当我喊出这句话时,城门口已经推出了巨大的木排。

  “还是上当了。”我暗叹了一句,敌人用弓箭对射迷惑我们,实际上却是去花时间制造这种让弓箭失效的木排。失去了先机,使得敌人的弓箭手有机会散向两边。

  “退后!”我高喊了一声,挽救了差点被箭雨笼罩的弓箭中队,接下来就是艰苦的桥头争夺战。

  按照着一般的设想,敌人以弓箭封锁了桥头,其漫射的范围足以让数千盗贼站立,紧接着就是推着巨大木排的人了。

  “翻石车!”我挥下了手,这种兵器是兰帝诺维亚武器商人竭力推荐的,是将大型攻城车小型化改装而来,易于组装,攻击威力大,只是射程太小,仅比弓箭大少许,因此一直没在实战中使用过,我特意带来了两具,想找个机会实验一下。

  “一、二!”玛古拉挥着手,四名壮士的战士一起用力转动绞扳,将巨大的翻手固定在扣击上,一个燃烧的火球同时被安放在铁兜中。

  “放!”一声喊叫,两个火球歪歪斜斜的飞上天空,在空中划过了难看的轨迹后落入了敌阵中。其中一个正正击在了木排上,另一个则直接落入了后面的盗贼众中。

  淒厉的惨叫,数个人型火球越入了旁近的护城河中,而其他人干脆的扔下了正在燃烧的木排,极其迅速的退回要塞去,在他们身后,更加密集的箭矢落了下来。

  这一波攻击被打退了,但是桥头阵地也没有办法再得回来,双方隔着一条护城河互相对峙着。

  “敌人恐怕要等天黑了。”我略略沉思了下,立时了然,现在对方有坚实的城堡,充足的兵力,自然不会太着急,猜想对方指挥官脑子里想的可能就是怎么减少伤亡来得到胜利。天黑之后,弓箭手的威力就大打折扣,如果在那时一鼓作气冲出来的话……

  “今天晚上是关键呀。”我叹了口气,开始布置晚上的防禦,现在我们吃亏的是没有足够的兵力来威胁敌人,围城部队居然比守城部队还来得吃力。

  对着护城河,速的弓箭手队一字排开;在正面的桥头,我将仅有的两具翻石车放置在那儿,利用其大范围的打击能力来威胁敌人的步兵冲击部队;在后面,就是步兵和枪兵们,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将由他们将敌人赶回去。

  当一切结束时,两轮明月已经歪歪斜斜的爬上天空。

  城门缓缓打开,一跃而出的居然是骑兵,盗贼的骑兵全部是轻装备,在弓箭的打击下可以说没有任何防禦,飞织的箭雨立时让他们大量出血。但是也正因为此,这些骑兵的速度异常的迅猛,如果不是窄窄的石桥,第一线的弓箭手极有可能被骑兵的洪流给掩没掉。

  “长枪队,龙枪队!”我忙喊了一声,分布在弓箭手后面的枪兵们立刻移动到前沿,高树的枪尖让战马的嘶鸣响彻整个战场。出乎我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采用骑兵突击战,其目标仅仅是那两具翻石车,无数火把划过,在我眼前立时闪耀出两团火球。

  对方牺牲一百多名骑兵,仅为了毁掉我的两具翻石车,这种魄力我不得不叹服,失去重战力的打击,光是以弓箭手的力量很难抑制住敌人的步兵。

  果然,紧接着的是大量举着盾牌的步兵,绵绵的从城门中一直延伸出来。

  “消耗战。”我摇了摇头,盗贼中可真是有一个出色的将军呀,如果能招募这样的能人到我的兵团中,何愁复国无望呢?

  “用箭雨把敌人压制下去。”玛古拉的声音高调起来,速的中队开始扔下长弓,改用射程较短而攻击速度较快的速弓,密集的拉弦声在我四周响起,在桥头那不足百米见方的地方立时成了死者的海洋,倒栽下桥去的尸体几乎漂满了整条护城河。

  “没有箭矢了!”急剧的消耗,将我们携带来的数千支箭矢用尽,我不得不抽出弯刀,“准备接触战!”

  “杀——”滚动的声浪一波波压制了过来。

  为了减低敌人弓箭手的威胁,我不得不痛苦的选择与敌人进行混战,将狂战士们直接放入敌人的步兵群中,其后则由高举盾牌的步兵为压制力量,控制敌方的作战规模。

  四周到处是人们的嘶叫声,劈开对方的盾牌,将后面的人送上天堂已经成了双方唯一的选择。

  “让我战斗!杀了那些盗贼,我要替死难的族人报仇!”在我身后是被拉走的雷帝斯的狂叫,为了援助深入敌阵的狂战士中队,我将龙枪大队全部投入,几乎是冒着被敌人和狂战士砍死的威胁才将残余的人救了下来,要不然,狂战士们就在此役除名了。

  在他们身后,堆压着数百具尸体,仅仅一刻钟,狂战士就只剩下不到一个小队的编制。

  “槽糕的战斗!”我吐了口气,踢飞了一名冲上来的盗贼,紧接着是挥舞着弯刀撞入被暂时撕开的敌阵,鲜血在我四周飞溅,当密密的持盾战士重新在我面前组成战阵时,我又飞快退了回去,如此来回。

  “玛古拉大队死伤过半,往后撤离,夏尔克大队已经接替战斗。”迦兰裹着血冲到了我的附近,告诉我这个不好的消息。

  “放火吧。”我点点头,现在已经不是追求最好时机的时候,一道烟火冲上了天空,紧接着,数道浓烟由塞维亚城中冉冉上升。

  “着火了!”混乱由盗贼军中产生,而此时我将剩余部队一口气投入了战斗中,慌乱的敌人互相挤压着撤回了城堡中,途中践踏而死的盗贼不可计数。

  顺着冲击,我带领着战士们吃掉了散布的弓箭手,当大股的敌军由城堡中杀出来时,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我们撤退回了桥这边,历时约一个多时辰的战斗暂时拉下了帷幕。

  在混乱中,潜伏在城堡中的娃娃四人众安全的撤了回来,这或许是今天我唯一欣慰的事。

  到处是悲鸣,短短的一个时辰,流浪兵团失去了三成战力,狂战士中队已经不能再战,玛古拉大队一共战死八十三人,死亡人数甚至超过伤者。而敌人的损失也可以用惨烈来形容,不长的石桥上堆满了尸体,在两端破碎的盾牌,丢弃的兵器比比皆是,更重要的是,对方的弓箭手被消灭殆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方只能在没有精确远端打击的情况下和我们作战。

  雷帝斯红着眼,远望着石桥,那儿有他四十多名族人的尸体,虽然每杀死一名狂战士就要让对方付上数十倍的代价,但是这是他们从特拉维诺出来最惨重的一次损失。

  我拍了一下他的肩,道:“雷帝斯,他们无愧于狂战士之名,我不会让他们曝尸荒野。”

  “大人,不用为他们再失去什么了,就让他们这样安息吧。”雷帝斯第一次哽咽。

  我点点头,突然从旁边取过一支火把,大步行向了桥头,迦兰第一反应的跟在了我的身后,两个人在双方上万战士的注视下立在了那儿。

  我扔出了火把,火一下席卷了我的面前,一股黑烟直冲云霄,“战士们,在火中安息吧,不论你从哪儿来,都回归上神的怀抱去吧。”

  震天的哭声同时响彻在两边的战场上,在我身后的流浪兵团士兵们纷纷跪在了地上,而对面塞维亚的城墙上则落下了无数火把,大火将交战的双方隔开,今夜将不再战……

  王历一三五三年六月二二日这一天就这样落下了帷幕,双方在焚烧了数千具尸体后重新进入了对峙阶段,盗贼军在那一天失去了一千余人外,也失去了几乎所有的粮草,被困死的阴影开始笼罩上他们的心头……

  “是梅尔基奥尔的部队。”警戒兵大声喊着,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带着萨拉斯教徒们,梅尔基奥尔的骑兵队重新回到塞维亚,虽然在战力上没有什么显着的改善,但是人数上的改变足以让对方不敢妄动,对着护城河我们开始修建等长的矮土丘,摆出了一副长期围困的架势。

  “现在城里的盗贼军大概还有三千,算上他们随身携带的口粮再加上宰杀牲口,估计可以撑半个月,半个月后敌人的战斗力就等于零了。”我分析了一下现有的情况。

  “但是我军现有的粮草也不够维持半个月。”玛古拉道。

  “那只好分一部分人去打猎了,不能让战士们饿着呀,幸好现在是春天,也不太缺动物。”

  就这样结束了这场简单的军议会,唯一得出的结论就是一个“耗”字,一直围困下去,直到对方粮绝为止。

  十天后……

  在此期间,塞维亚城中的盗贼们可谓费尽心思,光是比较大的突围战就打了不下十场,我军依托着矮土丘,由弓箭手的打击为压制,配以骑步兵的反攻击数次击退敌军。最近对方的攻击越来越无力,渐渐有停息的现象。

  “暴风雨前的宁静。”这是我和梅尔基奥尔的共同想法,越发加强了防守,那些萨拉斯教徒全部投入了制造箭矢和投掷矛的工作中。

  “大人,米拉奇回来了。”亚尼的喊声从土丘下传来,当时我正在上面观察对面的情况,听到这个消息连忙从那儿滑了下来。

  “米拉奇带了好多人来呀!”亚尼的脸红通通的,充满了兴奋之色。

  踏过堆满箭矢和投掷矛的土地,我来到了后面的营帐中,一股久违的金属质杂音立时挤进了我的耳朵。

  “亲爱的法普,幸不辱命呀,你要知道我有多少辛苦呀,为了找到商会的重要干部们,我可是跑断了腿,比方这位约翰老爷,我可是一直跑到东伯利才找到的……”

  “亚尼,好好照顾米拉奇。”我挥了一下手,小扈从立刻亲热的将那个家伙带离了这儿。

  “你们好,我是流浪兵团指挥官法普。”转身,我方才能介绍自己,同时扫视了一下在帐篷中的诸人。全部穿着塔兰维诺的服饰,一共五人,除了两个看上去像侍从的人外,三人中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在帐篷中央的那个三十岁男子。从他的身上,我感受到一股威压之气。

  “我是塔兰维诺商会当年轮值长菲而多。”率先开口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我是塔兰维诺商会议事长巴笛。”典型的商人笑容。

  “这位呢?”我望着一直不开口的男子。

  “我是谢尼.雅夫斯基.伊凡诺夫.特鲁伊维奇。”从他的口中报出了一长串名字来,现任的塔兰维诺商会会长。”

  “传奇商人特鲁伊维奇”的子孙,据传说这个家族的人天生有超常的感觉,能在事情发生前洞察先机,光是从这位塔兰维诺商会会长那深邃的眼神中也可以感觉到这一点。

  “我们已经听说了,你想从我们商会借一大笔钱,不过就我目前所观察到的情况,你们恐怕是没有能力偿还的。”巴笛开始了商人惯有的谈判手段。

  “不错,我们是还不起。”我异常干脆的回答。

  “那你凭什么借钱?商人是不会做赔本买卖的。”菲而多老练道。

  我直视着谢尼,朗声道:“我就凭你们商会会长的眼睛,我唯一能保证的是只要我们能光复亚鲁法西尔,你们将不再遇到你们现在所遇到的所有阻碍。”

  “可笑,实在可笑,你们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巴笛哈哈笑出声来。

  我摇摇头,说下了这句话:“只要亚鲁法西尔铁骑踏过的地方,商人的路不受阻止。”

  谢尼眨了眨眼,从他那深邃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异彩:“商人的路通往哪儿,亚鲁法西尔的补给就在哪儿。”

  这一天,我和塔兰维诺商人签下了这个神圣的契约,史称“亚鲁法西尔——塔兰维诺协定”

  即便是签定了互相合作的协定,塔兰维诺商人的吝啬还是很让我开了眼界,塔兰维诺商会议事长巴笛,这个四十出头的秃顶男人很自然的留在流浪兵团,以他个人说法就是:“我要让塔兰维诺投资的每一毛钱都有用处。”其管辖的范围一直到士兵们用的牙籤。

  当时在流浪兵团流传着这么一句笑话:“如果你能跳过塞维亚的城墙,输一枚金币;如果你能翻过圣山贺尔利,输一百枚金币;如果你能从巴笛手中再要一根牙籤的话,你可以拿走我所有的东西。”

  但不可否认,这个家伙的口才确实是一流,在他的说项下,兰帝诺维亚武器商人只能摇着头出售兵器,价格之便宜,只让我们明白了一件事——原来一直来我们都在受那些可恶的兰帝诺维亚人欺诈呀!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玛古拉整日围着巴笛转,讨教着生意场上的秘方。

  就这样,有了塔兰维诺商人的支助,我们不但能得到充足的军粮,也能得到更好、更便宜的装备,而盗贼军却固守塞维亚,不再出战。

  这一日,我一如既往的在帐篷中推演着敌方可能进行的突击战,亚尼在一旁煮着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补品,在这个小扈从的怀中估计塞满了那个米娜维亚医师的药方。

  一想起我们的医师,我就头痛,在营帐间早就流传了各个版本的米娜维亚小姐的爱好,每日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故意负伤。而最近那些萨拉斯教徒更是过分,口口声声说她是“光辉女神”,有活不干,就在临时搭建的诊所门前大跳祭舞。

  “大人,十台翻石车已经安装在土丘上。”梅尔基奥尔掀开了帐幕,传来个好消息。

  “真的吗?”我扔下了推演的石子,和着梅尔基奥尔兴冲冲地跑向了土丘。

  对着塞维亚,翻石车一字排开,乌黑的车架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我远远的就望见玛古拉在那儿擦着车上的灰尘,细心呵护之情活像那些是他的子女。在一旁是一个兰帝诺维亚武器商,一脸愁容的和巴笛做最后的交易。

  玛古拉一望见我,就两眼放光喊着:“法普,快来看一下,一共花了我们一千六百枚金币买的宝贝。”

  我连忙爬上了土丘,仔细看了下翻石车,不得不感叹道:“有了这些,好比给了我十个中队呀。”

  言毕,我不禁望了一下城门紧锁的塞维亚,看样子敌人也不会再拖多久了,就在这两天,肯定会有大规模的突击战,到时候不知道会是怎么一副模样。

  “梅尔基奥尔,通知下去,这两天所有战士甲不离身、剑不离手,就算是睡觉也要睁着一只眼睛。”我转过头,对着土丘下的梅尔基奥尔喊道,胜败就在这两天了,不论是对我们,还是对盗贼们。

  说完这句话,我就感受到一股夹带着泥土芬芳的风轻轻拂过,远眺着来方,虽然这儿晴空万里,但是遥远的天际却浮着几朵灰色的云,这种湿暖的气流就是从那儿带过来的。

  “还有准备额外的火把,今天晚上不是个好天气。”我又喊住了离开的梅尔基奥尔,他也不自紧的眺望了一下天际,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

  这一天,乃是王历一三五三年七月三日,在那天晚上发生了北部雪原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暴风雨,根据当时的占星师记录:“呼啸的风带来了密织的雨水,今晚没有光明。”而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会在那么恶劣的气候中进行了一场流浪兵团成立以来最大规模的战役。

  “呼呼……”风声和我焦虑的心情混杂在一起,入夜后,气候就急转而下,站在外面甚至感觉到整个人都要被吹走,更糟糕的是黄豆般大的雨点打得我全身隐隐做痛,而视线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百步以外的东西。

  “砰”一颗火球被翻石车弹射了出去,在雨幕中划过一道亮丽的光华重重落在了对面的地上,打了几个滚就被雨水给淹没了,仅有的光明也随之消失,靠着这一次次的发射,我们勉强能观察盗贼们的情况,但是我很清楚,现在不安正吞噬着我方每一个人的心。

  “大人,这样耗下去,等不到天亮我们的火球弹就消耗殆尽,那时敌人再发动总攻击,我军就异样被动了。”梅尔基奥尔在一旁提醒。

  我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道呢?但是现在气候这么恶劣,斥候兵来回异样的困难,很难将敌人的情况第一时间通报给我们,而此时的战况失去一秒钟,失败就和你同行了。

  “停止发射,增派斥候兵,通知他们一旦遇到情况立刻点燃烟火,还有,步兵队前移,架橹盾,准备接触战。”我考虑了良久,终于下了决心。

  “是。”

  低沉的号令声,抬着巨大橹盾的步兵迅速穿插到土丘的前沿,随着沉闷的敲击声,一排高两米有余的简易木制城墙就竖了起来。弓箭手和掷矛战士纷纷躲到了橹盾后面,透过缝隙观察着黑漆漆的前方。

  沉寂。

  入耳的只有呼啸的风声,雨越下越大,几乎遮住了我们的一切视线,我站在雨中,抱着手直视着塞维亚的方向,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感受到从那儿传来的阵阵杀意。

  “乒——”

  “乒乒——”

  岸边接二连三的绽放出烟火,几乎所有的斥候兵发出了警讯,敌人在长长的一条护城河上同时发动了进攻。

  “翻石车全开,放!”长长的土丘上响起了传令兵的响亮呼喊声,数道火光同时闪亮了起来,火球弹们在经过短暂的飞行后,齐齐落在了护城河中,数朵火花顿时亮丽的绽放开来,直到这时,我们才看清楚遍布在护城河上的是无数简易的浮桥,盗贼们半游泳、半过桥的冲杀了过来。

  火球不停的发射,在护城河上溅起阵阵浪花,每一次绽放都带走了复数计的生命,不少浮桥着火燃烧,但是盗贼军犹如疯狂一般继续冲击,不一会就进入了弓箭手的射程中。

  箭矢划破天空,这批箭矢加装了重铁箭头,虽然射程短,但是在强弓的弹射下可以轻松的贯穿盗贼军不厚的手盾,在这种鬼天气也只能使用这种价格昂贵的箭矢,普通的早就因为受过多雨水的阻涩而失去作用。

  一片哀号透过雨幕传入了我耳中,冲在最前面的盗贼们齐唰唰倒下一片,而后面的人踏着前面的尸体继续冲击。

  “掷矛队!”

  飞掷的长矛掩去了半边天际,白色的矛身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亮丽的弧线,一刻之间,在土丘前五十步织出了一道死亡的掷矛之林,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顺着风飘入了我的鼻子之中。

  “杀——”一名盗贼侥倖躲过了如雨落下的掷矛,居然还是拼命向前冲杀了过来,如同狼嚎一般的声音刺破了我的耳朵。“噌——”一声细微的箭弦弹动,嚎叫声嘎然而止,盗贼的额头多出了一尾箭翎,他摇晃了一下,重重扑倒在土丘下。

  十五分钟,我军消耗了几乎所有的火球弹和两千余支掷矛、箭矢,盗贼的尸体黑压压的堆积在我们面前,但是,对方的步伐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止。

  “亚尼,快去通知非战斗人员立刻离开,你保护他们一起走!”我抽出了弯刀,转头大喊道。

  亚尼毅然的摇了下头,挺胸回答道:“大人,请您允许我和您共战,我不想再当事外者了。”

  我瞪了他半晌,在他稚嫩的脸庞上浮现的是坚毅之色,他已经是一名出色的骑士了,我心中暗叹,重重点了下头:“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是的,大人。”亚尼一脸兴奋,抽出了骑士剑。

  “传令兵!”我高喊了一声,就由他们来保护非战斗人员撤离吧。

  踩着同伴的尸体,第一个盗贼终于爬上了土丘,迎接他的是一杆长枪,一声闷响,那名盗贼带着一蓬血雾倒栽了回去,接触战正式开始。

  我的身边到处是粗重的呼吸声,在昏暗中我只能看见人影的晃动,场面异样的混乱,不时传来的是橹盾破碎的呻吟,似乎到处是盗贼。

  “坚守原地,靠近者格杀勿论!”我大声喊道,如果让混乱波散开来的话,我们会立刻失去土丘这个屏障,“熄灭所有火把,黑暗对我们更为有利。”

  “上神怜悯!”一些战士开始掏出了护身晶坠含在了口中,特别是那些从兰帝诺维亚出来的战士更加显得慌乱起来。

  “龙枪战士挺进!”我大喝了一声,不得不痛苦的将流浪兵团第一战力的龙枪部队投入一线战斗,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他们能稳定军心了。

  长长的龙枪立时出现在土丘上,比上一般龙骑兵毫不逊色的破坏力顿时展现在我们面前。龙枪战士的枪比一般长枪还要长一米左右,全部由精铁所铸,光是分量就已经让一般人望之怯步,也惟有龙族人那惊人的体力才能轻松挥舞,一直以来我约束着他们的战斗,就是不想让这么精锐的战力浪费在消耗战中,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叹了口气,真是没的选择。

  从龙枪枪身泛出的青色光华笼罩了整个土丘,紧接着的是一层血雾,当先的数百名盗贼无一倖免,一杆龙枪同时贯穿两个人的景象比比皆是。

  短暂的沉寂,后续的盗贼们因为震惊而忘了继续冲击,但也是这短暂的片刻而已,一阵群狼嚎叫般的震天喊声,潮水般的盗贼重新冲杀了上来……

  血混着雨水流淌在大地上,层层的尸体堆积在土丘下,这是开战后仅仅半个时辰的写照,在黑暗中已经没法知道我们损失了多少人,以及消灭了多少敌人,但是所有人清楚如果在这一刻倒下,就没有机会再爬起来。

  敌人冲击如同没有止尽一般,一波倒下了,又一波冲了上来,我简直怀疑对方的指挥官是不是疯了,这样纯粹的消耗,就算是打赢了这场战争,也只能算得上惨胜,这样的指挥真的是那个让我军吃够苦头的家伙想的出来的吗?

  但不可否认,如此的冲击给我们的压力是异常的大,不一会一名龙枪战士沉沉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上至少有上百个伤口。

  “步兵队!”不得不撤下战斗减员一成的龙枪战士,步兵队成了战场上的主角。

  以方阵伫列前行,依靠着互相之间的支援,堪堪挡住了敌方的强势冲击,然后依托着后面的弓箭手和掷矛战士,在最大范围内给敌人打击,只要再支援一会,当对方的冲击有所停滞的时候,我方的骑兵队和龙枪战士就可以重新投入战场,给予敌人致命的打击。

  雨还在不停的下,整个土丘上泥泞不堪,不知道踩在谁的尸体上,我抵挡着对方那永无止尽的砍杀,手盾上传来的“乒乒”响声似乎从来没有停止过,推挡、砍杀、再推挡……机械般的重复这几个动作,堂堂的流浪兵团兵团长也只能做到这一步而已。

  在我们身后,弓箭手和掷矛战士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将残余的箭矢和掷矛尽可能快的射入敌人的阵营中,但是这种努力就如同将石子投入大海般苍白无力,敌人源源不绝的冲上了土丘,我们的战士在一步步后退,敌人的冲击一点也没有停滞的现象,失败的阴影开始浮上我的心头。

  吾主萨拉斯呀

  赐与我光辉之力

  将黑暗驱除

  奇怪的吟唱突然从我们后面响了起来,数千名萨拉斯教徒不知从哪儿搞来了各式各样的兵器,一边癫狂的唱着赞歌,一边冲了过来,当我们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冲过了我们的阵线,与盗贼们斯杀在一起。

  呆立,没有比让狂热的教徒解救更让人吃惊的事了,在我们的眼前突然间全是白色的身影。盗贼军受到这意外的打击,不得不狼狈的退了回去,依托着护城河对岸的弓箭手,与教徒们展开了混战,攻击者与被攻击者的角色眨眼之间对换了一下。

  而此时已经是开战后一个时辰,各个部队在此时才有时间统计伤亡,夏尔克大队失去再战能力,塔特姆大队失去再战能力,玛古拉大队死伤比更是达到八成以上,即便是龙枪大队也阵亡了十人,唯有一直没有参战的骑兵中队还保持着基本编制。

  “大人——”亚尼一脸苍白,不停扫视着四周。

  我叹了口气,搂住了他的肩膀,可以清晰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剧烈颤抖,“亚尼呀,要记住,战争永远是残酷的,英雄的事迹只能是后人的传诵,至于英雄本人,谁又知道他的想法呢?”

  年轻的扈从一脸迷茫。

  “大人!”小心的迈过尸体,梅尔基奥尔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怎么样?如果现在将骑兵中队投入战场还有用处吗?”我转过头去。

  梅尔基奥尔的眼睛转向了正在与盗贼军混战的萨拉斯教徒们,拍了一下胸膛后道:“交给我吧,大人。”

  我敬了一下军礼,“祝你好运。”

  梅尔基奥尔一个回礼,用远比来时快的多的动作消失与我的视线外,片刻之后,从土丘后面响起了战马的嘶鸣,梅尔基奥尔骑兵中队加入了战场,协助着萨拉斯教徒们将盗贼军赶入了黑暗的地狱……

  当七月五日的时钟挤进命运之轮的时候,战场上的嘶鸣慢慢弱小了下来,肆虐了良久的暴风雨也渐渐停息。当两轮明月的光华重新闪耀时,我们才能看清楚周围景象。

  “修罗场。”玛古拉低声叫道。

  在塞维亚与我们之间已经看不见大地的影子,白色的、灰色的,还有就是红红的血色,到处是林立的掷矛,箭矢更如杂草一般遍布,血腥之气就是在这么大的暴风雨后还是那么浓郁,仰望着月亮,我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儿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淒白。

  盗贼军退回了城堡,在护城河中的浮桥还在发出火光,这场后来被称为“塞维亚修罗之夜”战争就这样落下了帷幕,盗贼军损失了其一半的战力,而流浪兵团已经没有战斗力了。

  “派出使者吧,我们没必要再这样无意义的斯杀下去了。”满地的尸体以及不绝于耳的痛苦呻吟声让我的心突然憔悴了,虽然对盗贼的理解仅止于“贪婪、凶残的败类”,但是这几天的战斗让我对这些充满了无畏精神的人有了一个新的理解。

  “大人,我们死了那么多人,更何况雷帝斯他……”梅尔基奥尔欲言又止。

  我清楚他的意思,特拉维诺人向来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一次,死了那么多狂战士,以他们的性格,大凡是屠戮尽城中的所有人才罢休。

  “如果死了一个狂战士要用百倍的血来偿还的话,那么死了那么多盗贼,又要用多少条性命呢?这是战争呀!梅尔基奥尔,你原话和雷帝斯说吧,如果到那时他还不能理解,就用我的血来偿还吧。”

  “是,大人,可是盗贼军那儿的话也未必肯投降呀。”

  “只好如此试一试了,我总不能把残存的士兵扔到塞维亚的城墙下去吧。”

  我叹了口气,敌人失去理智的攻击让他们损失了足够多的战士,现在的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实力了,塞维亚的战斗就这样暂时停止吧,后面是什么呢?我并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是,从现在开始,我们已经走上了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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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鬼後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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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nter]第三集 第一章 延续之战斗[/center]

 王历1353年7月一开始就呈现出对兵团不利的种种迹象,按照喋喋不休的米拉奇测算:“火月,诸事不畅……”

  几次塞维亚的攻防战似乎证明了他的测算,从兰帝诺维亚出来的夥伴中近一半永远安眠在塞维亚那冰冷的城墙外,其中又有一半人的尸首没法找到。筋疲力竭的我们和同样筋疲力尽的盗贼们隔着河堤对峙着,双方都在等待着谈判的结果。

  “盗贼军没有同意和解。”玛古拉摇摇头。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我们派过去的使者被大卸八块扔了回来,跟着一起来的是尸体上插着的一支信箭,上面的内容是:“怀顿诺尔的狗,有种打进塞维亚来。”

  “这些野蛮的盗贼!”亚尼看着我方使者的尸体,忍不出骂出声来。

  “大人,让我杀光那些家夥,我早说了,和盗贼没什么好谈的。”雷帝斯重重顿了一下战斧,大声嚷嚷。

  “凭我们现在这几百号人吗?还没冲到塞维亚的城墙下,我们就全部死光光了。”塔特姆冷哼了一声。

  现在的情况是防守尚显吃力,一千五百人的部队现在只剩下七百多,而其中的大部分还躺在病床上。我摇摇头,攻下塞维亚是想都没想过,只是对方的处事方法明显失去了理智,恐怕盗贼军的内部也出现了问题。

  “迦兰。”我高喊了一声,营帐中的军官们纷纷四望,对于被称为“法普的影子”的女龙骑士,在流浪兵团中的受关注度并不逊于米娜维亚医师。

  “主人,有何吩咐?”细微的声音窜入了我的耳朵。

  我道:“放出‘眼睛’,我想知道塞维亚城内的情况。”

  “是,主人。”旋即失去了声息。

  “现在我们还是要加强防守,在土丘前再挖一道壕沟。梅尔基奥尔,你率领骑兵中队,尽全力把盗贼军散布在这一地区的老巢清理掉;夏尔克,你想办法从附近的村落中招募点士兵来;速,加紧训练弓箭手,现在长距离打击力量对我们尤其重要;其余人继续警戒。”

  “是!”军官们齐齐起身敬礼,离开了帐篷,一下子这儿只剩下我和亚尼两个人而已。

  “大人,我们还要在这儿打多久呀。”亚尼?起了头。

  “直到胜利为止。”我望了一下帐篷外那明媚的阳光,一场暴风雨后,天气就显得闷热起来,夏天终于到了……

  如同天气一样,接下来的防守显得异样的枯燥乏味,敌人的冲击越来越没章法,蠢笨的沿着石桥发动一波又一波的攻击,除了将一具具尸体舍弃在那儿,几乎没有干成别的什么事。

  由潜进塞维亚的“眼睛”的报告,盗贼军处死了所有重伤员,并开始宰杀马匹,同时有一个消息引起了我的注意,似乎在废弃的牢房中关押了很多人,那些人显然不是我们的战士。

  “盗贼军内部的清理呀。”这是我第一个反应,不过按照现在的军力,即便是加上夏尔克临时招募的几百名新丁也不过区区一千一百人而已,没法运用这么好的机会。

  “大人,梅尔基奥尔回来了。”亚尼掀开了帐幕,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将我从成堆的情报中拉回了现实。

  “是吗。”我连忙迎了出去。

  营区里一片欢腾,犹如英雄凯旋一般欢迎归来的骑兵中队战士,除了那些骑兵们,我远远的望见了堆满物品的几辆马车。

  “大人,幸不辱命。”梅尔基奥尔远远的拍胸喊道,在他那张一直寒沉的脸上也浮出一丝笑容,光是这一点,我就知道这次我们的骑兵中队可是发了大财回来了。

  远比我迅猛的冲到马车前的是玛古拉、巴笛二人,翻弄着马车上的物品,二人的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不错,不错,看样子你们也是会下蛋的鸡呀。”巴笛呵呵连声。

  “喂,这可是我们兵团的东西,你可不要打什么歪主义。”玛古拉加快了登记工作,将每一件物品都作了标记。

  “其实交给我,保证可以卖一个好价钱的。”

  “塔兰维诺人什么时候肯做赔本买卖了,谁知道你会不会从中捞好处。”

  二人针锋相对,而昨天前这两个家夥还亲密的和兄弟一般。

  我摇头苦笑,不过梅尔基奥尔的归来,对于盗贼们的心理可是极大的打击,老家被洗的痛苦可不是人人能忍受的,这远比其拿回如此多的战利品来的重要的多。

  7月21日

  围困塞维亚已经近一个月了,我坐在土丘的前沿,望着塞维亚的城墙,从城堡里升起的一股股黑烟,是对方正在焚烧尸体。由于天气的不断转暖,死难者不及时掩埋或者焚烧的话就极有可能造成瘟疫。

  在城头的各色盗贼旗一个月内降下了一半,残余的也是有气无力的搭拉在那儿,自从7月5日的那次大规模突击后,盗贼不论是军力上还是精神上都受到了致命打击,再次发动那么大突防战的勇气早就荡然无存,而我军因为不断有从大陆各地追寻英雄事迹而来的狂战士,以及从艾尔法西尔跑出来的仆兵参加,重新补充了军力,虽然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妄称攻下塞维亚,但是却有足够的信心将盗贼们封死在那儿。

  “大家听清楚了,我们狂战士是大陆最强的!”雷帝斯大声在土丘后面喊,我转过头去,只望见在他的面前站了一排新兵,和着他的喊叫发出了阵阵回应之吼,雷帝斯狂战士大队中新丁比例高达八成,但是他们的战斗力在整个流浪兵团中可以与龙枪大队相媲美。

  “大人。”梅尔基奥尔走到了我身后,“从兰帝诺维亚传来了消息,贵族私人武装向兰帝诺维亚南部聚集;还有就是在怀顿诺尔,那个大行政司利奥指责我军乃是挟持少主的叛匪,希望怀顿诺尔军能够主持正义,发兵讨伐。”

  “哦?”我拍了一下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那个罗夫斯基应该有所反应吧。”

  “是的,大人,罗夫斯基所收买的贵族自然异口同声说‘义军在塞维亚与盗贼激战,实乃兰帝诺维亚的忠义之士,不予支援也就罢了,还予以讨伐,怀顿诺尔忘我之名岂不一夜沦丧’,现在两派还在论战,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对我军造成影响。”

  “看样子,我们也没有时间在这儿悠哉乐哉等着盗贼们把城门打开了。”我点了下头。

  “现在我军大部是新兵,而且人数上也不到两千人,恐怕没什么实力去攻城吧。”梅尔基奥尔皱了下眉头。

  我摇头道:“我不会笨到去硬攻‘永不沦陷的塞维亚’的,不过也不能让里面的盗贼们太轻松。通知下去,将我军的防御阵线一点点向前移动,做出攻城的架势,还有让那些萨拉斯教徒穿上军服全部投入一线,让盗贼们清楚的看见所有的我军兵力。当然在视界以外的地方多扎些草人,模模糊糊的让对方认为我们至少还有数倍兵力。”

  梅尔基奥尔眼睛为之一亮:“大人是想把盗贼军的士气拖垮掉。”

  “到时候就看盗贼军内部不稳定者的表现了。”我摸了下下巴,呵呵笑出声来,“梅尔基奥尔,顺便搞点宣传好了,说投降的可以有饭吃什么的。”

  “是,大人。”梅尔基奥尔躬了下身,立刻前去布置,不一会,从土丘后传来了阵阵号令之声,一队队士兵排着方阵迈过了土丘,列在了塞维亚的面前,由兰帝诺维亚武器商人提供的鲜亮盔甲、兵器顿时让我军军威显露无疑。

  对面的盗贼们立刻慌乱的出现在城头,散乱无序的箭矢从那儿飞射过来,还没到我军阵前就力竭落地。

  就在盗贼们的眼皮底下,我们开始修筑马刺、木墙,摆出了一副逐步前行一举攻城的模样,在他们目力所及的地方,包括萨拉斯教徒在内的人数有五千余,大大超过了盗贼军的总数。

  “可不要太让我失望呀。”我默念了一下,如果运气的话,过两天我们就可以在塞维亚城内休整了,在盗贼身上实在是浪费了太多时间和军力了。此念一闪,我突然觉的自己一下子变的势力起来,真是越来越象巴笛这个守财奴。

  虽然指望着塞维亚城内的混乱,但是盗贼的反应还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没过几天,就有盗贼偷偷的逃了过来。

  手足并用的享受着那并不丰盛的“大餐”,盗贼的脸上洋溢的是一种幸福的神色,我扫视了在帐中的七个盗贼,各个面黄肌瘦,衣服可能几天没洗,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是那种酸臭之味。

  “好吃,好吃。”一名盗贼抓起了一把米饭直接塞入了口中,另一只手还伸向了桌上的一条鸡腿。

  帐中其他军官面面相觑,就连雷帝斯这么仇恨盗贼的人也不禁露出同情。

  “你要知道,城里面为了争夺一块马肉要死多少人吗?前天是七个,昨天是十三个,今天都快超过二十个了。”另一名盗贼一边吃,一边口吃不清的道。

  “最恐怖的还是黑风盗那些人,听说他们偷偷在吃人肉。”

  “自从黑鹰团的人全被抓起来后,城里真是一天比一天混乱。”

  ……

  盗贼一边吃,一边交换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题,在他们的话中,我们唯一能瞭解的是现在的塞维亚已经成了饿鬼的宿地。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敌军的抵抗还将维持一段很长的时间,这对于我们现在的处境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毕竟在怀顿诺尔主张讨伐的一派已经占据了上风,而在兰帝诺维亚,似乎战况也趋向恶劣。

  “好了,吃饱了。”一名看上去二十出头的盗贼拍拍肚子站了起来,“现在可以处死我们了,多谢你们让我们当一会饱鬼。”

  我怔了怔,奇怪问道:“为什么要处死你们?”

  那名盗贼一脸淒意,道:“我很钦佩你们的战斗意志,你们可能是我看见过的最善战的怀顿诺尔官军。但是你们是官家,我们是盗贼,我可不会天真到相信你们能放过我们,可以动手了,只要求你们给我个痛快。”

  “恐怕你们是误会了,我们并不是什么怀顿诺尔官军,我们是亚鲁法西尔的流浪兵团。”我摇了下头。

  盗贼大吃一惊,好半响才大笑起来;“哈哈,原来你们根本不是怀顿诺尔官军。可笑,简直可笑,我们死了那么多人只不过在和错误的物件打了一场无意义的战争罢了。”

  “盗贼,你叫什么名字?”我对这个人感了兴趣。

  盗贼整整衣服,郎声道:“我是黑鹰团的第一大队队长雅修。”

  “什么,你就是黑鹰团的‘翔天之鹰’。”发出惊叹声音的是其他盗贼,从他们的表情中我都可以猜测出这个“翔天之鹰”是何等耀眼的人物。

  “没有人知道在黑色面具下的‘翔天之鹰’是如此年轻吧。”雅修眼中透出一丝哀愁,“但有什么用呢?最后,我还是不能挽救黑鹰团的命运,就连德科斯大哥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抓起来。”

  “如果我能解救你的同伴们,你是否愿意帮助我们呢?”我突然泛起了把这个盗贼招入麾下的想法,光使从他的言谈中,我都可以知道这是个难的的将才。

  雅修眼睛闪亮了下:“如果你真能把德科斯大哥从塞维亚里面救出来的话,我愿意帮助你。”

  “法普,不要傻了,能从塞维亚里救出个人,我们早就攻下那个乌龟壳了。”玛古拉在一旁扯了扯我的衣襟。

  我笑了笑,救人可不一定要冲进塞维亚,然后对着雅修道:“我们成交,在解救你的夥伴前,我想多瞭解下你们。”

  雅修点了下头,开始说:“……自从你们的第一次进攻后,驻守在周边的黑鹰团一个多大队全没,在此后的攻防战中,黑鹰团死伤惨重,原本有八百人的大盗团一下成了三流以后的小势力。”

  我皱了下眉头,道:“按照你们先前的表现,不应该这么差的呀。”

  雅修摇摇头,道:“一开始大家还是一条心,可一到了攻下塞维亚后,盗贼团间的明争暗斗一下浮出了水面,特别是第一次突防战,几乎全是黑鹰团在打先锋,其他盗团……”他的脸上难掩淒色。

  “本来按照德科斯大哥的计划,在正面吸引你们的注意力,然后由一支奇兵直接绕到你们的后面去,这样就可以一举击溃你们,可是充当奇兵的黑风团和疾风团居然龟缩不动。而且在我们溃退回去后,第一时间把我们的人抓了起来。后来才有了盗贼团拿人命去冲击你们战线的‘壮举’。”雅修恨恨道。

  帐中的军官不知道该是庆倖呢,还是惋惜,如果按照这个德科斯的计划,流浪兵团在半个多月前就应该除名了。

  “那么现在呢?”我追问了一句。

  雅修摇摇头:“失去了德科斯大哥指挥的盗贼军也只是一滩散沙而已,塞维亚的城防现在可以说是漏洞百出,许多人都忙着找食物,今天守夜的有一半不在岗位上。”

  “即便如此,以我们目前的兵力也没有办法对塞维亚构成实质打击,现在进攻的话,我们辛辛苦苦凑起来的士兵就会大量牺牲掉。”梅尔基奥尔在一旁发表了意见。

  雅修点了点头,道:“不错,现在城防虽然不行,但是也足够在你们越过护城河的时候发现,到时不论有多少士兵能作战,都可以造成致命性打击。”

  “是呀。”点了下头,认同了雅修的观点。

  营帐中一片寂静,众人的眼光不禁扫向了黑漆漆的外面,那闪烁着几点火星的塞维亚,露出了难道就这样的表情。

  “好了,多谢你的资讯,现在是我履行我诺言的时候了。”搓了下手,我打破了帐中的沉寂。

  军官们大吃了一惊,梅尔基奥尔失声道:“大人,你不会是想动用龙枪大队去救人吧。”

  我摇了下头:“不不,我才没那么天真,我只是想和他们换,用我们的粮草和他们换在消耗他们粮食的囚徒们。”

  一干军官面面相觑,这个主意也就只有我能想出来,换了别的什么人,才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去换几个与自己作对的盗贼,但是现在这个主意却是能轻松救出德科斯他们。

  雅修眨了下眼,猛的跪到了地上:“十分感谢大人的搭救,我雅修的命就算欠你了。”

  我微叹了口气,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无所谓对错了,既然暂时拿不下塞维亚,那就让无意义的生命少浪费点吧,毕竟象雅修这样的战士不是随处都有的,能够得到他,也算是我的福气了。

  对于饥饿的盗贼们,没有比粮食更让他们动心的了,当我们的使节指着堆积在塞维亚城外的粮草要求换人时。大部分的盗贼哄声叫好,仅有的几个反对声也被立刻扼杀掉。

  当天,数十个连路都走不动的黑鹰团战士被架了出来,其中就包括那个让我军死伤无数的德科斯大哥。

  当看见雅修激动的抱住那个怎么看都不象指挥官的半老头子大喊大哥时,流浪兵团的所有军官露出了难过的表情。就是这么个人吗?看上去大概四十出头,但是头发已经完全花白,留着不伦不类的长须,如果说他是某个乡村的教书先生我们还能接受一点。可偏偏是他,让我们在山谷里熏了一晚,让我们援救的士兵吃够苦头……如果死难的流浪兵团战士们知道的话,大凡是死不瞑目了。

  “为了这么个糟老头子,我们白白送了盗贼军半个月的口粮。”玛古拉喃喃道,脸上浮出的尽是肉痛的表情。

  “亚尼,转告一下米娜维亚医师,请她照看这些人。”我扫视了黑鹰团的众人,奄奄一息,尽是稍不注意就会倒毙的模样,“还有通知后勤军,准备些好东西招待我们的客人。”

  “是的,大人。”亚尼忙跑向了后阵。

  “梅尔基奥尔,通知大家加强警戒,我可不想让吃饱的盗贼给我们一个意外惊喜。”

  “是。”梅尔基奥尔点了下头。

  “走吧,我们到营帐中给我们的客人洗尘。”

  ……

  当天晚上

  主帐中一片灯火通明,我们的客人梳洗一番早早的出现在那儿,那个德科斯一身青衫,到是显得文雅起来。

  “你就是流浪兵团兵团长喽。”德科斯眨了眨眼,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我点了下头,笑道:“是呀,先生可是让我军吃够了苦头。”

  一旁的雷帝斯之流立时露出了忿忿然的神色。

  “是吗。”摸了摸胡子,德科斯突然笑了起来,“不过团长大人也不错呀,居然能想到关起门来打……仗呀,而且你的手下各个骁勇善战,确实非我们这些盗贼可比。”

  一片哄笑,德科斯轻轻的几句话一下消减了在帐中的紧张气氛,就连雷帝斯也举起了酒杯,颇为受用的喝了下去。

  这一刻,在如此近的距离上,我实实在在的感受到这个黑鹰团指挥官的厉害之处。

  “说的好!”我随后喝光了酒。

  “流浪者呀,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呢?”德科斯静等着我喝完后,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我很想知道以你们区区千余人居然还想重新光复亚鲁法西尔,这种蠢事甚至还不如我们当盗贼。”

  我立时僵硬在那儿,德科斯的话再次激起了我心头的迷茫,透过连我都无法想象的忧愁声音,我缓缓道:“我不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是想着怎么完成夏亚大人的嘱托,对兰碧斯将军的诺言,在我眼里只有光复亚鲁法西尔,所有对此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可是在兰帝诺维亚。鲁素大哥第一个使我认识到,即便光复了亚鲁法西尔又能怎样?重新让另一波贵族坐上被德拉科普窃取的权利之座,还是让我们自己来做这个贵族?”

  我扫视了下在帐中的诸位流浪兵团的军官们,继续道:“所以我很痛苦,为了我一个人的固执,我不得不鼓动大家和我一起流血,光复亚鲁法西尔的大义是多么的甜美,可是在那之前呢,在塞维亚城外的尸体已经让我感受到太多了。”

  “大人……”梅尔基奥尔起身又复无语。

  “或许战死在沙场才是我真正追求的吧,只有那样我才能给兰碧斯将军、夏亚大人以及为我的‘理想’而死的战士们最好答复了。”

  一片沉寂,间着亚尼的低声抽泣。

  “大人你很自私呀,自己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的一切。可是大人,你千万不要忘记这不是大人一个人的战争呀,是我们大家的战争呀,如果大人妄自求死,是对所有同伴的背弃呀!”梅尔基奥尔打破了沉寂,略带激动。

  “我们仆兵不过卑贱之躯,也惟有大人能让我们重新配上‘战士’之名,我们希望在大人的指挥下创造我仆兵们的光荣,让我们的后人不再因为这个身份而被耻笑,这是我仆兵不顾生死追寻大人的原因呀。”夏尔克接着道。

  我无言,只感受到一股湿润荡遍了我的眼眶。

  ……

  德科斯一阵摇头,连连道:“一群疯子,不过法普呀,你还是让我有一种异样感觉的,这样吧……我赌一把,就赌我的眼光吧,看样子你像是那种能创造出奇迹的人呀。”

  “大哥,你不是一向来都讨厌官家的人吗?”雅修侧目道。

  “呵呵,我当盗贼也当腻了,换一个官家的身份也不错,我想我们的法普大人不会介意我这个槽老头子厚脸挤进来吧。”

  我张大了嘴巴,实在没想到,这个在塞维亚让我们吃够苦头的老盗贼居然肯加入我们,在怀疑是梦中的我口吃着回答着:“可可以,当当然可以了!”

  就这样,在一个临时的酒会中,德科斯加进了流浪兵团的行列,随同的是不到百人的黑鹰团战士,米拉奇的测算在这刻偏离了,但是对于流浪兵团来说,严峻的形式一点没有改变……

  “大人?”稚嫩的声音,在流浪兵团里只有一个人会用这种声音称呼我大人。

  我坐了起来,揉着因宿醉而昏沉沉的脑壳:“发生什么事了,亚尼。”

  “梅尔基奥尔大人有紧急要事。”亚尼递过来一块湿的手巾。

  “哦?”擦了下脸,让冰凉的感觉渗透到我的肌肤中,精神顿时好了很多,扫视下帐中,大部分人还躺在地上,雷帝斯更是抱着酒坛发出了呼呼的鼾声,也只有梅尔基奥尔能够在昨天的酒宴中保持清醒了。

  “请他进来吧。”我向亚尼点了下头。

  “大人,兰帝诺维亚的飞行信。”掀开了帐子,走进的梅尔基奥尔递来的一张纸条。

  我展开了纸条,只见上面写着:“贵族反叛,在南面聚集,估计有两千,兰帝诺维亚告急。”字迹十分潦草,看样子是在危急情况写的。

  “艾尔法西尔人?”我望着梅尔基奥尔说出了这个名词,以目前在兰帝诺维亚的残存贵族实力,绝对凑不出两千那么大的数目。

  “没有大势力的资助,胆小的贵族可不敢跳出来呀,应该是从捷艮沃尔渗透进来的,艾尔法西尔人也是个聪明的部族呀,让兰帝诺维亚发生混乱,对他们的好处可是说不尽哦。”德科斯的声音,不知道何时他已经清醒了过来。

  “不过人数上比鲁素大哥的护卫军可高出很多呀,忽略不管的话可会给鲁素大哥造成很大困惑的。”我摸了摸下巴。

  “是呀,反正塞维亚短时间内也攻不下了。”德科斯发出了笑声,激醒了在帐中的军官们。

  “发生什么事了呀,法普。”晃着脑袋的玛古拉问道。

  “我们要从塞维亚撤退了。”我轻声回答。

  “什么!从塞维亚撤退!”远远低估了雷帝斯的耳力,暴风般的声音立刻席卷了整个营帐,现在连整个兵团的人都知道了我的决定,不一会,人流就汇聚到大帐前。

  “为什么要撤退呀!马上就要攻下了。”

  “难道让死难的弟兄们白白牺牲吗!”

  “大人,请收回成命。”

  我望着一张张涂满泥浆的脸,多少个日夜和我一起战斗,一起在塞维亚外流淌鲜血的夥伴们,眼看就要到达堆满胜利的天堂时,被我拉回了地狱。

  “塞维亚在那里不会自己长脚跑掉,可是在兰帝诺维亚,那些贵族大爷们可是想拿回他们的权利,不是通过谈判,是用他们手上的武器。我们可以袖手旁观吗,让他们重新拿回已经属于兰帝诺维亚人的权利?”

  “不能!”兵团中有很多兰帝诺维亚士兵,他们的声音格外响亮。

  “那么谁还认为需要守在这儿?”

  “没有!”

  “那还等什么!”

  举了下刀枪,士兵立刻散到了各自的营地去,收拾行装。

  张大了嘴巴的巴笛在很久以后才在我旁边道:“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谢尼会长会选上你了。”

  7月22日

  流浪兵团离开了战斗了数十日的塞维亚,在我们身后,是盗贼们放肆的笑声,恶心的黄色浊液从城头洒落下来。

  “速。”我回头望了下盗贼们拉开裤裆的丑态,皱了下眉头,“教导他们,就算是盗贼也要讲讲礼节。”

  速点了下头,一路小跑站到了塞维亚的石桥上,就在数百名盗贼的注视下抽出了箭,没看清楚他拉弦的那刹那,只听到一声惨叫,一名盗贼捂着下体倒回了城墙内,眨了下眼,另一声惨叫响起。片刻间,城头的盗贼们慌乱退回垛墙后,零散的箭矢飞射了而来。

  仅看见速扬了下眉毛,不发一言的抽箭,箭矢连珠而出,数个身影消失在城墙上,盗贼的弓箭手就再也没有声响。

  “风之矢”。

  这个名字从塞维亚城墙前飘散到大陆的每个地方,能够在数百盗贼面前冷静的射杀其中七人,这种射手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我会回来的!”高举着弯刀,我大声喊道。

  走在大道上的士兵们齐齐举起了兵器,波涛般的声音卷过了整个塞维亚:“我们会回来的!”

  巴笛惊讶的嘴巴在这天没有合上,稍后他写下了被历史学家用来研究流浪兵团战史的《流浪记事》,其开篇的第一章写到:“……在塞维亚城下,我知道了一个现实,法普和他的流浪兵团有能力实现与我们塔兰维诺人的约定……”

  “不过这么走了,也太可惜了点。”德科斯突然在伫列中道。

  “哦,德科斯,你有什么主意?”我转过了头,望向了一脸坏笑的德科斯。

  “盗贼可是出了名的窝里反能手,流浪兵团一旦撤走,没了外界压力的盗贼们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放任不管的话,可是会造成不少的困惑的,而且这个时候可是吸纳有生战斗力量的好机会哦。”德科斯抓抓他那散乱的头发,发出如上的感叹。

  我盯着他看了半响,叹了口气,这个家夥的祖先一定是某种动物,不过如此离开了,实在太便宜了盗贼们,为了以后能够轻松点拿回塞维亚,现在怎么说也要留下一点麻烦给敌人呀。

  “那你的意思呢?”

  “盗贼的事情还是由我们盗贼自己来解决吧。”德科斯的眼睛飘向了在旁边的一人。

  雅修拍了下胸膛,表示没有意见。

  我点了下头:“雅修,带走你原来的夥伴,我再给你一个中队,塞维亚就拜托给你了。”

  “知道了。”

  “大人。”梅尔基奥尔望着离去的雅修皱了下眉头:“敌人怎么说也有两千人,贸然分出几百名士兵出去,对后面的战斗没什么好处呀。”

  “放心吧,对付那些临时编制起来的贵族军,没什么好担心的。”耻笑着无能的贵族们,我望向了兰帝诺维亚方向,鲁素大哥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呀。

  七月的天气异样的闷热,更槽糕的是道路的泥泞,北方的土地一到了雨季就是这副模样,由于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在行路上,路上不断有逃兵的出现,夏尔克辛辛苦苦从塞维亚附近村落中找来的士兵一下溜掉了太半。

  “见鬼,这样还没到兰帝诺维亚我们就没有战斗力了。”玛古拉大骂道,他的大队非战斗减员最严重,除了原来黄虎的十几名战士外,几乎溜个精光。

  “是不是你克扣太多军粮了。”夏尔克皱着眉头,上下扫视着玛古拉,他的仆兵大队、雷帝斯的狂战士大队还有迦兰的龙枪大队并没有出现逃兵。

  “呸,我好歹也是闪族的战士,我会干那么没天理的事吗?”玛古拉吐了口口水,大声嚷道。

  “这样下去可不是太好呀。”我转过头去,对着梅尔基奥尔道。

  梅尔基奥尔点了下头,道:“不错,现在军中流传着‘干嘛替别人复国卖命,又不是我们亡国’的思想,这样下去的话,对我们的战斗力是极大的打击。”

  “干脆,我们沿途拉壮丁好了。”雷帝斯大声道。

  “好主意!”玛古拉拍了下大腿应声道,“然后就可以看见更多的人消失在我们兵团的行列中。”

  “你?”

  “招募榜到是个主意。”我制止了接下来的爆发,“只是说辞要改一下。”

  旁近军官的眼神全部向我飘了过来,我一阵尴尬,好半响才说出这么句话来:“不如这样说吧:不论你是奴隶、贱民还是平民,如果你想告别泥泽中的生活,流浪兵团可以提供你这个机会,命运由你自己把握。”

  一片沉寂,德科斯好半响才吐了口气:“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傻瓜会跟随你去死了,你可是一位天生的煽动家呀。只是就算有一些笨蛋肯加入我们,你认为凭现在的情况能留住那些人吗。”

  我叹了口气,道:“所以我们在回到兰帝诺维亚后,希望能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至少是一个让士兵们能真正为之奉献的理由呀。我可不希望有人仅仅是因为我的说辞而贸然选择死亡,那我可成了不抄刀的刽子手了。”

  德科斯呵呵笑出声来:“不错,不错,法普呀,我可是越来越对你感兴趣,或许你真是那种可以创造神话的人呀,就象千年前的那七个笨蛋一样。”

  “能把‘七英雄’说成笨蛋,也只有德科斯你了,不过亚鲁法西尔的光复还是要靠你的帮助呀。”我点了点头。

  “放心好了,这么有趣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放过呢。”德科斯闪动了下眼睛,在他那瘦长的脸上浮出一股难以言明的笑意。

  “好了,玛古拉,你负责贴招募榜,尽量将榜文贴到附近所有的村落中,希望有足够多的人来加入我们的队伍。”我挥了下手。

  “是!”玛古拉敬了个礼,高兴的离开了。

  “还有两天,我军就可以进入兰帝诺维亚了,到时候就是那些贵族军倒楣的时候!”我高声喊道,从四周士兵那儿传来了阵阵叫好声,挥舞着兵器的战士们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

  “想不到这么快就回去了,鲁素大哥恐怕要带着吃惊来欢迎我们了。”我低声自言,但愿他能够安然无恙,而我要做的是确定驱除那些做乱的贵族们,斩断从艾尔发西尔伸来的黑手……
♀我爱黑涩会♂
☆鬼鬼後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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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nter]第三集 第二章 旧壳的破裂[/center]

 一匹快马飞速穿越前行的士兵,冲进了主阵,骑者一身黑衣,密实地仅仅露出一双眼睛。

  “发生什么事了?”我一把拉住了韁绳,大声对着这个在大白天行动的斥候兵喊道。

  斥候兵连忙滚下了马来,伏在地上喘着气道:“不……不好了,兰……兰帝诺维亚生变!”

  我略怔了一会,忙道:“原地扎营,军官们召开紧急军议会!”

  临时搭建的军议帐中立满了军官,一张兰帝诺维亚地形图直接摊在了地上,斥候兵一五一十地将兰帝诺维亚发生的事叙说了一遍。

  “几天前,在兰帝诺维亚南部发生了比较大的战争,贵族军和护卫军激战了两天,鲁素大人指挥不足一千名的士兵数次击退了贵族联军,可是敌人实在太多了,不得不退守到兰帝诺维亚,几乎在当天,一支部队叛变,兰帝诺维亚的大门甚至来不及关上就被打开了……”

  “鲁素怎么样了?”我急忙追问。

  “在特亚斯大人的拼死护卫下冲出了城,现在下落不明。”

  “现在敌军还有多少兵力?”梅尔基奥尔冷静的补充。

  “大约两千人。”

  “哦——”一阵长叹,军官们的脸上露出了不过如此的神色。

  “下去吧,通知所有在前线的斥候兵,当先任务是尽快找到护卫军倖存下来的人。”我挥了下手。

  “是!”

  “大人,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吧,把宝贵的斥候兵投入无实际意义的搜索中,是不是太浪费了?”梅尔基奥尔沉声道。

  我摇了下头,道:“如果只是为了胜利,我们是不是太功利了点,这个命令是我发的,一切后果由我全权负责。”

  “是,大人。”梅尔基奥尔不再言语。

  “德科斯,你认为我们该如何处理那些贵族军?”我转过了头,对着孤坐在一角的原盗贼道,众人的眼光顿时投射到那个还在悠闲地喝着茶水的家伙。

  德科斯用慢得几乎可以数出每一个动作的速度放下了茶杯后,走到了地图前来:“贵族军现在大概是龟缩在兰帝诺维亚,看到我们这儿足有五千人的战力,以他们的性格是绝不会主动接战了。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让那些非战斗人员立刻离开,包括三千名萨拉斯教徒和那些兰帝诺维亚武器商人,由业已减员大半的步兵队和长枪队护送他们撤离到‘长廊’口,这样的话,我军的战力就下降到不足两千人。”

  军官们一头迷雾,我不得不道:“以我们现在的军力,不是正好围困兰帝诺维亚吗?”

  德科斯笑了笑:“花多少时间呢?一个月还是两个月?那还不如回去围困塞维亚呢。”

  四下无语。

  “第二件事就是分兵了,将精锐的龙枪大队、狂战士大队、骑兵中队从本队调离,那么我们这儿就只剩下了大约六百人,这样的军力足够让贵族们动心。”

  “可是有个问题,我们这样明显的调动,贵族们又不全都是猪脑袋,他们难道不会知道这是个陷阱吗?”塔特姆提出了疑问。

  “所以我们要会演戏呀,先让间谍在兰帝诺维亚散布我军已被怀顿诺尔军讨伐的假消息,然后分批撤离,让对方感觉到我军是想在‘长廊’的路口与怀顿诺尔军决一死战,而剩下的部队仅为了监视兰帝诺维亚。这样的话,一直充当我军大部队的的萨拉斯教徒足可以派上用处了。”

  “可是,兰帝诺维亚人完全可以等到怀顿诺尔军把我们消灭掉呀。”

  “这才是重点,所以我们还要加上必要的佐料,那个兰帝诺维亚名义上的继承人不是还在我军中,本来的用意无外乎分化贵族们,现在我们可以让对方相信为了防止两面夹击,我们将兰帝诺维亚继承人留在了守卫部队作为人质,必要的话我们还可以派遣使者和他们谈判。而我可以肯定一件事情,他们一定会秘密将主力调遣过来,如果能救出继承人当然可以以救驾者的身份自居,万一不行,有着几代以外血统的继承人多得很,只是没有正当名分而已,对那些想得到兰帝诺维亚圣公之位的人可绝对是好事。到时候秘密潜伏到兰帝诺维亚附近的我军精锐就可以有机会了。”

  一阵叹息,到现在军官们才真正意识到:“在这个家伙手下吃过苦头,那应该是荣幸了。”

  “就按照德科斯的话去做吧,各位指挥官,现在是看你们自己表现的时候了,一切事情就全靠大家努力了。”我沉沉点了下头。

  “是!”军官们齐齐敬礼。

  德科斯对战场的把握超出一般人甚多,如果战争是一首乐曲的话,他可能就是出色的指挥家了,不论敌我都要在他的指挥棒下奏出各自的乐章。

  “不过法普你可是最不好调控的钢琴手呀。”

  德科斯是这样评价我的,在他的眼里,我可是那种能够独立奏出自己乐章的人呀,就像现在一样。

  “大人,已经得到消息。”亚尼拿着一只信鸽,大步跑到了我的面前。

  我接过了绑在信鸽脚上的纸条,上面歪歪斜斜写着这么几个字:“贵族,出城,今晚,接触。”娃娃四人众的笔迹可真是不敢恭维,光是这八个字就浪费了我太多的时间。

  “夏尔克、速。”我叫了唯一留在我身边的两个高级军官。

  “走吧,我们撤到那儿去。”

  一手直指着在我们后面的一块小山包,根据斥候兵的描述,小山包的一面是流淌过整个兰帝诺维亚平原的利尔河,一面是小湖泊,一面是丛林,而直对兰帝诺维亚方向的是一马平川,敌人的动静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

  “如果在那儿以六百军力都挡不住仅仅三倍的敌人,那真是死了也活该。”这是玛古拉临走前恶狠狠扔下的话。

  我苦笑摇头,不过今晚的仗还是要小心点打,再怎么说我们的贵族老爷们可不全是只会摆架子的铁皮人偶呀。

  “好,砍伐树木、设置陷阱,争取在今晚之前把那儿变得固若金汤。”我大声喊道。

  “好!”立刻从士兵们的口中发出回应之声。

  此时为王历一三五三年八月三日,正好是当年兰帝诺维亚建国日。

  仆兵的能干在整个大陆都是众所皆知的,艾尔法西尔军之所以能那么强盛,与仆兵背后的奉献不无关系,但是他们在艾尔法西尔军中的待遇和奴隶没什么两样。

  也只有到了流浪兵团,他们才有了归属感:“忠诚、勇敢”是后来被改称为“亚鲁法西尔近卫兵”的仆兵代名词。

  当两轮月亮出现在天际的时候,对小山包的改造也接近了尾声。

  最前面是数排马刺,在马刺之间分布着拌马索和陷马坑,紧接着的是一排临时搭建的木栅栏,在后面就是手持盾牌,以一字型阵排开的一个仆兵中队,在他们身后是分成三列的弓箭手,最后掩身于山顶小树林中的是呈方阵队型待命的仆兵队主力。

  “敌军一千人已经出现在二十里外,半个时辰后将与我军接触。”斥候兵传回了消息。

  “比预期的少太多了,恐怕有问题哦。”我摸了摸下巴。

  “大人,你是说?”亚尼眨了眨眼。

  我呵呵笑出声来:“看样子,对方也是喜欢用诡计的人呀。速,分派弓箭手到丛林里去,记得洒上火油。”

  速点了下头,这个在流浪兵团中最不喜欢说话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充当着守护者的角色,不一会,一小队弓箭手离开了本队,没入了右边的枫树林中。

  而此时,在天际边开始跳跃出兰帝诺维亚军那白色的盔甲。

  “在晚上都要穿那么耀眼的服装吗?”亚尼颇为不理解那些自诩为正统骑士道守护者的想法,在他们眼里,合宜的服装可能比战争更为重要。

  我笑道:“不是很好吗?正好成为速他们的靶子,连火把都可以省掉了。”

  年轻的扈从抓了抓头发,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举盾!”夏尔克的声音响了起来,位于前列的一个仆兵中队举起了盾牌,缓缓走到了木栅栏前。

  “哄”地一声巨响,仆兵们齐齐跪在了那儿,其后的弓箭手纷纷将箭矢搭在了弓弦上。

  有着月光的照射,再加上敌人穿着的白色甲衣,让我能清楚地观察到对方的一举一动。

  两翼是骑兵,中间是列成方阵的步兵队,以一种鼓点式的节拍前进,这种全大陆用烂的阵型只能说明对方在这儿的指挥官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人。

  “头痛的人物。”我暗道,和这种人打,损失是难免的了。

  以步兵方阵慢慢冲击,虽然在弓箭手的打击下可能产生大量的伤亡,但是可以避免使用骑兵冲击所带来的风险,对方的指挥官大概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

  第一阵越入我们眼帘的正是步兵队,整整齐齐的方阵,高举着盾牌,一步步踏上了小山包。

  “三段连击!”我挥下了手,这是以前兰碧斯将军想出来对付步兵方阵的方法,将弓箭手分为三波,依次射箭,这样在第三列弓箭射完后,第一列弓箭手正好完成“取箭、搭箭、射箭”的三部曲。

  “这样可以绵绵如雨般向敌人头上倾泻箭矢,到时候承受着连续伤亡压力的敌军大概会产生异样的波动吧。”这是将军在最后补充的话,想不到今天由我来验证将军的设想。

  不过现在看来,这些贵族军可比一般部队有着粗大得多的神经。

  中箭、倒下、留出空缺、补上、再中箭……当滚落下山包的敌军尸体厚厚地堆积在山脚时,敌军的步兵方阵还是缓慢而有力地一步步向山顶前进,自始至终对方的阵型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精神战呀。”我叹了口气,现在受影响的反而是我军的士兵了,在第一线的仆兵队有点波动产生。

  “慌什么?等对方冲上来的时候,我们再杀个痛快!”夏尔克的声音随即响起,这个对统御部属颇有一套的艾尔法西尔人在此时产生了镇定作用。

  我点了点头,眼光扫向我们右侧的丛林,在那儿笼罩的是一层薄薄的水气,如果对方要发动攻击,大概会等到步兵队和我们混战在一起的时候。

  最有可能发动突击的应该是轻骑兵,但愿部署在那儿的弓箭手不要给对方任何机会。

  转念间,对方的步兵已经到了半山腰,沿途的种种陷阱如被犁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很快就要开始短兵相接了。

  “后阵仆兵队前移!”

  我直视着对方,闪亮的白色盔甲下是一张张麻木的脸,在他们的眼睛中我看不到一丝神采,一股异样的感觉顿时浮上了心头。

  不是我看不起人,爱惜生命的兰帝诺维亚贵族们是调教不出这么骁勇的战士,在此的部队十成可能是艾尔法西尔的士兵,当然名义上应该是“雇佣军”,比起那些临时拼凑的杂牌贵族军,这些家伙才是真正让人头痛的存在。

  “咚——”刀剑砸在盾牌上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仆兵队已经和敌人交上了手,第一线的部队卷进了浊流中。

  一把兵刃砍入对方胸膛的同时,另一把兵刃刺入我方士兵的肚子,尸体在互相碰撞了良久后才倒下,踏着各自的夥伴,剩下的士兵再一次重复了先烈的动作。

  血沿着山坡缓缓而下,混杂在泥土中,和着被蹂躏的绿色青草产生了一道可以媲美创始圣战的图画来,每一具滚落的尸体复添上了一笔又一笔的渲染,这就是战争,拿宝贵的生命来画画的艺术。

  忍着对杀戮的厌恶,我还是发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命令:“后阵部队向两翼散开,前阵部队退后……”

  在传令兵的大声叫嚷下,位于前列的仆兵有序地后退,如同海绵一样将敌人的方阵吸引过来,而后阵部队则散到了两翼,很快将拉长了队型的敌军分割包围,当清醒过来的敌军扫视四周时,只能看见仆兵们晃动的身影。

  惨叫——当多数的兵器砍进同一个人,从身体各处传来的刺痛很容易让人发出这种声音。

  在飞溅出雾状的血沫后,敌人的第一方阵全军覆没,剩下的人连滚带爬地撤回了山下,在敌军军官高亮的呵斥声中重新集结起来。

  “夏尔克,后面交给你了。”望着残存的敌人,我突然转过头去。

  夏尔克怔了下,不解的眼光投射在我身上。

  我指了指旁近山下的枫树林:“我去看看那儿,就放了几十名士兵实在是不放心呀。”

  “知道了大人。”点了下头,夏尔克并没有疑义。

  “速。”转向了另一位指挥官,我们的风族人仅拍了下背负的箭囊,淡绿的瞳仁就浮现出一切准备好的眼神。

  “大人,我呢?”亚尼仰起了头。

  我笑着摸了摸他那柔软的头发,道:“好好看看夏尔克指挥的艺术吧,正统对攻战可是他的长项哦。”

  言毕,挥了下手,我率领着百来名战士没入了丛林中。

  北方的丛林不同与南方的阴冷潮湿,不过在夏天,特别是在兰帝诺维亚这个有着雾气之国称呼的地方,丛林中弥漫的水气还是阻挡着我们的视线,脚下更是近乎泥潭,每一次拔脚都会带出沉重的感觉。

  “早知道这样,派几个士兵监视就可以了。”略带着失策的沮丧,我喃喃自语,在这种地方,骑兵队根本就形不成冲击力,就算是步兵偷袭,估计从这儿出去也没什么战斗力可言了。

  “大人,在这的兄弟怎么都不见了?”一名士兵四下张望,发出了惊叹,我刚欲搭话,一丝轻细的声音落入我的耳朵。

  “卜——”发话者的额头多出了一尾箭翎,在张大了眼睛后,他仰天倒下,失去了生命,几乎同时,弦动的声音密响在丛林里。

  “趴下!”大喊一声,率先扑倒在散发着恶臭的泥地上,同时从腰间抽出了弯刀,来不及做出反应的士兵就在我眼前被射成了刺蝟,尸体在片刻后也倒在了旁边,惊惧的眼睛巨睁着,没有闭上。

  “可恶!”再怎么想也想不到对方直接将弓兵队作为突袭主力,轻装的弓箭手们自然能方便的出入丛林,想不到在正统的作战方法后,本质上还是个投机分子。

  费力地滚到了一棵树后,我平息了急喘的胸膛,另一边,速咬着几支箭,也靠在了树后,眨眼间,带来的百余战士剩下不足六成,丛林一下子没进了死一般的寂静中,从山那边传来的斯杀声幽幽地划过。

  “咯吱”踩在树枝上的轻响。

  速猛地转出身体,搭箭、射,掩回。

  一声短促的惨叫才响起,接着就是报复式的密集箭矢,射在树干上发出了“咄咄”的响声,乘着这个间隙,我闪向了右边,滚到了一丛灌木里。

  两边的战斗很快进入了互相的狙击中,躲在大树后面,乘着间隙探身射箭,根本无所谓目标,只要将箭矢射入对面的迷雾中。短促的惨叫代表了对抗的伤亡,不时有人倒下,加入了死者的行列。

  就在这个环境下,迎着头上呼啸而过的箭矢,我爬到了对方的阵营中,就在这里,我嗅到了火油的气息,预先布防的士兵根本来不及点燃,就被对方的弓箭手杀得一干二净。

  伸手触摸到那黏黏的火油后,我的嘴角不禁滑过了一丝笑意,从怀中掏出了火摺子。

  火光,从一开始细小的一点到蔓延成火龙,花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灼热的火一下子就驱散了雾气,惊慌失措的敌方士兵傻傻地暴露在我方弓箭手狙击的范围内。

  弦声骤响,呼啸掠过的箭矢带出了一道又一道得血珠,尸体很快被卷入了火龙的大嘴中。

  “快逃命呀!”一个敌人惨叫了一声,踏过了火场,逃进了丛林的深处,在选择被烧死还是被射死,很多人选择了后者,在我的眼前到处晃动着鼠窜的敌人,在弓箭的欢送下狼狈地退走了。

  “啊!”兴奋被身上灼伤的刺痛驱赶得无影无踪,扑打着冒出火焰,同样狼狈的我逃回了自己的阵营中。

  在冲天的火光下,双方的战斗欲望如阳光下的冰雪迅速被融化,第一次对战就这样结束了。

  正面的敌军损失了一个大队,而在丛林中被活活烧死的敌军由于尸体不可辨认,只能略略统计出大约一个中队的士兵。

  我方在正面的仆兵队死伤六十余人,而在丛林中的部队也有差不多的人死伤,双方都没有占到预想中的便宜。

  不过,对于拖延时间这个目的,我们已经达到。

  当满面乌黑的残余敌军回到山脚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大火整整烧了一个晚上,使原本已经够闷热的天气中添加了一股灼热的副餐,在我向右边原来的丛林地望去时,也不禁诧异地伸了下舌头。

  方圆数十里的地方一片焦黑,青烟从烧成黑炭的树干上冒出最后的一缕,一股焦肉的臭味被风裹带着冲入我的鼻子,顿让我泛起呕吐的感觉。

  速摇了下头,说了这么个词:“战争。”

  这个辞汇足以表达现在的一切。所有的战士摘下了盔帽,向那儿默哀了一分钟,不论怎样,烧死在丛林中的敌军也是人呀。

  “黑水晶呀。”亚尼的欢呼引回了我的注意,只看见他从地上捡起了一条黑色晶坠的护炼,用黑色的晶坠作护身符还真是少有的品味。

  在一旁的仆兵们齐齐变了脸色,如同看见魔鬼一般四散了开来,从他们的口中,我依稀听到了这么几个辞汇:“……黑水晶……恶魔……紫袍法师……死囚团……”

  “夏尔克!”我叫了他们的指挥官,这种事还是直接问他的好。

  夏尔克大步行了过来,第一眼就盯在了亚尼手上的黑水晶,不禁张大嘴巴失声道:“为……为什么,紫袍法师的黑水晶会出现在这儿?”

  “这有什么奇怪,我在塞维亚外面也找到一些呀。”亚尼从怀中又掏出了几根黑色晶坠来,也只有像亚尼这样的半大孩子才对这种小东西感兴趣,当时负责处理尸体的士兵恐怕是将这些东西和主人一起埋了,这也算是一个战场礼仪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从夏尔克脸上看到的是更大的事情。

  夏尔克抿了下嘴唇,费力道:“大人,我们恐怕遇上大麻烦了。”

  “所有人保持警戒,夏尔克,你和我来。”我高喊了一声,免得混乱波散开来,带着夏尔克直接走到了山顶的小树林中。

  毒辣的阳光仅仅在树林中留下了斑驳的亮点,比起外面的热浪,在这儿可谓清凉世界了,但是夏尔克的额头满是汗水,从他的眼神中我甚至能感觉到恐惧的色彩。

  “大人,你不知道,五十年战争期间,为了争夺与亚鲁法西尔交界处的重要商会都市塔兰维诺,以及和怀顿诺尔交界处的金山‘阿登’,艾尔法西尔军可是两面作战,而以彩虹骑士团六万多的战力怎么可能和两国近二十万战力抗衡?”夏尔克好好的给我补了堂历史课。

  “因此在王历一二一二年,在当时的大政务卿波斯塔.德.法拉尔的倡议下,成立了‘死囚团’。利用紫袍法师还存在的魔法力,将原本被判处死刑的囚犯加以精神控制,组织了一支不怕死的部队,在当时与怀顿诺尔军的交战中出尽了风头,几乎掌控了怀顿诺尔南部的大部分土地。因此这个编制就被一直保留下来,不过里面的士兵不再是死囚,只要是不服从王的蛮族、低贱的百姓、俘虏都可能被精神控制,成为杀人机器,而黑水晶就是控制这些杀人机器的紫袍法师特有的护身符。因为那是魔素的结晶,对于一般人而言,是厄运的项炼,但是对于紫袍法师,那可是难得的魔法补充之源。”

  我摇了下头,没有比这个更让我恶心的了,不能为自己战斗,这样的行尸走肉可真是生不如死,不过还有一个辞汇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个法拉尔是不是波塔利奥的那个法拉尔?”

  夏尔克怔了下,不一会就点下了头:“不错,当时的大政务卿正是波塔利奥的太曾祖父,而现在的‘死囚团’从某种意义上说应该是法拉尔家族的私兵。”

  我吐了口气,那个波塔利奥还真是阴魂不散,想不到他的手伸得那么长,如果这样的话,那就是说,在塞维亚的盗贼军里也有死囚团的人……从什么方面想,对我们都是没有好处。

  “不过横竖和艾尔法西尔人干上了,多个什么死囚团也没什么大不了。”我晃了晃脑袋。

  夏尔克的脸却如冬天里的雪一般苍白,略带颤音道:“大人,你不知道呀,死囚团最大的本事就是可以将俘虏的人改造成杀人机器,你想想看,昨天的战友变成了今天的敌人,对士气的摧毁有多么巨大!”

  “这倒是个大麻烦……”想像玛古拉拿着刀对着我的场景,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幸好现在会使用精神控制术的真正法师少之又少,从这些黑水晶的色泽上看,还不是真正法师使用的纯质黑水晶,应该是一些紫袍法师中的奴使者。”擦着额头的细汗,夏尔克继续道。

  点了下头,不论是真法师也好,奴使者也好,这些寄生虫一样的人必须想办法从大陆上抹杀掉,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先照顾重新发动攻击的贵族军们。

  大约八百人,以混编的阵型沿着山脚布开,看样子是准备一口气把整个山头掩没掉了。

  “差不多是时候了。”我望着山脚的敌军,突然道。

  亚尼怔了怔,不解地望着我,我笑了笑,一手直指兰帝诺维亚的方向:“玛古拉他们应该把亚鲁法西尔的军旗插在城头了,如果猜得不错的话,梅尔基奥尔的骑兵中队现在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到时候前后夹击,我是想看一下兰帝诺维亚军的‘英雄’表现。”

  亚尼恍然大悟,脸上浮出受教的神色,高兴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马上到兰帝诺维亚去睡觉了。”

  一阵轰笑,我拍拍亚尼的头,道:“到时候睡个够吧。”

  “敌军发动冲击!”警戒兵大声喊道,原本在树荫下休息的仆兵战士一跃而起,而在前沿的弓箭手们早早的搭上了箭矢。

  这一次的冲击比起上一次,却是两幅光景,如果上一次敌人是想用步兵方阵正面突破,伏兵侧翼打击的战法的话,这一次只能说是想用人命来个总突击了。

  步兵和骑兵被编在了一起,一窝蜂的向山上冲了过来,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顿让我泛起敬佩之情。

  “射箭,让敌人饮恨于此!”我大声喊道,语气中明显加入了煽动,依靠着地势,我军弓箭手的箭矢如雨落下……

  “杀呀——”全身插满了箭矢,一名敌兵还是越过了破烂的木栅栏,撞入了仆兵队中,当先的一名仆兵被砍中了额头,软软倒下,四周的战士刀剑齐下,一阵鲜血顿时飞溅开来。

  “Resefrener——”夏尔克喃喃道,下面的话被敌人震天的喊声给掩盖了过去,敌人已经突破了前列仆兵,与后阵压上的仆兵混战在一起。

  正当此时,在远处的平原上显出了我方骑兵队的身影,飞快地穿插到敌军后翼,兰帝诺维亚的大旗就这样倒下了……

  梅尔基奥尔踏过堆积的尸体走到了我的面前:“下官增援来迟,还望大人见谅。”

  我笑了笑:“来得正是时候,没有骑兵队的帮忙,我们可要死伤很多的同伴了。”

  确实,这些也说不清是不是兰帝诺维亚士兵的家伙有着类似与狂战士的作战风格,居然能迎着箭雨往上冲,如果不是骑兵队的及时参战,仆兵队现在恐怕是一片悲鸣了。

  “兰帝诺维亚城怎么样了?”我这才想起了重点。

  “昨天晚上,由德科斯亲自指挥,全歼守军五百人,己方战死狂战士三名、骑兵十一名、伤者五十三人,现在兰帝诺维亚城已被我军控制。”

  “很好,梅尔基奥尔你派一部分骑兵把玛古拉他们接回来,另外再派一些人加紧搜寻鲁素大哥他们。”我点了点头。

  梅尔基奥尔眨了下眼后道:“德科斯已经派遣人员负责,目前大约有五十名士兵领着同等数目的当地人搜索南边的森林,估计在今天晚上就会有结果了。”

  转过头,望了一下梅尔基奥尔,我拍了脑壳,笑出声来:“这个老爷爷还真是知心呀,好吧,梅尔基奥尔,我们去接收兰帝诺维亚!”

  “是,大人。”在梅尔基奥尔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兴奋神采。

  “哒哒哒……”

  马蹄踏在兰帝诺维亚的大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没有欢呼声,两边跑动的尽是流浪兵团的战士,鲁素大哥对贵族的清洗所带来的是贵族对整个城市更大规模的杀戮,到现在在街道两旁的旗杆上还飘荡着市民的尸体,一夜之间,曾经拥有过数万居民的城市成了死城。

  “没有其他居民了吗?”望着空荡荡的街道,我转过头去,问梅尔基奥尔。

  梅尔基奥尔摇了一下头,略带苦涩道:“没有了,我们攻下它的时候,只看见沿街的旗杆上吊满了尸体,而且在中央的广场上……”

  我吐了口气,能让梅尔基奥尔露出一副恶心的神色,那广场的场景与塞维亚外的尸山血海也不会有太大差别:“贵族的清洗可比鲁素大哥要专业得多呀。”

  现在我们得到的仅仅是一座空城而已,与原来的设想可是有很大的出入。

  “德科斯他们呢?”我望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更多的军官出现。

  “他们可能在议事厅,因为在哪儿发现了比较大量的兰帝诺维亚历代发明的记录本,德科斯说现在我们的实力和蚂蚁没什么两样,只好用先进的工具来弥补我们的不足了。”梅尔基奥尔干咳了两声,略带尴尬地道。

  言语间我们已经来到了中央广场,数名士兵忙碌地冲洗着沾满血迹的青色街石,在潮湿的空气中略略飘散着一股难以言明的腥臭之味。

  “哎——”我叹了口气,勒住了战马,向广场行了很长时间的注目礼,我能感受到那些被处死的人临死前所发出的悲鸣。

  “一共六千人,其中绝大多数是妇女儿童,当时雷帝斯很愤怒,直接将所有的俘虏处死了,现在他还被关押在牢房中。”梅尔基奥尔站在我身边,缓缓道。

  “这个雷帝斯,滥杀俘虏是战士所为吗?”我皱了一下眉头,不过目睹了贵族军如此的暴行,也难怪他会有如此的反应了:“再关他几天吧,至少让他明白杀失去抵抗者的行为,只有贵族军才干得出。”

  “是,大人。”

  兰帝诺维亚的辉煌就这样结束了,如果让建国者——凡尼塞克大公重生于地下,也只能对着蒙上淡薄血色的广场潸然落泪。

  “大陆最具有科技力的国家”在今天,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消亡。

  兰帝诺维亚的贵族经过此役差不多已经死绝,而构成这个国家主体的市民也在屠刀下消散。

  虽然在内心不愿承认,但是在事实上,兰帝诺维亚的战争造就了一个空白地带,不用再顾虑什么,流浪兵团顺理成章地成了这儿的主人。

  “大人,搜索队有消息过来了。”亚尼的喊声将我从沉思中唤醒,我忙抬起了头,只看见一名满身污秽的斥候跪在了我的马前。

  “法普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前线斥候队一直在四周的森林中搜索武装流民的踪影,直到昨天,我们在西面发现了他们。”斥候低头道。

  “什么,立刻带我去!”喜悦飞快地划过了我的全身,我的声音不禁高亢了起来。

  “大人,我们是不是先去议事厅呀?”梅尔基奥尔在一旁提醒。

  “不用了!”我挥了挥手,毅然摇头。在目前,没有比见到鲁素大哥更重要的事了。

  “那至少让骑兵中队和大人一起,贵族军的残孽并没有完全清除,而且艾尔法西尔军的动向也很让人担心呀。”

  我转过了马头,一振马鞭:“随你们!”

  密集的蹄声立时在兰帝诺维亚的街道上响亮起来……
♀我爱黑涩会♂
☆鬼鬼後援會☆
[EF]GuiGui1989811
[center]第三集 第三章 新生[/center]

斥候兵所说的森林依靠着圣贺尔利山脉,离开兰帝诺维亚仅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当我们赶到那儿的时候,天空刚刚蒙上一层淡淡的灰色。

  原来隶属护卫军的士兵们歪斜地靠在树木边,无神的望着天空,对于我们的到来,他们并没有起一丝波澜。

  兰帝诺维亚的大屠杀或多或少传到了他们耳中,失去亲人的痛苦已经使他们失去了战斗欲望。

  “鲁素大哥,鲁素大哥!”我跃下了马,大声喊道,声音在林间打了几个滚,略略震起了数只飞鸟,但是除了这些,再也没有其他反应。

  “大人,我们还是离开吧。”

  亚尼缩了下脖子,略带惧色,现在的护卫军士兵与其说是活着的人还不如说是有呼吸的尸体,整个林子透露出的是一种死沉沉的气息,夜枭的鸣叫更添了几分淒凉之意。

  我摇头,迈步进入了林中,亚尼微怔,连忙跟在了我的身后。

  小心踏过地上的人体,我来到了林子的深处,第一眼就看见特亚斯那高大的身躯,沉沉地跪在地上,顺着他面对的方向,我看见了鲁素大哥。

  比起在兰帝诺维亚离别时的样子,我简直认不出眼前的这个人来,满脸的污垢,原本已经消瘦的面庞现在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眼睛也失去了以往的色彩,从他身上我已经感觉不到原来那个鲁素的气息。

  “怎么会这样?”我上前几步,跪在他的身边。

  鲁素微微转过头来,从口中发出了嘶哑的声音:“法普兄弟,想不到会给你看见这么难看的样子呀。”

  “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我能早点回来,兰帝诺维亚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垂下了头。

  “哎……一切来的太突然了,不是你我能够预料的,想不到艾尔法西尔人会那么快,而且是那么有力地介入,更想不到,我一直信任的夥伴中会有人背叛。”鲁素摇摇头,一脸的无奈。

  “鲁素大哥……”我想说,但我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兰帝诺维亚算是完了,鲁素大哥丢掉性命都想维护的兰帝诺维亚人的幸福,也消失成空。就像我们面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空白,路在什么地方呢?

  鲁素闭上了眼睛,从眼角处滑下了一道泪痕:“几千人呀,因为我,全部被杀死了,十多年来,我就是为了这个在奋斗吗?”

  沉默……

  此时此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一切安慰都像是虚伪的做作,对于几乎失去一切的鲁素大哥而言,他快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鲁素大哥。”我盯在鲁素充满悲淒的脸上,下了决心:“我要重建兰帝诺维亚,让圣城恢复繁华……只要有了这些,我就可以组建南下的部队,光复亚鲁法西尔,所以,请大哥留下你的性命,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一片错愕,四周的流浪兵团军官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露骨的自私想法从我的嘴巴里冒出来,这些话常人应该深藏在肚子中吧。

  鲁素也露出了一丝惊异,僵硬了片刻的脸突然松动了起来,没有言语,只是将他的手伸了过来,两只手再次握在了一起。

  夕阳最后的光华如流水泄入,落在我们的身上,两个人雕塑般凝固,这个时刻——王历一三五三年八月五日——流浪兵团和兰帝诺维亚正式结盟,漫漫历史长河中落下了一块激起无数涟漪的巨石……

  “在我们面前的是完全破败的兰帝诺维亚,引以为傲的能工巧匠在贵族军的大屠杀中已经死绝,重新培养起来,恢复原有的生气至少需要二十年……”

  略略恢复精神的鲁素大哥第一时间招开了会议,与会者大部分是军官,还有一些残留的市民代表。

  “二十年?那时候兵团早就灭亡了!”雷帝斯震天作响地大喊着。

  “那么大哥的意思是可以走捷径了?”干脆地忽略了雷帝斯的声音,我摸下巴沉吟道。

  “不错,重点就在我们的南部!”沿着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到了亚鲁法西尔的境内:“长期的战争已经摧毁了亚鲁法西尔的农业、工业和商业,根据消息,聚集在亚鲁法西尔和捷艮沃尔交界处的难民已经超过了一万,其中应该有我们需要的技工。”

  “鲁素大人,你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你要清楚,以目前我们脆弱的经济根本承担不了那么多人。更何况,聚集的难民中有六成以上是老人、妇女和孩子,我们不可能忽略这部分纯粹是负担的人口。”梅尔基奥尔皱起了眉头。

  从根本上讲,如果我们接收了那么多的人,不用等怀顿诺尔的部队,光是难民吃的东西就可以拖垮流浪兵团。

  但是,如果仅仅是收纳对我们有用的人,在心理上很难承受抛弃同胞的压力,就连我们的存在都会受到质疑。

  “至少需要有撑过秋收的粮食储备。”夏尔克补充了一句。

  军官们难掩黯然的神色,现在军中的粮食储备勉强能支撑到秋收,一旦加上一万人的难民,那连三天都很难维持。

  临近秋收的粮价历来居高不下,特别是战乱时期,近两万人份一个多月的粮草,这笔数目足够让任何一个商人倒抽一口凉气了。

  “巴笛,你能计算出来需要多少资金吗?”连自己都能感受到声音中的颤抖,我转向了一边的财务。

  巴笛油光光的脸越发亮晶晶起来,飞快地和数字搏斗了片刻后,报出了一个数额:“至少十万枚金币……”

  “啊——”高声的惊叹,就连对数字全无感觉的雷帝斯也张大了嘴巴,其余列坐的诸位更是面无人色。

  “就算把我们身上的装备全卖了也不够呀!”塔特姆不断地摇头。

  “不可能。”速寒着脸,简单的说出了现实。

  面面相觑后,一片寂静。

  “所以我想了个办法。”鲁素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众人的目光都盯到了他的身上,在轻咳了几声后,他接着道:“商人的本性就是追求高利润,如果我们将粮价提高三成,同时取消所有的通关税率,全大陆的商人大约,不,是肯定会来到兰帝诺维亚。”

  “三成?你疯了呀,你要知道现在的粮价是多少,而且还取消通关税,兰帝诺维亚就是无底洞了!我们塔兰维诺人可不会傻傻地赔进去。”

  巴笛的脸发亮的如同高悬的太阳,就差没直接冲到鲁素大哥的面前。

  “不错,资金方面我们就很难供给。”梅尔基奥尔点着头。

  “不要忘记了,我们还有兰帝诺维亚的矿山。”

  鲁素的脸上绽放了笑容:“而且现在的我们可没有多余的资金去开发那一大笔宝藏呀。”

  “你的意思是……”我突然醒悟了鲁素的用意。

  兰帝诺维亚之所以能够独立建国,源于临近号称全大陆最富庶的矿山——兰斯特,流行的一句话是:“踩在兰斯特的土地上,你的脚下就是宝藏。”

  怀顿诺尔王室处心积虑想要掌控兰帝诺维亚也是源自于此。

  已经开采的铁矿供应了大陆一半以上的需求,没人知道蕴藏在地底的,还有如何的巨量,一直以来都由兰帝诺维亚王室控制的开采权一旦开放,在商人的眼里等同与黄金万两,光是这个就足够我们换取必须的粮草了。

  而且从另一方面,一旦商人云集到兰帝诺维亚,将带动整个城市的发展,也提供了以后流浪兵团所需的军资金,好处多得不可细数。

  “果然是个好主意呀!”德科斯在一旁叹道,捧起了茶杯,自顾品尝了起来。

  鲁素略带诧异地望了一下这个看上去,怎么都像是局外人的老爷爷,然后将眼睛定格在我身上,露出你做决断的眼神,我点了下头,拍在摊在面前的地图上:“从现在开始,我把兰帝诺维亚卖了。”

  “当然会是个好价钱,怎么也不能亏待自己呀。”鲁素含笑回应着。

  在一旁的军官们大数露出了然的神色,惟有雷帝斯还抓着头,一脸的茫然。

  王历一三五三年八月八日

  在这个很吉利的日子里,兰帝诺维亚王国以新任圣公的名义发布了下列消息。

  “……开放兰帝诺维亚边界,允许亚鲁法西尔难民自由进入……”

  “……一金币一石之价格收购粮草……”

  “……低价转让兰帝诺维亚矿山……”

  “……取消一切通关税费……”

  在各圣国上层眼里被斥责为:“……凡变卖国产、取消重要之税费、故意哄抬粮价种种,足够证明把持兰帝诺维亚朝政者皆为败家之徒,一代圣公所创下基业即将没落……”

  到了商人的眼里就成了:“……兰帝诺维亚换了白痴掌政,终于有机会发财了!”

  高嚷着:“去兰帝诺维亚淘金呀!”的人群在那个时候成了一个颇为壮观的奇丽景象。

  “兰帝诺维亚在一日间毁灭,在一夜间复生”

  当时的史学家如此评价,当任何一个人在几乎空寂的城市中睡了一晚后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闹市中都会有这种感觉。

  先是大批赶着驴、牛、马的粮草商人,然后紧跟着来的是拖儿带女,携着各种各样东西蜂拥进入兰帝诺维亚城的人,每一个空出来的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了各式的店牌,喧哗的吵闹声可达九霄云外。

  “这是兰帝诺维亚吗?”不得不发出如此的感叹,鲁素大哥的计划从某种程度上得到了大成功,可是在另一方面,突然面对如此多的人,毫无经验的流浪兵团指挥层就陷入了苦恼的境地。

  “军人只要会打仗就可以了!”这个不知道是哪位先哲说过的话,换一个解释就是当战士的在政治上是绝对白痴,一旦遇到问题,兵团战士第一反应就是武力解决。

  而高位的军官们在接到雪花般的控诉时,好一点的还勉力处理一些,而不好一点如雷帝斯之流,只会在控诉中再倾倒进一些材料。

  “战士应该只是战士呀。”梅尔基奥尔在数天内就领悟了先哲可能一生才领悟的想法,这是他看见我所说的第一句话,在他如此感叹时,脸上露出了憔悴的神情。

  盯了梅尔基奥尔半晌,我叹了口气,每日疲倦在各类投诉中,原本的精力似乎消散得特别快:“可不能这样呀,再下去,敌人就开心地看着流浪兵团湮没在无穷的人事处理上了。”

  “成立专门的管理机构吧,让鲁素大打理这些事情……”看了我半天,梅尔基奥尔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他的来意。

  确实,名义上兰帝诺维亚还是原来的兰帝诺维亚,但是实质上已经是军人专控的驻军城市,在没有大批的商人、难民涌入时,一切显得没什么,但是现在……

  “得到的东西突然放弃可真是为难呀。”在一旁泡着茶喝的悠闲人士慢悠悠地说。

  这个德科斯老爷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成了我房中的长期住户了:“不过等到必须放弃的时候,那可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留哦。”

  我望向了空中,终于下了决心:“在兰帝诺维亚城外建立军营,所有驻军都搬到那儿去,还有和鲁素大哥商量一下,从兵团内抽调一部分人组建警备队,负责城里的治安。”

  “是的,大人!”梅尔基奥尔露出解脱的表情后,匆忙离开了我的房间。

  “兰帝诺维亚还真是不欢迎我们呀。”

  嘀咕几句后,我转头吩咐默立一旁的小扈从收拾东西,就这样,流浪兵团第二次离开了兰帝诺维亚城,在城外结出了寒酸的临时驻地,大都市的喧哗一下子就和兵团绝缘了。

  而城中的鲁素大哥以惊人的效力组建了临时的管理机构,提拔了大批官员,开始处理被兵团遗留下的一大堆投诉,原本笼罩在兰帝诺维亚头顶的乌云渐渐消散。

  一切感觉上步入了正轨后,接下来就是塞维亚要塞的事情了。

  “可不能任由盗贼们快乐地作窝呀。”老人家德科斯某天突然发出了如此的感叹,被称为“流浪狐狸”的他,说这句话时的眼光闪烁不定,吃够他苦头的我突然有种蛇爬过背的阴冷感觉:“德科斯,你想干什么了?”

  “塞维亚怎么说也伴随我过了几天难忘的日子呀,现在他离开我已经很长时间了哦。”德科斯晃着脑袋。

  “是时候夺回塞维亚了?”

  “不,是拿回!”灿烂的笑容浮现在德科斯的脸上,岁月的痕迹越发明显了起来。

  八月二十九日,对塞维亚的作战计划如火如荼地展开了,我们的德科斯老爷爷更是夸下了海口:“给我两百人,我把塞维亚拿回来!”

  而我则对应着给他套上了军师的职位,按照我的逻辑,再怎么狡猾的狐狸也得为他的薪水付出一点努力。

  几天后。

  “德科斯大哥。”热烈的拥抱,黑鹰团的现任指挥官满脸喜悦的将德科斯搂在了怀里,按照老人的要求,我招回了一直在回廊中骚扰盗贼军的雅修。

  四周的军官们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对于这些原盗贼的感情表达也只有特亚斯还露出赞许的笑容来,至于塔特姆干脆的转过头去,冷哼了一声后,不再言语。

  “德科斯大人,你不会想用黑鹰团将‘不落的塞维亚’拿到手吧?”

  夏尔克怀疑的眼光扫向了坐在战马上的原盗贼们,虽然从名义上是编制在流浪兵团的正规士兵,但是他们穿着的衣服没有一件是相同的,所持的兵器也是稀奇古怪,划过流浪兵团的军官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乌合之众。

  挣脱了雅修那过于热烈的拥抱,德科斯摸了下胡子,得意洋洋地道:“为什么不可以?”

  军官们面面相觑,“不落的塞维亚”如果真的被这些家伙给拿到的话,那么流浪兵团的脸上是不会有任何光彩的,就连百多年前守卫塞维亚的凡尼塞克大公也一定在墓穴中痛哭涕。

  我干咳了一声,打破了场上的尴尬,道:“还是让我们欢迎我们的战士吧,今天就好好在营帐中欢庆。”

  “对了,德科斯大哥,你要找的人我已经找到了。”似乎我的话提醒了雅修大脑深层的记忆,他又对着德科斯道。

  德科斯脸上露出了夸张的笑容,眼睛眯得都快找不到了,连连点头后道:“好极了,好极了,这次我倒想看一下修特兹和切拉维佐会有什么表现,人呢?”

  “那儿!”雅修不无好气地挥了挥手,顺着他的指向,我发现了一个完全特别的存在,夹杂在两百名盗贼的中间,那个穿着黑色轻纱,浑身透出一股风尘气息的女人。

  “欢迎呀,修特兹夫人,您的美丽还是没有改变呀!”

  德科斯仰起了双手,口中吐露出和他年龄完全不符的话语。

  那个女人咯咯笑了出来,夸张地摇动着身体,直晃的我眼前一片花乱,掩着嘴,异常妩媚的声音传了过来:“黑鹰的老狐狸,你什么时候开始口花花了?”

  一只手不经意的搭在了旁边一个盗贼的肩上。

  “她就是疾风盗的黑玫瑰呀!”特亚斯张大了嘴,发出了惊叹的喊声。

  “那是什么东西?”雷帝斯皱起了眉头。

  “你不知道吗?疾风的黑玫瑰是把整个疾风团拥入怀中的女人呀!”特亚斯的脸上浮出一股向往的神色。

  “啊——”长长的惊叹。

  “德科斯这个家伙不会是想用色诱吧。”塔特姆在一旁嘟囔道,而这个念头也划过了我的心头,突然之间,我感觉到德科斯那堆满笑容的脸真的和狐狸一模一样。

  在和雅修嘀咕了几声后,德科斯笑声连连地走回,而雅修向我行了个军礼后道:“对不起了,指挥官,我必须马上走了。”

  伸手挥舞了一下,黑鹰团战士纷纷转过了马头,引起一阵呛人的尘土之后,远远地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雅修骑着马在我们面前转了几圈,点了下头:“德科斯大哥保重!”

  当那翔天之鹰的身影消失在长长回廊的拐角后,最后一缕阳光抹过了回廊那高高的崖顶。

  “好了,明天我们去接收塞维亚吧!”德科斯转过了头,脸上露出了异样灿烂的笑容,这个家伙还真是自信得可怕。

  “这个混帐老头子。”塔特姆狠狠地说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

  “明天呀。”我抬起了头,望向了渐渐升起的两轮明月,看上去分外的明媚:“应该是好天气吧。”

  夏日的夜晚,干燥的风裹来的是阵阵热流,在军营的大帐中更是显得分外闷热。

  亚尼嘟囔着抓了下肩膀,翻了个身继续睡觉,连日的征战使他分外疲劳,我微叹了口气,披上了衣服行出了帐外。

  特罗维西和洁卡还是那么明艳,传说中特罗维西是最勇敢的战士,而洁卡是最美丽的女人,在他们中间诞生了无数催人落泪的故事,记得是很久以前,一个模糊的温柔声音在我低睡前讲的。

  “母亲呀。”我摸了摸胸前的晶坠,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了。

  “大人,你也睡不着。”不知何时,夏尔克出现在我的身边。

  “是呀,你呢?”我转过了头,望向了这个艾尔法西尔人。

  “我也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睡不着。”夏尔克摸了下头道。

  “也好,现在离天亮还有四个时辰,你就陪我聊聊天吧,然后我们就去接收塞维亚。”言毕我哈哈笑出声来,那个德科斯还真是有奇异思想的家伙。

  夏尔克干笑了下,又摸了下头:“不过,大人,我还是不太相信,两百人真的能攻下塞维亚吗?”

  我正欲言语,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呵呵,我自己都不相信。”

  德科斯摸着胡子出现在我们的身后,眼中再也没有一般的调笑之意。

  略略沉默,德科斯遮目望向了天空中闪亮的两轮明月,似乎在看着什么,我顺着他的目光,并没有发现奇异的存在。

  “军师,你在看什么?”

  “不,我是在等那个东西。”

  德科斯指向了在两轮月亮间飞掠过来的一个黑点,扑哧着轻细的翅膀,一只小型传讯鸟飞到了他的手臂上。

  “塞维亚动了,呵呵,修特兹这家伙到最后还是想灭掉我的威风呀。”德科斯笑着递给我从传讯鸟脚上拿下的纸条:

  “敌一千出要塞,我会带着他们的??

  雅修”

  “盗贼军疯了吗?盲目出击不怕我们偷袭要塞呀!”我捏碎了纸条,百思不得其解。

  德科斯笑笑指着脑袋:“因为我夸下海口呀,两百人要攻下塞维亚,那个笨女人一定将我的话一字不拉地告诉修特兹,那家伙做梦都想把我从第一盗贼的位置上拉下来。现在的他大概猜想着我要利用黑玫瑰挑起两个首领的矛盾,然后由雅修的黑鹰团乘虚而入,于是乎来一个先下手为强,哈哈,现在的塞维亚和脱光衣服的女人有什么两样?”

  “你是说……”我略略猜到了他的意思,这个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阴险”,丢掉自己的承诺,干脆将雅修的黑鹰团当做诱饵。

  不过这倒是出人意料的好主意,幸亏他还是我的军师呀,一丝感叹划过心灵。

  “对,我们强袭,用最精锐的龙枪大队!”德科斯重重地点头:“不过流浪兵团的名声就完了。”

  “呵呵,完蛋的是你和我的名声吧,随意乱开大口的德科斯和卑鄙的偷袭者法普,不过换来一座要塞,还算好。”我一阵点头。

  “法普呀,我果然没看错人。”德科斯笑着摸起了胡子。

  “对了,还有一件东西给你,到塞维亚外面去看吧。”言毕,塞给我一张纸条,脸上堆起了笑色:“对你一定有帮助。”

  “夏尔克,你去通知其他部队,等我们出发后半个时辰跟上来!”

  我接过了纸条转过头去,除了龙枪大队,我还得再加点保险,紧接着冲进了自己的帐篷去拿弯刀。

  亚尼睡眼矇矓地爬了起来,抹着眼睛迷糊道:“大人,你要干什么呀?”

  “我要去拿塞维亚了。”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拿刀冲出了营帐,高声的长啸从我的口中回荡在整个军营中,几乎同时,龙枪战士冲出了各个军营。

  “跟在我身后!”我高高的扬起了弯刀,率先冲进了回廊,在我的身边响彻起龙枪战士那飞掠的破空之声。

  “祝,好运!”德科斯在我的身后挥起了手。

  塞维亚在月光的照射下还是那么的美丽,白色的城墙泛出淡淡的银光,在城头上略略闪过几点火把的亮光。

  我平复了激动的心情,转头望向四周潜伏的龙枪战士,两百多人几乎用同样的频率在呼吸着,他们是流浪兵团的最强军。

  点了下头后,从怀中掏出了德科斯给我的纸条,在进攻前先看一下老头子说些什么吧。

  纸不大,上面画着几个简易的符号,符号下面是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和那只传讯鸟带来的纸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就算没有签名,我也看得出是那个翔天之鹰的墨宝。

  “大哥,地道通,我找帮助。”

  我抓了下头发,抬头望向了对面的塞维亚,一道灵光闪过,不禁笑出声来:“这个德科斯,就连被关起来的时候都没闲着呀。”

  符号上的方块明显是塞维亚,而扭曲着延伸进去的细长线条就是地道了,略略观察,就很容易就找到入口的标注。

  “第一小队跟随,其余待命。”我紧了一下衣服,掠了出去,在一阵轻细的震动后,数十个身影紧跟了出来。

  地道的出口隐没在离护城河不远的一处灌木中,里面异常地窄小简陋,仅能容纳一人爬行通过,散发着潮湿黴变气息,一旦进去了,周身都搭触到湿漉漉的恶心感觉。

  强忍着讨厌的气息,我不得不手足并用,飞速地通过这个噩梦般的地方,当一缕清新的空气透入我的鼻中时,我们已经进入了塞维亚。

  出口处掩藏在看上去颇像马厩的地方,我拨开了搭拉到头上的几根牧草,翻身越入了这个久别的地方。

  塞维亚看上去还是那么破烂,应该说是更破烂了。到处是盗贼晾出来的衣物,原本仅存的窗框也不知道拆到了哪儿,中央的水池估计是被当作浴池了,远远望去就看见上面漂浮的白色泡沫。

  “沦落的塞维亚。”我心中默默哀叹,继续搜索。

  眼前摇晃着几点火把的光芒,其他就是一片黑沉,感受着在空气中流窜的各类气息,我知道了一件事情——塞维亚里没有多少人。

  挥手指向了黑暗,我没有言语,陆续爬出地道的龙枪战士们在吹起一阵轻细的风后消失在那黑暗中。

  吐出一口胸中的闷气后,我抽出了弯刀,迳直掠向了塞维亚的守望塔……

  斜靠在守望塔下的一名盗贼显然没有想到从黑暗中会冒出人来,惊异的第一反应是搭上腰间的剑,张开大嘴欲要喊叫时,弯刀已经将他的声音硬生生给阻断了。

  按住了刀,我略做停顿,当温湿的鲜血滑过刀刃搭触到我的手上时,我才确定没有引起一丝波澜。

  抽回了刀,盗贼软软地滑倒在地上,几乎同时,在塞维亚四处摇晃的火把一下暗淡了许多。

  猛地撞开守望塔的门,带着沉闷的木片碎裂声,我冲了进去,在门后的一名盗贼吃惊地站了起来,嘴中还咬着一块面包,没有答话,在终止了他所有的惊异后,我冲上了守望塔的楼梯。

  “怎么回事?”在上面的盗贼大喊着冲了下来,撞入第一个人的怀中,弯刀顺势就没入了他的身体。

  带着尸体冲上前一步,抽出再砍,后面的一人垂下了头,裹着血滚落下了楼梯,在发出沉闷响声后扭曲地躺在了下面。

  拨开了第一人的尸体,我终结了最后一人那令人惊心的嘶声厉喊。

  越过滚落的尸体,我冲上了守望塔的最顶层,下面已经一片混乱,到处亮起了火把。

  没有时间考虑,我挥刀砍断了锁住活动浮桥的粗实绳索,几乎同时,塞维亚的大门在发出巨大闷响后敞开了,黑色人流从对面的小树林中冒了出来,汹涌地卷进了塞维亚。

  城中盗贼的抵抗在龙枪战士涌入后顿时瓦解,兵刃的格斗声在数十声淒厉的惨叫后停息。

  当我走下守望塔的时候,庭院里除了躺在地上的尸体外,再也没有一个盗贼手上还握着兵器。

  “将所有的俘虏看管起来!”我挥了下手,踏过黏满血液的泥泞土地,走到了最中央的水池前,四下环望,点满火把的塞维亚泛出了阵阵银光,看上去是那么的美丽。

  “我回来了,这一次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了!”

  捞起了一鸿池中浑浊的水轻轻搭触到额头,我深吸了口气,数十天来郁闷的心终于开朗了一会。

  “法普!”雷帝斯粗亮的嗓音在城堡里回响不已,踏着厚实的步伐,不一会他那巨大的身体就晃到了我的面前,站在他身边的是玛古拉。

  在他们的身后,大队大队的士兵涌了进来,很快在各个要点都站满了人。

  我略略扫视,现在塞维亚已经完全在流浪兵团的掌控中,是时候去解决在回廊里的盗贼军了。

  “玛古拉、雷帝斯,你们留守塞维亚!”我高声嚷道。

  玛古拉重重地敲击了下自己的左胸,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后道:“你准备去消灭那些家伙了呀?”

  我笑笑,拍拍他的肩膀,转而抽出了弯刀:“除了留守部队,其他跟我来。”

  紧接着,雷帝斯浑厚的嗓音响起,大声宣布留守部队的名单。

  挤过纷乱的人群,率领着兵团士兵们,我没入了塞维亚那黑沉的外面……

  晚间的风通过狭长的回廊时会将前方所有的气息裹带过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掠过鼻际的空气,一股淡淡的马腥味顿时刺激了我的神经。

  “速!”我转头望向了一边的弓箭指挥官,他那绿色的瞳仁仅闪过片刻费解后就露出了然的神色,并不多言语,轻轻耸了下背负在身后的箭囊,带着他的弓箭队没入了旁边的小树林中。

  “夏尔克,塔特姆后列布阵!”

  以仆兵队为前列,长枪队为后列的战阵直接布置在树林后面,而我在回望塞维亚冉冉升起的狼烟后,大踏步地走到了道路的最前端去,此时轻细的马蹄声已经传入了我的耳中。

  一直隐没在黑暗中的迦兰露出了身影,默默站到了我的身边,做出了戒备的状态,我含笑向她点了下头,心中涌满了安然的感觉,有迦兰在我身边呀,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盗贼军狼狈不堪地往回急赶,当最先的几名盗贼发现我的存在时,第一反应是勒住了战马,后面的盗贼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纷纷撞击到前面的人。

  数声哀号,几名盗贼被狠狠地摔了出来,最远的一名重重地甩到我的面前,当他摇晃着欲站立起来时,我的刀砍入了他的喉咙中。

  一片死寂,可以清晰地听见血滴到地上的轻微声响。

  原本跌落在地上的盗贼强忍着痛楚,第一时间回到了他们的伫列中,几声战马的悲鸣也嘎然而止,就我们两个人,让近千盗贼的呼吸都为之粗重起来。@@

  慢慢地抽回了刀,甩掉刀锋上的血滴后,我大声喊道:“修特兹,塞维亚已经回到我的手中了,你们已经没有出路,还是投降吧!”

  “做梦,我还有一千多人,我要让你再次失去塞维亚!”尖细的声音漫过盗贼的阵营传了过来。

  “是吗?那你可以过来试试呀。”我笑道。

  一阵沉寂。

  “杀了他!”那个尖细声音复(复)响,盗贼们的脸上难掩鄙夷之色,原本应该是头领出面的时候居然只是命令,不过还是有数名盗贼一夹马腹冲了上来。

  “笨蛋。”轻蔑的声音从我的嘴角滑过,在敌人接近的一刹那扬起了右手,一片战马的哀鸣,还没等盗贼搞清楚状况,纷纷跌落了下来,呻吟的声音很快被迦兰的短剑所终结,眨眼间冲上的数人无一活命。

  “啊——”一片惊叹,盗贼们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修特兹,何必让你的手下送死呢?不如你自己亲自上吧。”哈哈笑出声来,我做出了狂妄的挑衅动作。

  急促的呼吸,声音随即响起:“不要管他,这么多人踏也踏死他,前进!”我的心中不得不响起了一声哀叹,德科斯对这个家伙的瞭解真是到了极点:“修特兹这个人,有点小聪明,但又容易被挑衅,可是又怕死,一受刺激,大凡会裹着一帮人和他一起去死的。”

  现在可没什么时候(间)去讨论他的为人了,在盗贼的马蹄声再次响起前,我扯了下迦兰,转身逃了回去。

  “不要让他跑了!”和着修特兹的声音,盗贼们一窝蜂的涌了过来。

  “拉弓——射击!”速的命令一向来简洁,当声音落下后片刻,从道路傍(旁)边的树林中顿时激射出无数箭矢。

  急速宾士(奔驰)的战马率先拉响了悲戚的号声,倒翻在地上激起薄薄的尘雾,后继的步兵队狼狈的支起了盾牌,密集的撞击声在整个林间小道上此起彼伏。

  在一阵箭雨洗礼后,盗贼军损失了大部分的战马,此时我军的步兵从树林中显出了身影,快速的穿插到敌人的前后两翼。

  “收紧阵型!”黑暗使得对方无法判断我们到底有多少人,在短暂的接触战后,盗贼军明显失去了基本的战意,步兵搭起了盾牌围成了紧密的圆型防护阵,残余的骑兵控制着不停嘶鸣的战马,在步兵组成的战阵中来回走动。

  双方在那瞬间进去了奇怪的对峙,速的弓箭队也从小树林中走了出来,布置到步兵后面,在最短的时候内行成了对盗贼的合围。

  “现在可以考虑投降了吧!”我对着在最中央的盗贼们大喊道,现在我可以看见那个叫修特兹的盗贼首领了。

  “可恶的官家狗,德科斯这个混蛋——”那个看上去穿着华丽的盗贼大声嚷嚷着:“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此言一出,即便是黑暗中我都可以看见最前沿盗贼们的脸色瞬间惨白,显然他们已经没有了再战的勇气,有这么个首领真当是盗贼军的“福气”呀,我微叹(叹)了口气,一只手扬了起来。

  “修特兹大哥,要死就你一个人去死吧!”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另一个看上像是个农夫的盗贼猛的抽刀劈入了那华衣盗贼的身上,带血的刀刃一下突兀了出来。

  华衣盗贼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一只手颤抖着指向了那人:“切拉维佐你这个叛徒——”

  “是大哥您背弃了盗贼呀。”切拉维佐抽刀抹过了修特兹的脖子,一蓬血雾就在我的面前飘散开来。

  修特兹摇晃了一下重重的栽倒在马下,那声沉闷宣告着盗贼抵抗的结束,切拉维佐率先扔下了兵器,两只手高高的扬了起来,仅接着无数兵刃落地的声音在回廊中响彻不止,八百名盗贼在九百名流浪士兵的围困下放弃了作战,在塞维亚的战争终于告了个段落。

  我抬起了头,天色已经开始发白,两轮月亮慢慢的沉到了最西边。

  “结束了——”叹(叹)了口气,直到现在我才感觉到真的有点劳累了。

  王历一三五三年九月七日:“塞维亚突袭战”结束,我军以微弱损失得回塞维亚,盗贼军的隐患也在这一天彻底清理。塞维亚不落之名在这一年被毁,这对于在九泉之下的凡尼塞克大公或许太过残忍了点,不过按照德科斯的解释是:“我们只是拿回塞维亚而已。”

  不过,经此一战后,完成了对兰帝诺维亚的完全掌控。对远在怀顿诺尔上串(窜)下跳的兰帝诺维亚贵族来说无疑是噩梦,现在再想促使怀顿诺尔军冒着越过不落要塞的危险对我们进行干涉几无可能。一直停顿在意识上谴责的怀顿诺尔王室的论调在近几天突然高涨起来,不过任谁到(都)看的(得)出,是为了搪塞花了大价钱的旧兰帝诺维亚贵族的把戏。

  不论怎么说,兰帝诺维亚终于获得了相对的安全,被战争摧毁的经济在这短暂的和平中慢慢恢复着,一切重新回到了正常的途径上。

  不过在我能好好睡一觉前,另一个烦恼困扰着我……

  “白痴,简直是白痴。”德科斯的口水差点没有把我给淹没掉。

  我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后道:“德科斯,我们不是胜利了吗?我并不认为自己在指挥上有什么问题。”

  “是呀,一个人冲到马路中央去挑衅一千多个人,也幸亏修特兹是另类的白痴,要不然你就是道路上的箭猪了,真想不通兰碧斯那么出色的用兵家怎么带出你这个智障来的,指挥官冲到最前沿你都已经干了几回了!”德科斯大口喘着粗气,今天的他特别的愤怒。

  “德科斯,我……”我一时说不出话来,确实在最近的战斗中我是有点将士气想的(得)太重要,也幸亏都是小范围的战斗,如果是在广阔平原上,我并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什么结局。

  德科斯略略冷静了下,突然按住了我的肩膀,用他从来没用过的严肃口吻对我道:“法普,我知道你是个出色的战士,但是首先你要清楚你是个指挥官,战场上可以没有出色的战士,但是不能没有冷静的指挥官,为了兵团,也为了你自己,请你爱护自己的生命!”

  第一次我从德科斯的眼中看见了身为军师的锐利目光,我不自禁点了下头。

  德科斯呼了口气,重新捧起了自己的茶杯,双眼望向了门外那荡漾着清新气息的天地,突然道:“秋收快到了,我都已经有十年没有割过麦子了。”

  我略怔,不过暖洋洋的感觉还是浮上了心头:“是呀,秋收快到了。”

  ……
♀我爱黑涩会♂
☆鬼鬼後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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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nter]第三集 第四章 安静的日子[/center]

    地处北方的兰帝诺维亚一年只有一次收获季,秋天的收成从某种意义上关系到下一年的生计,这使得它犹为重要起来,但是在此之前有如此多的琐事一下堆积到我的面前。

  最先就是关于税制的确定,我们当然不能和贵族一样将农民收成的九成纳为己有,但也不能清高到一毛钱不收,这样先不论在塔兰维诺商人眼里的信用度大幅降低,就是流浪兵团内部的士兵如果没有了粮草供给,我是很难相信到时候会有不要果腹的伟大战士。

  虽然这些由鲁素大哥全权负责,曾经为地方执政官的他处理起来颇为得心应手,但是鲁素大哥毕竟只有一人,新提拔的官员大多出身贫寒,在履历上太过年轻,达到独立处理事情的程度还有一个漫长的过程,如果从旧贵族中直接提拔……想想雷帝斯的大斧头就让我把这个念头给打消了。

  “或许现在我首先该做的是摒弃对贵族的厌恶呀。”我站起了身,信步走出了蜗居了三日之久的小屋,清新的风一下吹拂到我的脸上,屋外站立的两名卫兵将惊异的眼光投向了我,可能这是三天来第一次看见指挥官走出来的缘故吧,我做了如此的猜想后,大步走出了小屋所在的军营。

  流浪兵团的军营就搭建在紧依着兰帝诺维亚城的地方,自从得到塞维亚后,除了一部分驻扎在要塞中的部队外,其余人马都撤离了回廊。

  “我们首先要保护兰帝诺维亚,塞维亚这种没有任何产出的要塞,没必要将太多的精力投注进去。”德科斯是这样做出解释的,确实,新兵的训练、各战斗单元的整合是狭长的回廊所不能提供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为数众多的俘虏不能塞在塞维亚里面。

  一想起俘虏,我的头就剧烈疼痛起来,几次战斗的直接副产品就是高达两千之巨的俘虏,其中包括兰帝诺维亚贵族军六百人、盗贼军一千余人,而我军的战力到目前为止尚未达到三千之数。

  光是计算让这些俘虏生存下去的开支就让巴笛的脑袋冒出了层层细汗,纯以商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个问题就会产生诸多的不合理性,可是一次接一次的战斗却又将俘虏的问题搁置了起来。

  “头痛。”我敲了敲脑门,高速运转的时候一切安好,但一到停顿下来,就发现大大小小的全部是问题。

  “好不容易有的休整呀,看样子是全完了。”在发出一声哀叹后,一股芬芳的气息刺入了我的鼻子深处。

  金黄的麦田一直铺到了天的尽头,茂盛的北地麦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出一道道翻滚的波浪,在森林中长大的我是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让人心情激昂的壮丽景色,这种让人想仰天高吭的奇特感觉一下充盈到我的心头。

  “真美呀。”我由衷的感叹,一只手不自禁的伸了出去,就如同要去抚摸这连天麦地一般,心情顿时舒畅了起来。

  身边突然传来了几声清朗的笑声,当我转过头去,就看见一名农夫打扮的老者。

  “年轻人没有看见过这兰帝诺维亚的黄金麦海吗?”那人温和的问道。

  我摇了下头。

  “呵呵,如果早个四十年,我也没有看见呀,这多亏了蓝斯大人呀,能让我们北地这种干冷的地方也能种上粮食。”

  “蓝斯大人?”

  “是呀,切克夫家的贵族老爷,一生都在钻研农学,如果不是他将麦子改良到能生存在这种地方,我们现在都还在种只能当材火的桔梗呀。”老农民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敬佩的神色。

  我呆立了一会,突然间一切阴云从我心头消散:“是呀,才华是不会因为身份而变味的。”

  “谢谢你了。”我紧紧握了下老农夫的手,飞快的向兰帝诺维亚城内跑去,现在我的脑袋终于活络了起来。

  “什么!要让贵族加入我们!让那些垃圾?”雷帝斯的洪亮声音在议事厅中久久不能平息,张着铜锣般大的眼睛,脸上刻着“不满”两个字。

  我轻巧的绕过雷帝斯投掷过来的阵阵愤气,继续我的发言:“我没有要求刻意的去寻找贵族身份的内政人才,而是要求不要刻意的去回避贵族这种身份,毕竟贵族比我们可要有闲空去学点不切实际的东西呀。”

  会中的大部分人将视线转到了默坐一旁的鲁素大哥身上,刻意回避贵族之身份,所提拔之官员全部为贫寒出身,虽然他们是很努力,也确实为民着想,可是效率之低下也是事实。

  “法普,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鲁素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

  “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怕那些贵族再次兴起?”

  “不错,法普大哥,你对鲁素大哥有恩,很多话他很难说,我来替他说吧,如果让那些贵族掌控了权势,我不敢保证尚在兵团中的兰帝诺维亚战士能忍受,毕竟他们手上有我们太多的血了!”特亚斯高声嚷道,比起雷帝斯单细胞般的思维模式,特亚斯从某种方面来说称得上有智慧了。

  我叹了口气,贵族军在兰帝诺维亚最后的大清洗委实结下了极大的仇恨,在特亚斯的眼里,恐怕和贵族两个字沾上边的都是敌人。

  “法普的建议确实可行。”坐在一旁的德科斯放下了茶杯,率先发表了认同的意见:“光是战斗的集团很难生存,适当利用下贵族的才智,对于我们来说可是挺有好处的。”

  “我赞同!”速举了下手,不再言语。

  “我没有意见。”夏尔克环顾了下四周,也举起了手。

  ……

  “你们这些家伙!”特亚斯猛的站了起来,在一干军官的惊讶注视下,将他的头盔重重甩到了议事桌上,巨大的声响在议事厅中久久回荡。

  “我会用生命阻止任何贵族跨入兰帝诺维亚的土地!”狠狠的扔下了这句话后,特亚斯那厚实的背影就消失在议事厅的大门外,一时间,整个大厅中一片死寂。

  “哎——”轻细的叹息声在我的喉咙中打了个滚并没有迸发出来,特亚斯的反应只能说是在意料之中,只是想不到会那么僵硬。

  “实在抱歉呀,特亚斯以前的双亲都是死在贵族手中的。”鲁素摇了下头,起身对我躬了一下后道:“法普,为了防止那个笨蛋干出什么蠢事,请恕我暂时离席。”

  我点了下头,复又道:“还请大哥把他拉回来。”

  鲁素的眼睛闪亮了下,笑着点头离开了坐席,一下子两张位子空了出来。

  “必须考虑兰帝诺维亚人的感情呀。”德科斯摸着胡须道,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华。

  “让贵族放弃贵族身份不就可以了吗?”一直侍立一边的亚尼吐出了稚嫩的声音。

  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到了这个十四岁的小扈从身上,亚尼的脸一下涨的(得)通红,低下了头缩到了一角。

  “哈哈——”不一会笑声响彻在整个大厅中。

  我抹去了眼角的泪花,点头道:“是呀,让贵族放弃贵族的身份呀,为什么我没有想到呢?”

  德科斯摇晃了半天脑袋,方才道:“看样子我还真是老了。”

  这一天,关于吸纳贵族加入兰帝诺维亚管理层的事一致通过,但是在发榜公布的时候添上了这么一句话:“……凡有心振兴兰帝诺维亚者,不论出身,不论地位,皆为平等之公民。”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许多有才华的贵族特别是那些下级贵族很乐意舍弃贵族身份,而只当一个一般平民加入兰帝诺维亚的管理层和一些特别技术部门。

  出于好奇,我曾经询问过一个已经当上地方事务员的贵族,为什么这么干脆的舍弃被一般人视为无比尊贵的身份时,那个人眨了一眼后道:“事业比身份更重要吧,更何况我觉得贵族的身份带给我的只有压抑而已。”

  这句话让我感叹良久,撇开彼此间的身份,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呀。现在唯一担心的反而是特亚斯那个家伙,对于贵族舍弃身份加入兰帝诺维亚一事,他一直抱着“那些家夥(伙)不过是换了身羊皮混进来而已”的想法,虽然有着鲁素大哥的劝解,但是最近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不把他的想法搞通了,这个单线条的家伙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来……

  “大人——”亚尼的大叫将我从沉思中唤醒,我揉了下眼,看见他的脸上抹上了一层红色的光芒,淡蓝色的瞳仁中闪出了那种异样兴奋的神色。

  “发生什么事了?”我摸了下额头,现在还有点晕眩。

  “德科斯大人那有很大进展呀,他要我告诉你从那些议事厅遗留的宗卷中发现了很奇妙的东西!”亚尼一口气转述了军师的话,我在诧异他那惊人的记忆力的同时,也对德科斯的发现充满了好奇,披上了外衣后道:“走吧,亚尼,去看一下我们的军师有什么惊人发现。”

  “是,大人。”亚尼拍了下自己的胸,连忙跑去开门,这时我才发现太阳已经高高的悬挂在天空的正中央了,一下子就度过了半天时间呀。

  踏出军营,走到城中议事厅的那段路上,我看见了笑容满面的人们,空气中洋溢着快乐的气息。商人们在兰帝诺维亚重新得到了利润,而难民也在城中落下了脚,再加上今年有个好收成,,使得我们不用再担心冬天怎么过的问题。此事最直接的好处就是最近申请加入流浪兵团的年轻人急剧增加。

  一丝喜悦划过了我的心灵,一直的战斗到现在才产生了一点成就感,或许让亚鲁法西尔也变成这样,能让我更有投入感吧。

  “危险呀。”我暗念了一句,维护王国正统,让圣王的后裔当上圣亚鲁法西尔王才是我应该要做的吧,这样的话也能对得起兰碧斯将军的在天之灵,然后当上王国骑士,带着夏亚大人的嘱托好好把艾丽兹抚养成人,最好带着迦兰游历整个圣陆……可是那个真是我所向往的吗?为什么在我的心头有那丝不甘心的感觉隐隐作痛。

  “法普呀,过来看看。”德科斯裂着嘴巴,早早的站在了议事厅的阶梯上,身上还披着御寒的大衣,眼睛中透满了那种获得宝贝的欣喜神色,能让这个流浪兵团的“狐狸”产生那么兴奋的感觉,那发现一定是不得了。

  一把扯过我的手,德科斯硬是拖着我走进了议事厅:“幸亏那些家伙呀,居然能将那么难懂的古文翻译出来,要不然,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原来兰帝诺维亚有这种宝贝。”

  “是什么呀?”我不得不追问了一句。

  德科斯突然停下,转过身来,眼睛中浮出一丝难以言明的特殊神采:“是让我们这个破流浪兵团能踏上整个大陆战场的宝贝呀。”

  “什么?”我惊异的喊了一声,德科斯的狂妄我也算见识过,但是象现在那么离谱的话从他口中冒出来,我还是吃了一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被扯进了一间广阔的大厅中。

  大厅中立满了那些怎么看都像是贵族学者的人,洁白的大衣在一瞬间还让我产生了进入医疗所的感觉,在正中央是一张巨大的桌子,在上面铺着无数的手卷和古稿。

  “你看,这就是让流浪兵团真正登上大陆舞台的宝贝。”德科斯上前了几步,拉开了一张颇大的手卷,我凑上前去,看见上面除了一个奇怪兵器的结构图外就是深奥难懂的古文字了。

  “这个?”我指着图,惊愕的张开了嘴。

  “不错,这是将记载在史册的东西,被称呼为‘恶魔兵器’的兰帝诺维亚火枪,现在由我们重新将它从尘土中解放出来!”德科斯哈哈笑了出来。

  “火——枪——”我咀嚼着这个难懂的生词。

  “可以让骑士退出战争历史的东西,有了它,我们将改写历史!”

  我望着德科斯快裂掉的嘴巴,半晌才反应过来:“德科斯你不是疯了吧?亚尼快去叫医师来。”

  “法普,你听我说呀。”

  “不好意思,我还要去处理很多事情,这件事以后再谈。”

  ……

  “呼——”如同逃难般从德科斯的大厅中跑了出来,我喘了口气,这个德科斯!是不是聪明人都会有点精神错乱的症状,让骑士退出大陆的战场,这种疯狂的思想也亏他想得出来。

  深吸了一口大厅外那清新的气息后,我正欲回到军营中去时,一阵杂乱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那是设立在城内的募兵所,在耸立的招募大幡周围立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声音就是从里面发出来的。我看了下那黑压压的人群,摇了下头,没有了再追究的兴趣,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窜入了我耳朵。

  “笑话,女人当什么兵,回家养孩子去!”那种粗亮的嗓音也只有雷帝斯能发出来,这个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我的神经中不禁掠过一丝寒意,流浪的破坏者、活动的炸药,万一让这个家伙在兰帝诺维亚城里搞出什么事情来,那简直就是尸山血海了,连忙挤进了人群。

  雷帝斯一身戎装,一脸不爽站在那,在他的面前是一个比之特亚斯那高壮身材明显细小的女人,淡黄的头发梳成了特拉维诺的卷曲发式,身上穿着比较简陋的兽皮衣,令人晃目的洁白小腿就暴露在空气中,浑身上下充满了野性的魅力。

  “为什么不可以?”那女人吐出了丝毫不逊色的洪亮声音。

  雷帝斯皱起眉头:“不行就是不行,你们女人真是麻烦!”

  “雷帝斯大人,有话请到一旁去说吧,不要妨碍下官办事呀。”一脸陪笑的招募官插了进来。

  “闭嘴!”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声音的主人在片刻惊愕后,齐齐转过了头去,重重的哼声从他们鼻子中喷了出来。

  我哭笑不得,这个雷帝斯,居然有精神和一个女人在这儿吵架。

  “啊——法普大人,你在这太好了呀,这件事只有你能处理呀!”差点被口水喷到的招募官的眼睛真是毒辣,居然一下就望到了我的身上,四周顿时响起了惊异的喊声。

  “他就是那个指挥官呀!”

  “不象呀,哪有那么年轻的指挥官?”

  “谁说的,他可是一个人杀死整支盗贼军的勇者呀。”

  ……

  掠过了四周的窃窃私语,我不得不走到了空出的中间去。

  “你——”那个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下,顿时放肆的笑出声来:“怎么看着比我年纪还小呀,他是指挥官?”

  “女人就是没见识!”雷帝斯重哼了声。

  我干咳了声,对于指挥官的年龄问题在流浪兵团似乎是个热门话题,不过由一个怎么看都像是野人的女性来当面指出,这种感觉还称不上太好:“我是流浪兵团指挥官,法普,尊贵的女士,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我是乔齐拉部族的法尔切妮。”法尔切妮挺起了她的胸脯。

  “法尔切妮小姐,兵团目前暂时不考虑女性战士的加入。”我停顿了下,说出自认为恰当的话。

  法尔切妮闪动了下她那淡蓝色的眼睛:“为什么呢?”

  “这个的话,主要还是考虑到女性战士的战斗力……”我干咽了下,一时找不出其他的理由来。

  “就是,女人能顶什么事?”雷帝斯大声的喊道。

  “好,如果我打赢了这个大个子,是否就让我加入你们呢?”法尔切妮的手指直直指向了雷帝斯。

  我吃惊的差点掉下了下巴,雷帝斯的战斗力在整个流浪兵团都是数一数二的,到目前为止除了少数的龙枪战士可以和他抗衡外,还真找不出其他人来,而现在,眼前这个看上去瘦小的女人居然向他挑战,是她疯了还是我疯了?

  “可笑,我就接受你的挑战,让你知道战争不是你们女人能加进来的!”雷帝斯的眼中透满了不屑,重重的哼了声后转头和我道:“法普,你就当我们的裁判吧!”

  我敲敲了额头,只感觉一阵头痛:“在大街上比不是太好,明天去城外的军营中比试吧。”

  “好!”齐齐的声音,两个人在同时吐出这个字后又同时转过身去,各自挤出了人群,消失在长街的两头,我叹了口气,唯一的好处是不用担心雷帝斯这个家伙在城中搞破坏了,现在也只能如此来安慰自己。

  雷帝斯要和一个女人决斗的消息如同波涛般卷过了整个流浪兵团,第二天破晓,我被小屋外那鼎沸的人声活活吵醒,当我走出去的时候,赫然发现军营在一夜之间成了游乐园,在穿着军服的士兵中穿插着各类小贩模样的人。

  “怎么变成这样了?”揉着眼睛的亚尼在我的身边发出了吃惊的感叹。

  而我在很长时间内没有回过神来。

  “来来,特亚斯一赔一,特拉维诺女人一赔二。”高声叫嚷的是那个塔兰维诺商人,在他那光亮的额头上满是渗出的汗水,显然这儿的生意好得很,在他旁边帮衬的居然是玛古拉这个家伙。

  “法普呀,想不到我刚回来就碰上这种好事!”一望见我,玛古拉兴奋的扬着手上一大叠纸条。

  我按了下额头,一阵眩晕的感觉涌上了心头,流浪兵团,曾经在塞维亚城外勇战的强大兵团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有点怀疑以前和我一起作战的同伴还是不是眼前这夥挥舞着赌博彩卷,等着看好戏的家伙们。

  “我买特拉维诺女人十枚铜钱。”随着铜子在钱箱中发出的响亮欢鸣,我看见了我们的军师在摸了一阵胡子后毅然下了赌注,痛苦的呻吟忍不住从我口中泛了出来,流浪兵团完了。

  “大人,你身体不舒服吗?”亚尼关心的靠过来。

  我挥了下手,叹气回应道:“没什么,只是有点头晕而已。”

  “法普呀,战士们这么多天的训练也累了,适当的调节一下气氛也是应该的。”德科斯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边,手里还捏着一张赌卷,信誓旦旦的道。

  我恨不得在他那绽放出笑容的狐狸脸上揍一下,没好气的回应道:“不错不错,是不是让你过了把看好戏的瘾?”

  德科斯裂开了嘴,使劲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尊敬的指挥官阁下,昨天不理会我伟大发现的帐还没和你算呢,今天大家都休息一下吧。”

  我叹了口气,在他的推攘下走向了临时搭出的比赛场。

  雷帝斯早早的站在了比赛场中,朝阳的光芒将他涂成了一片金黄,配着那合身的武斗服,整个看上去犹如一尊战神,也难怪买他的盘口飞速暴增,而巴笛和玛古拉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亚尼,去买一枚金币的法尔切妮。”我转过了头:“否则玛古拉他们就要去跳河了。”

  “是!”亚尼高兴的接过了金币,一路小跑的冲向了玛古拉他们,不一会就看见他们的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神色。

  我摇了摇头,继续关注着场中。

  “来了呀!”不知道是哪个人先发出了惊叫,不一会那个特拉维诺女人就踏着有力的步伐迈进了场地,一身兽皮衣,提着一把令人惊异的长枪,四周顿时响起了兴奋的呼喊声。

  “我们先宣布一下决斗的规则,由于……”组事官刚念了开头,就被雷帝斯的大手给遮去了下面的话:“行了,今天我空手对这个女人,不会伤害到她的!”

  “那我也空手。”法尔切妮爽快的扔掉了手中的长枪。

  “那开始吧。”我高喊了一声,组事官连忙退出了比赛场地。

  “女人,还是乖乖回家抱孩子吧。”雷帝斯高喊了声,突然震臂,只见包裹着他的武斗服来不及发出呻吟就四碎开来,结实的肌肉一下展露在空气中。

  “啊——”四周一片赞叹。

  玛古拉在我旁边嘟囔道:“雷帝斯这家伙就是肉多。”

  “喝!”一声暴喊,雷帝斯猛跺了下脚,飞速扑了上去,身形移动间带出了响亮的风声,在他掠过的地方,一层淡淡的尘土被扬了起来。

  “砰!”

  一个身影高高的飞了出去。

  “结束了。”四周响起了意犹未尽的叹息。

  “雷帝斯这家伙也太不给面子了。”玛古拉摇了下头:“咦——”

  那个特拉维诺女人还好好的站在场中,那飞出的是——所有的人开始揉起了眼睛。

  “不可能!”雷帝斯站起身来,对天发出怒吼,转身继续扑了上去。

  又一次飞出。

  这一次摔的更惨,在大地上深深地犁出了一道壕沟来。

  “啊——”这次又发出惊叹声了,我扫视了四周,九成的人张大了嘴巴,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在雷帝斯扑上的瞬间,那个特拉维诺女人不知道怎么拖带了下,直接把他摔了出去。

  “发财了——”玛古拉喃喃自语,而更多的哀叹声响了起来,无数纸片飞上了天空。

  “我不相信!”场中仅仅留下了雷帝斯那不甘心的嚎叫。

  关于在军营中的比赛直到很久以后都有人议论,造成的结果是:“有一个人在很长时间内抬不起头,而另一个人正式加入了流浪兵团。”

  法尔切妮,特拉维诺人,由于她的出现,狂战士团的编制出现了问题,毕竟从任何地方来看,这个女特拉维诺人不是一个狂战士,但是现在面临着能打败雷帝斯的强者应该属于什么位置的困惑。

  德科斯阴险的主意很快决定了狂战士团的命运:“有一个充满火气的团体是很危险的,最好给他加点冷却的水。”

  法尔切妮就这样成了大陆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性指挥官,可怜的雷帝斯只能屈居次席。在一波波的抗议声中,我轻快的推给了军师大人,而这个老爷爷翻了翻白眼回答道:“有实力自己去摘下团长的宝座。”

  一场风波就这样无声无息平息了,而狂战士们在很长时间被扣上“女人手下的可怜虫”的帽子,在酒吧中成为耻笑的话题。

  不过这场比赛也触动了我神经深处的某处记忆,仔细推敲了一下,才发现离龙将正位试只有十天时间,捷艮沃尔的黑手马上就要伸到这兰帝诺维亚了。

  “麻烦呀。”在仰天叹息后,我继续我的工作,十天后的事先放到一边吧,重要的还是处理眼前的问题,虽然招募了很多优秀的人才,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我来亲自解决。

  就这样时钟拨到了王历一三五三年十月一日,离龙将正位试还有五天的时候。

  “大人!”亚尼惊异的叫声将我从书堆中嚷了起来,我推开了眼前的宗卷,亚尼的脸上还是那层红润,同样的感觉侵入了我思维。

  “又是什么事呀?”我揉了揉额头。

  “德科斯大人把那个东西造出来了,他说务必请大人前往议事厅一叙。”亚尼急喘了口气,一字不漏的将德科斯的话复述了一遍。

  “头痛!”我拍了下桌子,披上了衣服:“去看一下吧,那个德科斯,到底搞了些什么鬼?”

  “好的,大人!”亚尼率先一步打开了门,深吸了口从外面吹进来的清新空气后,我大步向议事厅行去。

  德科斯早早的站在了议事厅的台阶上,脸上挂着的还是那丝得意的笑容,不过这一次不同的是,那些研究员也都站在那里,脸上荡漾着成功的喜悦。

  “法普呀,上一次只是草图,你可能没有什么感觉,这一次不同了呀,可是真正的实物呀,只要你看了那个奇妙的东西,你就会相信我的话不会错了呀。”亲热的搂过了我肩膀,德科斯笑着道。

  “是吗?”我略带点不相信。

  “过来看看吧,我已经在后面摆好了。”也不待我同意,直接扯着我就走进了议事厅后的院子中。

  在院子中早早的站了数十名军官,另外有一名士兵打扮的男子笔直的立在院子中央,在他的手中握着一杆带有漆黑木柄的铁管,而在他前方百米的地方竖了一副武士盔甲。

  “喂,德科斯你搞什么玄虚呀?把那么多人拉过来,天色可不是很好呀,等下下雨了,大家都变落汤鸡。”玛古拉的声音从一角传了过来,话音刚落,天上就飘下了一丝丝雨水。

  “开始吧。”德科斯挥了下手。

  那名士兵连忙从怀中取出了一根明亮的铁条,捅进了那铁管之中,来回抽插了一下后,又从怀里取出一只牛角袋将黑色的粉末倒了进去,接着拿出一颗圆圆的东西塞了进去,支起一个支架,瞄准前方的盔甲,然后退后,从怀中取出打火石:“哒哒哒”的打起火来。

  “三箭。”速突然道,旁人看了他一眼后就知道了他说的是什么,在这段漫长的等候中,速可以连发三箭。

  好不容易看见那名士兵的手上燃起了火花,只见他大步上前,点着了那杆怪东西尾巴上看上去象引火折的小绳子,一道亮丽的火花闪过,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五箭!”速叹了口气,摇了下头率先走了出去。

  “浪费我时间。”玛古拉嘟囔了声也走了出来。

  “德科斯,你可真是会吹牛。”塔特姆重重的哼了一声,跟在了玛古拉的身后。

  “这只是意外呀,原来明明好的,一定是下雨的关系!”德科斯不甘心的叫道。

  我叹了口气,已经不再想言语,这两天还真是好累,是应该回去睡一下觉。

  “轰——”巨大的轰鸣突然响彻了起来。

  所有人被惊得握上了武器。

  “怎么回事?”夏尔克第一个冲到我面前,将我挡在了身后。

  “成功了!”接着响起的是德科斯喜悦的声音,我转头望向了场中,那名士兵抱头跪在了地上,他身前支起的铁管直直的指向了天空,在前面那具盔甲完好无损。

  “什么鬼东西呀!”玛古拉第一个喊了出来,话音刚落,盔甲后面的小树枝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掉在盔甲上,轻轻弹跳后滚落在地。

  一片沉寂。

  “再改进一下吧。”叹了口气,这种东西只能去吓吓人,怎么用到战场上呀?德科斯这个家伙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就这样,火枪的诞生又一次夭折了。

  但我不知道,这杆火枪给我带来的是什么……
♀我爱黑涩会♂
☆鬼鬼後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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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nter]第三集 第五章 龙将正位试[/center]

  “梅尔基奥尔大人回来了!”推开我的房门,亚尼兴奋的高喊着,房门外那嘈杂的马嘶声立时席卷了进来。为了补充我军稀少的马队,梅尔基奥尔被委派到南方的特拉维诺去收购战马,想不到这么快就回来了呀,难掩心中的兴奋,我扔下了宗卷,连忙冲了出去。

  各色的战马,全部是特拉维诺种的优秀血统,如同天马一般是形容这些战马优美外型的最好辞汇。“好漂亮呀!”四周响起了阵阵赞叹声,即便没有认识,旁人也能从它们的修长优美的身段上感受到这些是好马。

  我正欲询问梅尔基奥尔,一个小小身躯带着一股清新扑入了我的怀中:“法普叔叔,我好想你呀!”

  那个犹如苹果般的稚嫩脸蛋,那个声音,我不禁揉了揉眼睛:“艾丽兹!”几乎变异的声音从我的口中喷了出来,她不是应该在林海吗?怎么到这儿了?眼睛不禁扫向了骑者丛中。

  一个晃着苍白头发的脑袋,和另一个有着巨大眼睛的特大脑袋凑在一起,在往后,我似乎还看见了堆满杂物的大车和明显不是战士的男女老少,怎么会这样?怎么林海中的人们集体搬家到兰帝诺维亚来了?

  “梅尔基奥尔,这是怎么回事呀?”我不得不向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一人发出了疑问。

  “因为龙马上要来了。”刹尔利长老的声音做出了回答:“数百年来第一次呀,龙将正位试是在捷艮沃尔以外的土地举行的,法普呀,命运之轮已经开始转动,我们也就不必束缚在林海那枯寂之地。”

  虽然我听不懂刹尔利长老的话,不过从他的眼神中我看见了远比我想象的大的危机,不论怎样,现在的兰帝诺维亚还是安全之地,让艾丽兹过来也是不错的主意。

  “更何况,我是不看好你和离车的战斗的,我怎么也得让艾丽兹看上你一面才好呀。”刹尔利微笑,温和的目光扫向了在我怀中撒娇的艾丽兹。

  我抓了抓头,尴尬的没了应声的语言,不过真的很奇怪,后天就是龙将正位试了,马上要面对离车那几乎算不上人的恐怖力量,我居然没有一点慌乱,或许是过多的战斗已经让我麻木了,也或许是我答应过一个人,我要活到她重新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长老,我马上给你们准备住房和吃的。”我岔开了话题。

  刹尔利呵呵笑了出来,白色的眉毛微微翘了下,在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后道:“不用你费心了,你的同伴可比你要想得周到呀。”

  我望了下还是肃容站立的梅尔基奥尔,点了下头。

  “对了,为了庆祝你们的来到,我们今天晚上就在城外召开一个篝火会!”我挥了下手,向四周大声喊道,一片欢呼之声卷过……

  明亮的篝火印红了每个人的脸蛋,欢快的气氛在兰帝诺维亚的土地上弥漫,我扫视了下四周,速依然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中,特亚斯还是有那么点沮丧,但是洪亮的笑声在几杯郎斯酒下肚后就响了起来,玛古拉逗着艾丽兹,在一旁的雷帝斯裂着大嘴呵呵笑着。

  “喝酒呀,喝酒呀,我都很长时间没有喝酒了,每天都在可怜的忙里忙外,真是累呀!你要知道那些塞特人本来都不知道有我们这么伟大的兵团存在呀,是我说了好久才说动他们的!”许久没见的“乌鸦”居然也出现在人群中,米拉奇大声嚷嚷着,这个家伙和梅尔基奥尔一起去了南方,居然能让他买到那么好的战马,到现在我都惊异与他那舌头的厉害。

  另一边,夏尔克和塔特姆互相干着杯,脸色一片红润。

  “真好呀。”我吐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迦兰,坐在那里的她听到我话后,抬起了头,露出淡淡的笑色,眼睛中流露出的还是那种让人安心的温和:“是的,主人,如果一直这样就好了。”脸上抹过一丝红润,迦兰低头轻语。

  “大人,后天就是龙将正位试?”梅尔基奥尔坐到了我的旁边,暂时将我从痴迷中拉了出来。

  “是呀!”我扔了一根材到篝火中,现在的离车一定兴奋的睡不着觉了,能拿下第四龙将的脑袋,可以让他那青芒的冠须上再添一点耀眼的血色吧,另一种不快笼上了心头。

  “大人,以你的力量,恕属下直言,简直是送死呀。”梅尔基奥尔略略显出一丝紧张。

  “谁说的?”德科斯毫无忌惮的一屁股坐到了我们的中间,用着不逊于年轻人的活力,在他的手中又多出了那种“火枪”来:“有了这个,再强悍的战士也只能去见上神。”

  梅尔基奥尔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楞了下后道:“这是什么?”

  “一种吓唬人的工具。”我没好气的道。

  “拿着吧,法普,这是改进型了,提高了射击精确度的好东西呀,你这个白痴如果不想死在那个龙将手里的话,最好拿着它。”德科斯一把将东西塞进了我的手里。

  我握着这个沉甸甸的东西,叹了口气,等到我火药、子弹装好后,离车已经把我切成数百块了,不过还是拿着,或许有惊人用处也说不定。

  “到时候还会有人帮助你的,我们的指挥官怎么能死在那种无意义的蛮斗中呢。”德科斯哈哈笑了出来,顺着他的目光,我可以看见另一个大笑的老者,刹尔利长老的白色眉毛都快掉下来了,这两个人呀,一定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协定。

  “好呀——”场中突然响起了响亮的呼喊声,我只看见法尔切妮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正中央,舞起了一种犹如雄鹰飞翔的姿势,健美的身躯在那画出一幅幅美丽的图案,篝火边一下热闹了起来,特拉维诺战士第一个受到了感染,纷纷冲进了场中,跳起了那种只有草原上才能有的苍劲舞蹈,雄浑的歌声从他们的口中同时响了起来。

  “在那广阔的草原上呀

  抬头是蓝色的苍天

  低头是青色的牧草

  雄鹰在这儿展翅

  苍狼在这儿奔跑……”

  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澎湃心情,我忍不住站起了身,鼓掌叫好,一名特拉维诺战士立刻过来将我拉进了场中,在四周一片的呼喊声中,我抽出了刀,跳起闪族特有的弯刀舞,很久没有这种奔放的感觉了,这瞬间我仿佛回到了迷途森林,一切烦恼从我的脑海中如风飞散。

  “大家一起来跳呀!”玛古拉高喊了声,四周的人们纷纷站了起来,兰帝诺维亚人、艾尔法西尔人、亚鲁法西尔人……各自跳出了自己的舞蹈,在这刻,互相之间没有了隔阂。

  今夜不眠……

  王历一三五三年十月六日

  在许多人眼里是一个好天气的日子,白色的云颤颤的浮在头顶,衬着的是那碧蓝的天空。

  “秋高气爽呀!”德科斯在我旁边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副享用的神色。

  我叹了口气,有这种不关心指挥官的军师也真是流浪兵团的噩梦,不过比起德科斯那无责任的表情来,其他的军官都显出了异常凝重的神采,在四周立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弓箭手更是将箭矢搭在了箭弦上。

  微微摇了下头,我整束了身上的盔甲,这件号称是兰帝诺维亚最高技艺铸造的鱼鳞甲,据说花费了巴笛整整一千枚金币,穿在身上倒是有种轻灵的感觉,除此之外,我就只有一种浪费的感受了。在离车那巨力的冲击下,就算有什么盔甲能挡住,里面的人也差不多变成肉末了,不过在玛古拉近乎于威胁的目光注视下我还是套上了这件花费不菲的盔甲。

  空寂的等待在粗重的呼吸声中,数十声高亢的龙鸣远远的从天际边波散过来。

  “来了!”梅尔基奥尔吐出了一口气。

  兴奋的感觉突然涌上了心头,不论怎样,能和离车这种妖魔般的人交手,对于一个战士来说也是一种荣耀的事情,当然,荣耀不能让我丢弃掉做下的承诺,在稳定了下心情后,我大步踏进了空出的巨大广场。

  龙鼓动着巨大的翅膀,在发出“哗哗”的响声后,急速的飞掠过来,庞大的身躯掩去了半个天空,在大地上投下了一片黑影。

  数百年来,捷艮沃尔的飞龙群第一次出现在圣域外的土地上,那种强大的压迫让我身后士兵的呼吸也为之急促起来。

  扬起了遮目的尘土,飞龙们纷纷落下,从上面越下了数十名身着青色龙骑甲的龙骑士,离车直属龙骑士小队,一个不拉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得不泛起一丝怪异的思维,光是这些龙骑士就可以让我落入地狱了,离车还真是做足了场面呀。

  青色的巨龙高傲的盘旋了一下,最后落到了地上,这可是我第一次看见龙也披上了甲,仅露出翅膀和眼睛的严实重甲。从上面走下了离车那高大的身影,还是那身青色的重龙骑甲,一双红亮的眼睛透过密密扬起的尘土,死死盯在我的身上。

  “好,好,第四龙将还活着呀。”离车的脸上满是那种猎物还在的模样,强忍着对这个家夥的不满,我点了下头。

  “很好,因陀罗,今天我就让你这个窃居龙将之位的家伙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龙将!”离车拍了下手,一名龙骑士牵出了一匹龙来。

  还是那个营养不良的模样,比之离开时,好象又瘦弱了几分,是我的坐骑“闪”呀,一望见我,它无神的眼睛立刻笼上了一种兴奋的神采:“咕咕咕”的欢叫了起来。

  “准备一下吧,龙将的试炼应该在天空中才有意义!”丢下了一句话,离车走回了他的坐骑,翻身而上后,从手下接过了一杆另人惊异的巨大龙枪,从上面泛出了幽暗的青色光芒。

  “因陀罗大人!”一名龙骑士递上了同样巨大的龙枪,沉甸甸的几乎拿不动,我摇了下头,这种连握都握不动的兵器,怎么参加战斗呀?

  “大人。”亚尼快步跑上,将那杆火枪塞进了我的手中,不过加了一柄短刀,看上去颇向一杆长枪,我接过后举了下,示意就使用这个兵器。

  面前的龙骑士楞了下,转头望向离车。

  “他想死,随便!”离车不耐的挥了下手,率先飞上了天空,在我的头顶盘旋不已。

  深吸了口气,我越上了“闪”:“闪”兴奋的扬起了翅膀,发出了清亮的嘶鸣:“走吧,和我一起战斗!”感受着坐骑的震动,再一次我飞上了天空,龙将正位试正式开始。

  “闪”兴奋的在天空中盘旋,迎着阳光,快乐的打了几个转,我紧紧的贴在它的背上,感受着如刀般刮过的气流,这就是自由翱翔的感觉呀,微微挺起了身子,我望向了在脚下的大地。

  围观的同伴们早就变成了地上细小的黑点,就在旁边是兰帝诺维亚城,方方的城墙围护着无数房子,一横一竖两道白色细线将它们分割成四块,正中央那圆顶的建筑物就是议事厅了,在它前面的广场上不知汇集了多少人,扬头眺望着天空,第一次,龙的战斗在他们的眼前出现呀。

  压抑了下心中的冲动,我望向了在我面前盘旋的离车,粗重的装甲让离车坐骑略显呆涩,唯一让我心惊的是离车手中那巨大的龙枪,那可是连龙都可以杀死的威力武器,如果和他正面对抗的话,不用片刻,我和“闪”都会成为龙枪上的肉串了。

  我不是那种可以为了声誉就舍弃生命的人,更何况我必须活下来去守护一个人,在略略考虑了下,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奇怪的主意。

  “闪,我们自由的去飞呀!”轻轻一拍它的脖子:“闪”欢快的嘶鸣了下,猛的背离离车的方向,飞快的掠了出去。

  “因陀罗,你这个懦夫,别想再从我手中逃走!”离车的暴喊瞬间绽放,巨大的飞掠之声从我的背后响了起来。

  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以及那广袤的大地,在我的四周幻化出美丽的流彩光华,风迎着面拂过,紧密的让我睁不开眼睛。

  在我的身后爆出的离车怒喊一阵阵抽击过来,可是穿上重甲的龙带着同样重甲的骑者,怎么也不可能追上轻装的我们,任由着第二龙将大人的恶意诅咒,我突然压了压“闪”猛的向大地冲了过去。

  已经显出枯黄色的大地就在我的面前迅速膨胀开来,当我的眼睛几乎搭触到枯草中翻露的小石头时,我一拉“闪”的韁绳:“闪”飞速调整了身躯,在卷起一层草土后,掠向了天空。

  “轰——”巨大的轰鸣,当我转过龙时,只看见离车的坐骑在大地上犁出了一道长长的壕沟,重装甲的冲击根本来不及转弯,龙扑打着受伤的翅膀,挣扎的欲重新爬起来,但是也仅是挣扎,刚站立起身子就重重的栽倒在地上,激起了片片尘土。

  离车狼狈的越出了飞龙,举着龙枪站到了一边,恶毒的眼光直直的注视到我的身上。

  我叹了口气,一扯“闪”就欲离开,失去了坐骑,这场龙将正位试也没办法继续了,能这样结束战斗,倒也是不错的结局。

  一道青芒。

  我只感受到眼前一阵闪亮,紧接着:“闪”发出了悲鸣,盘旋着落了下去,这时候我才看清楚在我眼前掠过的是什么,那杆龙枪,一点也没道理的飞越了数百米的距离刺破了“闪”的翅膀,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青色弧线,飞向了远方,这就是龙将的力量,根本不属于人类的恐怖力量。

  巨大的震动,远远的将我抛了出去,在划过一道弧线后,正好摔倒在“闪”的面前,只看见它淒凉的嘶鸣了声,扑弄了几下翅膀,挣扎着站起来后,又倒在了地上,巨大的眼睛无助的盯在我脸上。

  我吐了口血,剧烈的疼痛从我胸口传来,捂住那里,我摇晃着站起来,赫然发现在我的面前就站立着离车的高大身影。

  “我早说过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裂开了巨嘴,离车放肆的高笑,一边扯掉了身上业已变形的盔甲,结实的肌肉顿时暴露在空气中:“我要慢慢折磨你,最后把你那全身的血脉一点不剩的榨干。”

  从离车的眼睛里我已经看清楚了那种疯狂,他说的就是他要做的,一丝恐惧笼上了心头,不自禁的举起了仍然紧握在手中的那杆火枪。

  “抵抗吧,越抵抗越痛苦!”哈哈笑着,离车重重的踏上了一步。

  一道火光,从怀中取出了火折、擦燃,迅速的点亮了火枪的引线,一丝青色的烟雾冉冉升起。

  离车眼中略闪过一丝惊异,很快就被嗜血的虐意掩盖了过去,重重的一步步踏了上来,从他的身上传来那种肌肉扯动骨骼的脆响。

  “乒——”

  脆亮的枪击声久久的回荡在大地上,一片沉寂。

  “滴答——”轻细的水滴滴落声,一朵血花在的我的眼前轻轻溅开,离车的眼中笼上了不相信的神色,低头望向了胸前,有个血洞就在那里,血缓缓的流淌出来,在他的身上拉出了一道鲜红的细线。

  伸手,抓在了自己的伤口,离车低喝了一声,将深入他体内的弹丸连着血肉一起抓落下来,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我可以看见第二龙将的眼睛越来越红光绽放。

  “居然用这种玩意,因陀罗,我要你百倍偿还你造成的伤害!”捏碎了铁质的弹丸,离车狠声道,没有顾及身上的伤口,大踏步的走了过来。

  “抱歉了,反正也不过一死,我可不在乎你还有什么手段。”扔掉了火枪,我抽出了弯刀直指离车,这一刻,我心里难得的宁静,眼前闪过了同伴们的笑脸:“放心吧,迦兰,不到最后我不会放弃的。”

  闪念间,离车的拳风已经袭到面前,我本能的矮了下身,向旁边掠了过去,再一次,我开始了逃跑。

  可能这是最可笑的龙将正位试了,两大龙将,在兰帝诺维亚的土地山大玩追逃游戏。离车在撒下巨量血液的同时,制造着破坏大地的工作,而我呢?在一阵阵拳风间狼狈逃窜,一丝也没了第四龙将因陀罗大人应有的风采。

  “不成体统。”轻细的声音。瞬间我后面的压力全无,我吃惊的转过了头,只看见我们两人的中间多了一人,刹尔利长老皱着眉头架住了离车的拳头。

  “刹尔利,走开,我要杀了这个家伙!”离车怒睁着眼,大声呵斥。

  “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尊敬老人。”刹尔利重击在离车的肚子上,只看见离车的眼睛突兀出来,在吐出一口白沫后,软到在老人的身上:“身为第二龙将也要讲点礼貌,现在的龙将呀,真是素质低下。”

  我哑口无言,傻瓜似的望着自言自语的刹尔利长老,好不容易吐出一个词:“结束了?”

  “结束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第四龙将了。”刹尔利哈哈笑着。

  “可是这样是不是太……”怎么看也不像是正正当当的获得第四龙将的称号,就这样?龙殿山的老爷爷们非活活气死不可。

  “他们还能怎么样?得到圣龙承认的人本来就是正式的龙将了,多此一举的是那些在龙殿山的人而已。”刹尔利摇摇头,轻松拖着离车庞大的身躯,在我眼前消失。

  呆立的我晃晃脑袋,走向在一旁的闪,拍拍它的脑袋:“结束了,还真是辛苦你了。”闪伸出了舌头,舔着我的脸,发出低声的嘶鸣,就这样,一直困扰我的龙将正位试落下了帷幕……

  谁也没有想到龙将正位试会变成这个模样,第二龙将“意外昏迷”给正位试画上了句号,当龙骑士们满脸露出“这是卑鄙陷阱”的表情将离车带走时,我叹了口气,所有事都有两面呀,就象我现在这样,为了重建亚鲁法西尔不得不将更多的人们扯进这个漩涡来,可是就算是背负在我身上的责任有多重,我也不能放弃了,如果那样的话,就是对不起夏亚大人、兰碧斯将军和无数死难的同伴们。

  “迦兰,你知道吗?越来越多的光环套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是有多累呀,亚鲁法西尔的救世主、勇敢的战士……可是这些我都不需要呀,我只想完成对夏亚大人、兰碧斯将军的承诺,然后和你走遍圣陆,可是现在我越来越不能自己,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对着迦兰,我轻声低语,述说着自己心中的无奈,迦兰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淡雾,轻轻的将自己的手塞到我的手中。

  “主人。”这个驱散了我心中所有的迷雾,我默默注视着她,让安静流淌在我们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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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nter]第三集 第六章 暗流[/center]

  秋末,发黄的枫叶厚厚的撒在兰帝诺维亚大街上,就象铺上了一层金色的毯子,踏在有点松软的地上,我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四周店家热情的吆喝声,和“乒乒乓乓”打铁声融合在一起,在这个乱世中,交战各国都需要大量的武器,作为圣陆最大的铁矿产地,无疑使兰帝诺维亚再次焕发了青春。而丰厚利润的回报又让更多的商人加入了申请开采铁矿权的行列,连带着兰帝诺维亚的娱乐业,所产生的巨量财富,简直不可估算。

  难怪“流浪暴发户”的名字会在一天内流传到整个大陆上,面上抽搐之人的数目绝不会少于一万,听说波塔利奥大人更是将整只银盃捏烂。

  笑着晃晃头,我大步向中央广场走去,很久没去看艾丽兹了,想想夏亚大人对我的嘱咐,不禁一阵汗颜。

  “女人,我们再打过,我就不相信一直打不过你!”粗亮的嗓子,让我的脚步为之一涩,远远的望见一群人在围观,一头金色的乱发在人群中颇为耀眼。这个雷帝斯,还真不知道羞耻为何物,每次都要在大厅广众下向法尔切妮挑战,丝毫都不知道因为他的存在,整个狂战士团的战士抬不起头来。

  正思虑着是绕过去呢?还是上前看个究竟时,数匹快马冲过了闹市,裹着风来到了我的面前,还没搞清楚什么,马上的骑士已经滚落下来,满身泥土的喘着气。

  “大人,不好了,俘虏营出事了!”其中之一的口中冒出了怎么都不像是好消息的话,我哀叹了声,难得的休息呀:“我们马上走!”

  王历一三五三年十一月二日

  俘虏营的暴乱拉开了后来被称为“混乱之初冬月”的序幕。

  “到底怎么回事?”我一边穿着临时的披甲,一片询问着俘虏营的管事,四周忙乱的窜动着流浪兵团的士兵,眨眼间就将原来就孤立在城外的俘虏营包围了起来。

  矮壮的管事在擦着满头的细汗,一脸的无辜:“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呀,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突然发难,营里的一个中队看守全数被缴了械,现在还被扣在里面。”

  “奇怪呀,没道理在这个时候发难的,难道都疯了吗?”塔特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旁边。

  “不知道,大概是没有薪水领的原因吧。”玛古拉做出了与己无关的表情。

  不过两个人的队伍却是第一波到达,完成了对俘虏营的监控,让暴乱没有蔓延开去。

  我转过头去,望向了俘虏营,隔着简易的栅栏,俘虏们堆起了桌椅,组成了临时的堡垒,几十名原看守就被押在后面,当人体盾牌。“弓箭手没什么用处了呀。”我叹了口气,我可做不出不顾属下生死的事情,不过这样的话难免会造成僵局,对解决问题毫无帮助。

  “喂,你们有什么条件呀?”走出盾牌手组成的战阵,在无数诧异的目光下,我大声喊道,将全身都暴露在可能的弓箭射程内。

  在里面的俘虏们左右互视,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好半晌才有人声出来:“放我们自由,我们不想再在这该死的地方待下去了!”

  “你们自由了能做什么?继续当盗贼,或者继续当一名贵族军士兵,和我们再开战?”我笑着回答。

  一片寂静。

  营中的众人没有了声响。

  “这样吧,关了你们也很久了,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可以放你们走。不过我不希望在以后的战场上再看见你们,下一次,我会毫不犹豫处死你们。还有一件事情,现在流浪兵团缺少优秀的战士,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我欢迎你们加入,这是我,流浪兵团指挥官法普的邀请。”

  挥了挥手,在外面布阵的士兵潮水般退去,留下偌大的缺口。

  犹豫了片刻,一身污垢的俘虏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脸上涂满了警戒二字,手中的武器丝毫没有放松,在他们中间搀杂着被扣为人质的看守们。当这支破烂的人流走过我身边时,其中之一走出了人群,这是个年轻人,露着灿烂的笑容:“您就是法普大人吗?”

  我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

  笑容更加灿烂:“波塔利奥大人要我问候您。”匕首无声息的刺了过来,当我警觉的时候,剧烈的疼痛已经由腹部蔓延开来,刺客抽出了刀,对着我的心口想刺第二次。

  剑光、细小的身影已经挡在了我的身前,那名刺客摇晃了下,倒在了地上,从他喉口喷涌出来的血流淌出来,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

  从俘虏群众闪出了另外两名刺客,用着不顾生死的刺杀手段,手握着匕首合身扑了过来,迦兰的剑没入其中之一的胸口后,就被那人死死的扣住,另一把匕首的森寒劲气直扑到我的面前。

  “该死!”巨大的吼叫声,雷帝斯裹着风冲了过来,巨大的战斧掠过一道耀眼的光华,劈入了直冲到我面前刺客的腰际,贴着斧头刺客的上身跌落在地上,依然站立的下身从断口处如涌泉般喷洒着血浆,这个时候,迦兰才抽回了剑,剩下的那名刺客摇晃了下,直挺挺的仰天倒下。

  电闪雷鸣般的瞬间,在我的四周躺下了三具刺客的尸体,而我,很不幸的被刺伤了。

  “该死的俘虏!”雷帝斯高举着战斧,怒声狂吼着,四周的士兵才反应过来,晃动着兵刃就欲将茫然的俘虏们统统杀光。

  “住手!”捂着伤口,我用劲力气大喊了声,制止了可能的大屠杀:“放了他们,这是我承诺的事情,不论怎样,不能反悔。”

  “法普,你疯了?里面可能还有刺客呀!”玛古拉冲到了我的面前。

  “我要讲信用。”看着他,我仅吐出了这么句话,一时无语的玛古拉无奈的挥了下手,涌上的士兵缓缓退下,给俘虏们留下了出路。

  “扑通”一个俘虏跪倒在地上,从脸上挂下了泪水,全身匍匐在我面前,第二个、第三个……在我的面前黑压压跪满了俘虏:“不杀之恩当永世相报!”从他们口中吐出了如此响亮的声音,在俘虏营前久久回荡。

  总计一千三百四十五名俘虏,除去伤残及归家者还剩下八百人,统一编制在我直属护卫团中,由原盗贼切拉维佐统领,这支部队在后世留下了个响亮的名字“法普的八百勇士”,但是在现在,能够理解我如此胆大妄为举措的人,恐怕没有一个……

  “在兰帝诺维亚到处是间谍和刺客呀!”德科斯老人如此感叹着,一边捧着他心爱的茶杯坐在我的床前。

  我苦笑了下,不得不道:“军师呀,现在不是时候打扰我这个病人吧。”

  说实在搞不清楚这个老人想着什么,每天不是一头扑进那被传闻为“疯子和白痴混杂处”的议事厅,就是坐到我面前感叹这感叹那,没有一点高薪待遇者应有的奉献精神。若不是在几场战役中有着良好的表现,恐怕现在早被要求他下台的声音给淹没了。

  “哎呀,打扰你们的私人时间了,还真是不好意思了。”言语间眼光直往一边侍立的迦兰身上飘去,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了然神色。

  “我不是这个意思!”吓得连忙解释,这个老狐狸可不是好惹的,搞不好明天就满军营的绯闻了。

  “呵呵,真的吗?”

  “军师,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吧!”

  “好了,谈正经的吧。”德科斯转为了一脸的肃容,显示着不寻常事件的发生:“那三个刺客的身份已经查明了,是北方死囚团的士兵,这个身份到不是很希奇,毕竟这次贵族军的叛乱有艾尔法西尔的渗入,希奇的是他们怎么能如此准确的调动起来,来刺杀你。”

  “就是你刚才说的意思?”

  “不错,现在的兰帝诺维亚呀,和脱光衣服的女人没什么区别了。”德科斯摸着胡子,用极文雅的腔调说着毫不文雅的话:“这样下去可不好呀,让各国的间谍在这儿捞取实绩也太没面子了。”

  望着眨巴着眼睛的德科斯,我迟疑道:“你不会是想……”

  “成立我们自己的间谍组织和密探组织,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狐狸的尾巴高高的翘了起来。

  “说到底,你不过是想要自己的班底而已……”

  “被你看出来了呀。”

  ……

  “喂,你们适当控制一下吧,还有你,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就算你是蜥蜴科的,也不要太得意了。”米娜维亚医师的声音结束了我们近乎商人谈判的对话,对着美丽的医师,两个人不自觉的发出了嘿嘿的傻笑,德科斯老爷爷丢下了“这个我来办,不用病人操心”的话后,旋风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将我独自晾在了医师杀人的目光下。

  “我可不想背上庸医的罪名,所以,你最好老实点!”狠狠的扯了下我身上的绷带,米娜维亚近乎威胁的对着我说。

  我裂着嘴,强忍着从伤口传来的巨痛,这个女人,简直就是虐待狂,有着圣龙血脉的我到现在还没好,多半是托了她毫不注意轻重手脚的福:“医师呀,可能你上的药有问题吧,怎么现在……”

  可怜的我,不得不在床上多躺几天,而一直侍立的迦兰面对着米娜维亚直接暴行,一点也没有动作……

  德科斯军师的作风是出人意料,在我躺在床上的几天,他以非常人的速度组建了兰帝诺维亚间谍密探组织,对外称号“特别安全司”,网络了以前就干过密探行业的兰帝诺维亚人,其中包括连我都想招为麾下的雷奥多.巴普洛夫,那个让我有幸认识鲁素大哥的密探。

  同时又以我的名义抽调了大约一万枚金币的钜额财富大肆收买被密探捕获的敌国间谍,由他们的口将或真或假的消息传播开去,此外就是以商人、流浪汉等等身份被派遣的间谍们了。

  难怪在很久以后,谈论起流浪兵团中诸位武将时,几乎所有人都会感叹一句:“就算以雷帝斯之武勇也敌不过德科斯龌龊脑子里的一个细胞呀。”

  就这样,日历翻到了十一月的第三个星期:“混乱之初冬月”的真正高潮开始了……

  综合俘虏营变乱后的所有情报,都指向一个不好的事实,那就是艾尔法西尔在编织对兰帝诺维亚的包围网。在艾尔法西尔工作的间谍报告,有密使频繁来往于(于)艾尔法西尔和东部的大国萨登艾尔,而怀顿诺尔方面,艾尔法西尔人似乎也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和人力,极力怂恿怀顿诺尔对我开战,所有的一切都闪耀着一个人的名字——波塔利奥.德.法拉尔。这个被扯回圣都“静养”的贵族公子,正在一点点倾泻着他对我的仇恨。

  “如果这样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看见在兰帝诺维亚的土地上飘扬起各色国旗了。”翻弄着手上大堆的资料,我皱着眉头。

  “是呀,就算塞维亚的乌龟壳再硬,被三把利剑刺中,也会有龟裂的痕迹吧,到时候,在后面软弱的兰帝诺维亚就是他人嘴中的美食了。”德科斯感叹着,在他旁边的军官们人人变色。

  “这个萨登艾尔是……”指着其中一个陌生的名词,我抬头问道,说实在,就算到现在,对着大陆上文绉绉的国家名字,我还是记不清楚,惟有知道这些尾巴上拖着“尔”的国度均是七英雄创立的国家。

  “七英雄之一,影子王萨登创立的国家,最出名的就是他的暗杀部队,影子骑士团。”梅尔基奥尔立时解除了我的尴尬,但又报出了另一个陌生的名词。

  “影子骑士团?”怎么听都有点阴森森的感觉。

  “是呀,那些刺伤你的北方死囚团刺客在他们面前和婴儿一样无力。”德科斯露出怎么还有这种弱智指挥官的表情,回答了我的疑问。

  “听上去好象很麻烦。”

  “对,如果他们掺和进来,你的脑袋今天晚上就可能不见了!”

  “法普大人!”声音和着血腥味道飞快的掠到了我面前,打破了会议的进程。

  抬头望见了一名粘染血污的士兵,跪伏在门口大口喘着气,我的神经一下绷紧起来,俘虏营的暴乱还远没从我的脑海里淡忘出去:“发生什么事了?”

  “大——大人,是——是议事厅出事了!”

  “什么!”远比我快的速度,德科斯三步并两步窜到士兵的面前:“再说一遍!”

  “是——是议事厅!”

  “我的宝贝!”惨叫了一声,德科斯飞快的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略略平定下被惊出的剧烈心跳,我飞掠而出,在旁的军官们连忙跟了出来。

  议事厅外拥挤了一大群人,在台阶上的是一排灰白盔甲的警备队士兵,举着长枪阻止着人们不断向议事厅里拥去。

  “大人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人群一下让出了一条通道。

  鲁素一脸严肃的走出来,向我点了下头后不再言语,在他身后是长长一列抬着担架的士兵。

  掀开其中之一,一股浓烈腥气扑鼻而来,担架上是一具卫兵的尸体,喉咙被割开,空张的双目呆涩的盯向天空。

  “太残忍了。”亚尼露出了惊吓的神色,转过头去。

  我微微移动下了身躯,挡住了他的视线后,向鲁素望去。

  “护卫的二十名士兵全没,七名学者被害,敌人没有留下尸体。”很快的说出了现状,鲁素挥着手带着抬担架的士兵们离开。

  我怔了下,连忙冲进了议事厅里面。

  一片血海,白色的纸上涂满了樱花般鲜红的斑渍,德科斯满脸沮丧的翻着散乱的文稿,喃喃自语道:“完了,全完了——”

  “军师,怎么回事?”

  “火枪的手稿全部失窃,我们的优势完了。”低垂头,德科斯露出了想上吊的神情。

  “大人!”一名士兵递过了半截剑,样式很古怪,是那种窄窄的刺剑,不过两刃开的异常锋利,恐怕掉根头发上去都会被切断:“这是敌人唯一留下的东西,在一名卫兵的体内……”

  “咦?让我看看。”夏尔克接过了断剑,迎着光线仔细看了一边,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坏:“是萨登艾尔影子骑士团最爱用的刺剑,不会错的,在剑上还有一些只有萨登艾尔人才能打造出的细放血沟。”

  “不是吧。”闻言冲过来的德科斯接过了断剑,仅看了下,就抬起头来,对着我说:“今天晚上,在你房间外面多加龙枪战士的护卫。”

  “立刻通知所有单位,全面搜索兰帝诺维亚全境,遇到可疑人物就地拘捕,一旦遇到抵抗,格杀勿论!”梅尔基奥尔疾步走到大厅外,用响亮的声音宣布了流浪兵团进入兰帝诺维亚后第一个戒严令,大厅外一阵应声后,响起了密集的跑动声。

  身处混乱中心的我一片茫然:“谁能告诉我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刺客来了,而且是最危险的那种。”

  呆立在大厅中,我喃喃自语道:“为什么碰上的都是那么难对付的角色呀?上神也太关爱我了一点吧?”对于我的疑问,没有回答,带着凝重的神色,流浪兵团的军官们迅速的离开了大厅,一个个命令从他们口中发出去,在一片片的应和声中,兰帝诺维亚做好了迎接刺客的准备……

  初冬月的夜,空气中充斥着刺骨的寒流,我坐在小屋中,伴随我的除了迦兰就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

  “让我当饵,也亏德科斯想得出。”哀叹了声,我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现在我可没办法效法前人,在危险来临前,还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离兰帝诺维亚城足足有三里远,四周除了漆黑的夜外,还有夜狼的嚎叫,换成别人早就吓破胆了吧。把指挥官扔到这种地方,作为饵料,做作的痕迹也太明显了吧,真怀疑那些传说中的一流刺客会不会来。

  “主人。”一直默坐一旁的迦兰突然直起了身子,一只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的短剑。

  “来了?”我看了一眼迦兰,从她的眼神中得出了答案,不是真的吧,那些萨登艾尔人脑子有问题呀,明知道是陷阱也往里面跳,到底是他们疯了还是我疯了?

  “砰!”木板的碎裂声,从屋顶传来,无数碎片落下,两轮皎洁的明月跃然入目,在这个有点如画的背景下,一条黑影扑了下来,森寒的剑光在明月下闪闪发亮。

  迦兰跃起,在半空中和黑影交叉而过,轻细的兵刃碰撞声后,一抹鲜血洒落下来,黑影在片刻后跌落到我身前,挣扎了下没有了声息,这时我才看清袭击者的装束,黑色的夜行衣,背上斜插着剑鞘。

  闪念间,另一个刺客从破口处跃入,裹着劲气扑向了我,我连忙举刀架住了劈头的一剑,那名刺客晃动了手腕,沿着我的刀锋斜刺了下来,直对着我的喉咙。没有比现在我的心境更为平和,没有时间考虑,轻巧的转过了刀锋,猛的向前一送,刀尖先一步没入了对方的喉咙,那名刺客浑身一颤,手上的剑掉落下地上,双手自然的捂住了伤口,血从那里喷涌而出,流淌过我的刀,也流淌过他的手。

  抽回弯刀,推倒了还在晃动的刺客尸体,我才看清在迦兰的剑从一个刺客身中拔出,眨眼间已经有五个刺客伏尸。

  “这就是萨登艾尔影子骑士团?”扫视了下在屋中的尸体,一点都没办法让人感受到威胁,虽然不能说很垃圾,但是连寒毛都没伤到我和迦兰一根,对方就倒了五个,怎么也让我提不起对手的感觉呀。

  阴冷的冬风从破口处呼呼的吹了进来,外面异样的空寂,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出有那么一丝不正常,在屋中发生的战斗虽然说不上惊天动地,但是也不可能没有激起一点波澜,而且在外面不是应该埋伏着几十名士兵的吗?

  憧憧的黑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从他们手上滴血的剑就知道埋伏的士兵全员阵亡,我们还是低估了影子骑士团动员的力量,想不到对方一来就是那么多人,原本为小规模暗杀准备的对应之策全部没用。

  “看样子老爷爷的计划破产了呀。”转头对着迦兰笑一笑,我从怀中掏出了报警用的五彩烟扔向了空中:“在援兵到来之前,我们可要保住性命呀。”

  踏着沉稳的步伐,刺客们一步步逼近,寒风拂过,在摺皱他们衣衫的同时也将死亡的气息传播了过来。总计三十四人,就算以迦兰的本事也对付不了吧,轻叹了一声后,我走到了迦兰身边,和她并排面对着刺客:“迦兰,这一次,我们一起战斗吧。”

  迦兰默视了我一下,从腰际抽出了另一把短剑,双手轻张,做出了决一死战的架势。我深吸了口气,斜举起弯刀,刀身掩去了我半边面目。

  “射箭!”速的喝声,黑暗中突然明亮出无数的火把,箭矢划破天际,在亮丽出一道道银白色的光弧后没入了刺客堆中,短促的惨叫,几个黑影软软倒下,背上清晰林立出数十箭翎,整个背部如刺蝟一般。

  刺客没有慌乱,在发了一声喊后,立时分成了两拨,一批合身扑向弓箭队,另一批完全不顾飞射而来的箭矢直冲向我们。

  迦兰晃动了下身躯,率先迎了上去,手中的双剑晃动成耀眼的光团,在掠进刺客堆中时,光团的边缘立刻蒙上了淡淡的血雾,对方甚至来不及惨叫,就跌倒在地上,流淌的鲜血弥漫出腥臭的味道。

  “杀!”这是我最后听见的嘶喊,一名刺客跃过迦兰,直撞向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青森的光芒就将他贯穿,带着刺入他胸膛的长枪,刺客倒飞出去,在地上弹动了几下后,归于安静。

  龙枪战士在最后一刻的出现结束了短暂的刺杀,影子骑士团共四十五人死亡,我方埋伏士兵死难三十人,这场可以算上最小规模的战斗就这样划上了句号。入目都是刺客们散布的尸体,没有投降,甚至连活捉的机会也没有给我们。

  扯下了一名刺客的面巾,一张年轻的脸,稚气还没退尽,看上去比亚尼大不了几岁,双目没有合上,或许还留念什么吧,这个就是要刺杀我的人呀,叹了口气,我掩上了他的眼睛,站起身后道:“把这些人也埋了吧。”

  速点点头,挥了下手,弓箭队的士兵连忙跑过来,收拾残局。

  “德科斯的布置吧?”我看了看四周,可以说流浪兵团的精锐战士都在这儿了,为了对付刺客,德科斯可是煞费苦心。

  “是。”

  “你们从什么地方出发的?没可能在我发出求救信号后那么快就出现的呀?”

  “回廊,三更前。”

  “哦——”长叹了声,基本了然了德科斯的布置,将我做诱饵,设下基本的伏兵,估计在兰帝诺维亚方向是由雷帝斯的部队做另一个诱饵,让刺客们幻觉另一拨援兵赶过来的时间,在利用对方打时间差的同时,真正的伏兵早就从回廊这个刺客不注意的地方潜行过来,流浪的老狐狸呀。

  拍了拍速的肩膀,我不想再说什么了:“我们回去吧,刺客的事应该告一个段落了,在明年开春前,我们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吧。”

  事实上,在三天后,也就是王历一三五三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怀顿诺尔向我正式开战,全文摘取如下:“……流浪兵团之逆贼,窃夺兰帝诺维亚之国土,骗取吾之要塞,现以神圣国王波塔.怀顿殿下的旨意,发布讨贼令……”

  “混乱之初冬月”就这样在高潮中落下了帷幕,将血与火带进了一三五三年最后一个月份,延续着初冬月,它被称为“泣血之腊月”,流浪兵团和怀顿诺尔军马上就要给这个月份添上足够多的描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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