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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虛構]控電少年[nep+]

作者︰小賴

序  第一章 紐約序章


  美國,紐約商業旺區曼哈頓的第四十三號大街。

  位于第四十三號大街中央繁華路段有一間“伍茲迪克”酒吧,酒吧名字很簡單,就是老板迪克的名字,迪克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因為地理位置好,所以縱然名字平庸,門口裝潢也極其普通,但是酒吧的生意還是頗為不錯。

  現在是下午時間,酒吧雖然照樣營業,但是一般這個時候客人都比較少,是屬于冷清時段。老迪克拿著一塊布在吧台前擦拭,他剛剛放了一張埃爾頓·約翰的老唱片,正隨著低聲哼唱。

  “咚……咚……”

  一陣電話響驚動了迪克,他挺著肚子慢慢走了過去,拿起了聽筒。“喂,你好,這是伍茲迪克酒吧。很榮幸,有什麼可以為你服務呢?”

  很快,迪克笑了起來:“老朋友,原來是你,你有什麼關照我?”

  “……西?”

  “今天別讓他出去,你要來接他?……

  “哦,天哪!我這裏是酒吧,難道我還要他送外賣不成?”

  “……沒關系,好的,一定,我一定留意他……”

  “麻煩?他是個好孩子,出去也不會惹麻煩的。是的,他真的是個好孩子,你不用擔心……”

  在酒吧後面的儲物房裏面,有兩個年輕人正在一箱一箱搬著酒。

  和迪克不同的是,這兩個年輕人明顯不是白人,甚至誰都可以看出,他們是亞裔人。這兩個年輕人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是打散工的留學生。

  搬了一大堆的酒箱之後,其中一個人累得氣喘籲籲,擺了擺手,示意另外一個人休息一下。另外那個倒是沒有很明顯的累,但是他也是停了下來。

  那個年輕人靠在了箱子上面,喘了幾口氣之後,用英語更另外那人聊了起來。“嘿,西,你聽說了沒有?昨天的新聞。對你應該算是大新聞吧?哈哈哈……”他的英語不是很標准,笑起來更是透出一種幸災樂禍的表情。

  另外那個叫做西的年輕人其實不是叫西,他的名字叫做陳夕,在英語裏面陳發音明顯比夕難,所以大家都是叫他Xi,他也懶得取英文名字,覺得叫Xi就可以了。

  陳夕本來沒有累,停下來休息他也是一臉的輕松,但是聽到那個年輕人的話,他突然變了臉色,冷然說道:“中村,你這個小子別在這裏說風涼話,我心情不好,別惹我。”他的英語也不是很流利,說得有點慢,但是發音還算是標准的了。

  那個叫做中村的年輕人聽到陳夕的話又大笑了幾聲,不過他似乎怕外面的老迪克聽見,笑得有點壓抑。他伸手拍了陳夕的肩膀,笑著說道:“沒關系了,美國是大哥,教訓一下中國也是正常的。你現在就是在美國,以後也可能都是想盡辦法的留下來,所以中國的事情,跟你沒有什麼關系,跟我們都沒有關系,我們還是在這裏打工。”

  陳夕突然一動胳膊,把他的手甩了開來,他的眼睛盯著中村,臉上露出了笑容,輕聲說道:“中村高也,你真的是典型的日本人呀!嘖嘖……”

  中村高也聽了一愣,過了一會兒說道:“夕,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扯到我是日本人上面去了?”

  陳夕嗤笑說道:“那不是嗎?日本人都是把美國當作大哥,美國大哥要你們這些小弟弟幹什麼,你們就幹什麼,要你們說什麼,你們就說什麼。”

  中村高也臉上馬上露出了不快之色,悻悻地說道:“你又是拿出傳統對待日本人的觀念出來了,你們中國人老是這個樣子!我們以前不是說好了,現在是在美國的地方,我們都拋開日本、中國的民族觀念,大家是朋友,你現在這樣說不夠朋友。”

  陳夕笑著說道:“我說的是事實嘛,日本就是喜歡在美國屁股後面搖尾巴呀。好了,我們幹活吧!”說著伸手去抓住了酒箱。

  中村高也伸手抓住了箱子另外一邊,兩人將一箱箱酒放入到大冷氣櫃裏面。

  搬了三箱,中村高也突然松手,將箱子一摔,整箱酒一沉,馬上向下落去。陳夕趕緊伸手一撈,將酒箱抓住了,沒有摔碎,他一個人把酒放進了冷氣櫃裏面。

  “你幹什麼?打碎了扣你薪水不要緊,不要連累我了!”陳夕回頭沒好氣地說道。

  這時,那個中村高也眼睛裏面閃著怒火,正怒視著陳夕,“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大日本是美國身後的狗?”

  他剛剛一下子沒有理解陳夕用英語說出的那句有中國特色的話,現在搬了幾箱酒,他才明白過來什麼意思。他是從日本過來的,日本文化很多都是源于中國,所以中國的俗語,日本都有用到,他後來想到了“在屁股後搖尾巴”是罵人為狗的意思,所以非常生氣。

  陳夕得意地笑了起來:“你聽到我這麼說了嗎?好像是你自己承認的吧?事實就是這樣了。”

  “胡說!”中村高也怒斥道。

  “什麼胡說,你是要我舉例子嗎?我舉例子可是揭你們日本的傷疤呀!”陳夕滿臉笑容地說道:“難道不是嗎?你們的美國大哥不是一直左右著你們的政治和外交嗎?美國叫你們向東,日本不敢向西;美國說不能跟這個國家來往,日本趕緊斷絕關系……可惜呀,你們的美國大哥還真的把你們當狗,從二戰時把日本隨意蹂躪強暴,到現在還有軍隊駐紮在那裏,你承認嗎?”

  中村高也訕訕地說道:“美國是有駐軍,但是那是為了保護日本人民,因為我們受過戰爭教訓之後,憲法規定不再擁有軍隊。但是如果中國要侵略我們,我們還是需要軍隊保護呀。”

  “我呸!中國侵略你們?”陳夕收起了笑臉,冷冷地說道:“你們用在自慰隊上面的軍費只怕不比別的國家少吧?哦,應該說是自衛隊,在漢語裏面自衛、自慰是一個音。你們的自衛隊,不過是換了一個名字而已,你們一直都准備著作戰!不說這些了,美國的駐軍在日本是不是常常犯罪?但是法庭管不到他們!你們的政府每年還要負擔美國駐軍的軍費,那可是官方數字幾十億、實際可能幾百億的美金呀,那點駐軍哪裏要那麼多的軍費。你敢說這不是真的?你敢說他們真的保護到了你們?”

  中村高也無話可說,半天才說道:“這確實是日本很沒有面子的一件事,沖繩的百姓也是非常希望美軍撤走。但是不能因此就說你剛才那樣的話!”

  陳夕笑出聲來了,“日本人本來就不要面子,你們只認拳頭,只要拳頭大,你們就當是大哥。日本不把亞洲國家放在眼裏,但是在你們那裏玩了幾枚原子彈的美國,就被你們所敬佩和追隨。說起來就好比是那種受虐狂,打得你越狠,你就越興奮。對了,我還聽說原子彈是美國跟日本聯合演的一出戲,一出讓你們這些人渣博取同情、借口受害國的戲!”

  陳夕狠狠的說完,又緊接著道歉說道:“實在抱歉,人渣我不知道用英文怎麼說,你就記住Ren zha的讀音吧,以後有時間再去理解什麼意思。”

  中村高也沒有再說什麼,因為他也才十八歲,知道的東西還不夠多,能夠拿出來說的信息更少。而他的英語水平不及陳夕,他發現每說一句就讓陳夕找到更多反駁的,所以幹脆閉口。

  兩人又開始默默地抬箱子,抬了一會兒,中村高也又不甘心地說道:“對了,不要扯遠了,我是問你對昨天的事情有什麼看法?你不會是不知道怎麼回答吧?”他又轉回了主導權。

  陳夕遲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知道了這個新聞,但是不知道實際情況是怎麼樣的,我在關注著事情的進展。”

  中村高也好像報了仇似的大笑起來,笑了一陣才接著說道:“你不知道實際情況是怎麼樣的?要不要我告訴你?全世界都知道了!哈哈……”

  陳夕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繼續抬著酒。

  中村高也見到陳夕沒有反駁的話了,心裏非常高興,趕緊再接再厲地說道:“很明顯,美國這次是故意的,他們是故意想要教訓一下中國。你知道你們中國老是令到美國不愉快,所以這也都是很正常的,遲早會發生的。”

  他邊說邊看陳夕的表情,也故意拖慢抬箱子。他見到陳夕沒有什麼表情,不由有點失望。又繼續說道:“嘿,夕,你猜你們中國會有什麼反應?照我看,你們的政府根本不敢明的得罪美國,你們的主席肯定不會出面說話,又是叫一些什麼發言人說上幾句強烈抗議、譴責的話。最後的結果往往就是不了了之,中國人就是這個樣子了。”

  陳夕冷冷的看了中村高也一眼,眼神讓他心裏一寒,似乎他的眼光中有比這個大冷櫃還冷的東西。不過中村高也並沒有害怕,他反而是非常興奮,終于說得陳夕發怒了,哈哈,剛才他還是很有道理的樣子,現在看你怎麼回答!

  “是不是呀?你的看法怎麼樣?”中村繼續追問道。

  陳夕嘴角上揚,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中村,我告訴你,中國人是愛好和平的,人家不犯我們,我們也不犯人家,就是得罪了我們,只要你誠心道歉,我們也都可以原諒的。不過,你要是真的留意,你就知道,無論任何時候,就算我們的老大不出面,我們一樣會討回公道的!”

  “好,我支持你們討回公道!但是你們真的敢嗎?你們敢跟美國要公道嗎?”中村高也一副蔑視的樣子。

  陳夕見到他那副嘴臉,心裏一陣厭惡,真的想把他的臉揍腫,不過他還是忍住了。他顯得很平靜,甚至笑了起來,回應中村說道:“我們不敢?我們不敢就不會第一時間抗議、要求道歉了。你以為我們跟你們日本一樣,美國總統放了一個屁,你們首相馬上大口吸收,還要做出陶醉模樣,並且發出由衷的贊歎。”

  雖然這話用英文說出來,意思已經打了一個折扣,沒有了那麼好的文采,但是中村高也還是明白了大概的意思。他馬上沉下了臉來,“陳夕!我警告你,你再說這樣汙辱我們首相的話,我馬上打你!”

  陳夕懶洋洋地說道:“隨便了。你打我?這是你多麼美好的願望呀,但是很可惜,這願意永遠都不會實現,會一直留給你希望的。”

  中村又是惱怒了起來,他重重的把酒放進了冷櫃裏面。從裏面冒出的冷氣讓他清醒了一下,對了,為什麼要一直被他牽著鼻子走呢?他到現在都沒有正式回答過問題呀!

  “你很會說,不過這正是你心虛!你不敢面對這件事,所以你就找一些借口來阻止我的發問!”中村哼哼地說道:“你沒有種!如果我們日本出了這樣的事情,就算首相不理,我都會第一個沖過去幹掉他們美國的總統!就算被他們打死,我都不怕,我都要親自讓他見識一下!但是你不敢,你們中國人都不敢!”他說完低聲用日語說了一句“支那人”。

  陳夕當然聽到了他那句話,他馬上用中文回應了一句:“日本鬼子!”然後用英文說道:“你這個Gui zi(鬼子)在吹牛!你這個只會自瀆的家夥不可能有這樣的勇氣,你連跟白人吵架都不敢,還敢說幹掉美國總統!”

  中村高也自傲地說道:“那是因為他們沒有得罪我們的國家,要是現在換做是我,我一定會去!你敢去嗎?”

  陳夕明知道這個家夥是故意把一個難題激將給自己,但是他又不能說不敢。無論是哪個國家的人說,都可以不受激,但是陳夕就是不願意在日本人面前示弱,縱然明知吃虧,他也不想讓這個家夥抓住話柄。

  而且除了這個原因之外,這件事也確實讓他覺得很惱火,應該說讓每個中國人、華人都覺得很窩火。

  陳夕接著說道:“我有什麼不敢的?等我發了薪水,我馬上去一趟華盛頓。要是這個屌毛總統現在在紐約,我馬上就去幹掉他!幹不掉也要教訓他一下!”

  中村高也露出滿意的笑容,奸詐地說道:“那你現在就去呀!總統現在就在紐約,我看了新聞,這會兒他應該正在會展中心出席一個活動,你有本事就現在去!迪克那裏我給你頂著,罰錢罰我的!”

  陳夕看著這個家夥,看來他早就准備要自己答應了,繞了一大圈,這就是他的真的目的!他媽的,想要我去送死呀?我去送死你這個小日本有什麼好處?少了我,你能加工資嗎?

  “你們不是看不起我們日本嗎?現在我這個‘小日本人’都敢做的事情,你難道要輸給我嗎?不去就是懦夫!注意,你現在代表中國!”中村幹脆再狠將一軍。

  陳夕見他緊逼不放,點了點頭說道:“好了,小日本,你的奸計得逞,我現在就去教訓美國總統!不過這個事情還沒有嚴重到要幹掉總統的地步,我只是去教訓他一頓,不會幹掉他的!”

  中村高也壓抑地狂笑了起來,不幹掉總統,只是去教訓一下他?這下子是不是在做夢?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教訓人家,今天下午的爆炸新聞,一個來自中國的恐怖分子襲擊美國總統被當場抓獲!哈哈……

  陳夕臉上冷笑,只要他知道,他說要去教訓美國總統,就是真的可以教訓到美國總統,他有一定的把握可以完成這個普通人的不可能構想。

  他對中村說道:“記住,給我請假,還有……”他捉黠地笑了起來:“還有今天的活都必須你幹。”

  中村高也聳聳肩膀,一副大度模樣說道:“當然,當然,沒有問題。而且,為了表示對你的支持,我決定給你一點鼓勵,我們來賭五百美金,只要你去教訓美國總統了,我就輸給你五百美金。當然,如果你不敢去,就輸給我。”

  陳夕臉上露出了微笑,“好的,中村,你給我准備現金吧。如果到時候賴帳,小心我揍你。”

  你真的去了,還能回來嗎?中村高也忍著笑意說道:“一定,一定。”

  陳夕看了他一眼,自己向外面走去。

  中村高也在後面說道:“夕,如果被警察抓,不要拘捕,我不想你有生命危險!被抓的話,你最多給送回中國。”

  陳夕沒有去理會他的“好意”是真是假,自己離開了儲藏室。他走到酒吧裏面,見到迪克正在抹桌子。他先停了一下,等到迪克轉身背對的時候,馬上快步跑了出去。正在欣賞音樂的迪克,當然沒有發現這情況。

  出來街上,陳夕叫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前往會展中心。

  在出租車上,陳夕構想著怎麼運用自己的力量去教訓一下美國總統,必須要讓他在記者們的攝像機前出個洋相,這樣的話,畫面才能傳到世界各地,才能大快人心。當然,不能讓那些保安發現了自己,否則那就麻煩了。

  會展中心也是在曼哈頓,離第四十三號大街不是很遠,所以很快就到了。但是司機告訴他,因為總統在裏面出現活動,前面的路已經封了,車輛不能隨意進入,他只好自己下車前往。

  陳夕由于身上沒有什麼東西,神情也沒有什麼可疑,路上雖然布滿了警察,但是沒有怎麼留意他。

  看著那麼多警察,陳夕心裏也有點緊張,畢竟這樣的大場面自己也沒有經曆過,等下除了要應付總統的保鏢、這幾百號的警察,還可能有不少中央情報局、聯邦調查局的便衣密探。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都有槍!

  美國不比國內,這裏允許私人持槍,警察、保鏢、特工密探們都有槍,而且只要有需要是可以開槍的。這一點陳夕都很清楚,所以他平時都要比在國內提高警惕,現在這個時候更是高度戒備。

  陳夕當然不能進去會展中心裏面,他到了門口之後,和許多人一起,站在門口等著總統的出來。

  在警察支起的護欄之外,有很多的人在等著總統的出現,有些是為了瞻仰總統的,有些是恰好趕上來看熱鬧的游客,有的是抗議示威者,他們正不斷喊著口號。

  那些小護欄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所以一直有警察在哪裏維持次序。估計總統出來時,次序會更亂,所以更多的警察都在如臨大敵的准備著。

  陳夕安靜的混在裏面。

  終于,美國總統在一大堆保鏢簇擁下出來了,從裏面還跟著很多記者,外面等著的記者也趕緊扛著長槍短炮往前沖。

  隨著總統的微笑揮手,外面的人群也沸騰了,尖叫、抗議、支持……什麼都有。

  陳夕笑了,他知道自己今天唯一的機會來了,他的右手慢慢抬了起來,放在了前面一人身上,馬上一串人向著總統撞了過去……

[ Last edited by neptune1122 on 2005-7-21 at 07:04 PM ]
正文  第二章 1995年,雷雨夜


  一九九五年,中國南方的一個鎮級中學。

  晚上九點半,下了晚自習的人們一窩蜂散開在校園裏面,甯靜的校園馬上熱鬧了起來。

  “啊哈,給我一杯忘情水——,” 在校門外有人扯著嗓子唱起了流行歌曲。

  唱歌之人旁邊的陳夕笑道,“別現寶了,就你這破水平,也就配在廁所吼一吼,還會嚇到隔壁女廁的同學。”

  “換我一夜不流淚——” 唱歌的人不以為意,繼續“吼叫”。

  “誰呀,誰唱的?怎麼那麼難聽?”

  這次不是陳夕,是走在他們前面的幾個女孩子。

  “還能是誰?不就是張學友唱的!”

  “什麼呀!是劉德華唱的。”

  “不是四大天王裏面的張學友,是三班那個張學有。”

  “唱得跟殺豬一樣。嘻嘻……”

  前面的女孩子唧唧喳喳地說著,然後全部哄笑了起來,後面的陳夕和張學有聽得一清二楚。

  聽聲音不是同班的同學,透過昏暗的路燈,陳夕看了看那幾個女生的背影,好像是初三(二)班的,她們顯然沒有想到會被聽到。

  已經有女生這樣說了,張學有也不好意思再唱下去了。

  陳夕低聲對張學有說道:“天王,沒想到你的歌迷已經遍布校園,而且都是女歌迷,實在是佩服呀!”

  張學有本來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一想算了,反正自己又不是專業的,有名就表示自己有點分量了,管他是不是殺豬一樣。他馬上得意地說道:“那是自然,初一、初二低年紀還不知道有多少女生認識我呢!”

  陳夕笑道:“你這歌是流行的,但是唱法已經不流行了!我要是教你最流行的唱法,只怕連高中的女生們都成為你的歌迷呢!”

  “什麼?說我的唱法不流行了?你說說該怎麼唱!”張學有有點不滿地說道,他可是對著磁帶學劉德華的唱腔。

  陳夕有點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壓低聲音說道:“你應該把歌詞改為‘給我一杯壯陽水,換我一夜不下垂’再唱。”

  張學有馬上嘿嘿地笑了起來,覺得很有意思。他們走得慢,前面幾個女生已經走得很遠了,聽不到他唱歌了,于是他便改了歌詞,試著唱了起來:“啊哈,給我一杯壯陽水,換我一夜不下垂——”當然,聲音沒有剛才那麼大。

  “咦!張學有!”

  “哇!你……嘖嘖……”

  他們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驚訝之聲,陳夕和張學有都不禁嚇了一跳。回頭一看,見到兩個女生正在他們後面。

  這兩個女生是他們三班的同學李小桐和冷冰冰。昏暗之中,也看不到她們兩個有沒有臉紅。在初三這個青春期年紀,雖然大家很多都不懂,不過“壯陽”兩個字她們還是隱隱聽懂了一點。

  張學有看到女同學,臉馬上漲紅了起來,不過這小子反應很快,馬上說道:“不關我的事,是陳夕教我的!”

  “不會吧?”李小桐和冷冰冰同時驚訝地說道。“我們可是聽到你唱的哦!”

  張學有暗暗伸手拉了陳夕一把,陳夕會意,但要是自己承認,不是在女生面前失去了自己的光輝形象?而張學有本來就沒有什麼形象,幹脆……

  不過很快陳夕就覺得不好意思,張學有是自己的死黨,怎麼能這樣想呢?他沒有什麼形象,自己更不能讓他丟臉。

  想到這裏,陳夕馬上笑了笑說道:“這個……真的是我教他唱的。”

  見到兩個女生大跌眼鏡,陳夕馬上補充說道:“怎麼了?不就是把‘忘情水’改成‘礦泉水’了,值得你們這些沉迷劉德華的小女生為他鳴不平嗎?”

  他幹脆裝起了糊塗,死不認賬,讓張學有不禁暗暗叫絕。

  看到兩個女生壞壞地笑著,陳夕尷尬地笑了笑,然後轉開話題,“今晚的天氣真好呀!”

  李小桐他們不明白陳夕為什麼要說天氣,這樣太突兀了吧?

  張學有馬上唱和著說道:“就是呀,天氣這麼好,我還以為會下雨,還帶傘了呢。”

  “我們也帶傘了。”冷冰冰揚了揚手說道。

  “不用擔心,我沒有帶傘,怎麼可能會下雨呢?”陳夕搖頭晃腦說道。

  眾人不禁都嗤笑起來,就在這時,天上突然亮光一閃,接著響起了一個巨大的雷聲。

  “這麼不給我面子?”陳夕抬頭看了看天,小聲嘀咕說道。

  李小桐笑了起來:“天氣真的是好呀,不過天有不測風雲,馬上就可能下雨了哦,你們快點走吧!”

  她們兩個住得離學校很近,而陳夕他們就比較遠了,所以也都怕真的下雨。

  他們已經走到了一個分路口,李小桐對陳夕說:“我的傘給你吧?我住得近,很快就到了。如果真的下雨,我也可以和冰冰共用。”

  陳夕沒有拿她的傘,笑著說道:“沒關系,我都說了我沒帶傘不會下雨的。我們走快一點就好了,沒事的,大不了讓天王送我回去。”

  這個年紀的男女生說話還是有點害羞的,李小桐也沒有多說什麼,冷冰冰又說道:“手電筒要不要?”

  張學有忙說:“我這裏不是有嗎?抗議!你們這麼關心陳夕幹什麼?”

  她們兩個笑罵了張學有一句,告別走向了另外一條路。

  路上還有其他三三兩兩的學生,大家看到快要下雨了,都加快了腳步,有些比較遠的同學還是騎自行車走的。

  張學有低聲對陳夕說道:“陳夕,你倒是真的很夠哥們,真的在女同學面前承認了。”

  陳夕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出賣我,我還沒有說你重色輕友呢!”

  張學有笑著拍了拍陳夕的肩膀,“好,今晚請你吃夜宵。炒面!可以了吧?”

  他們現在上初三了,經常上晚自習很晚,有時候下課後,都會弄點夜宵吃。不過大家都沒有什麼錢,一般只是一點餅幹、方便面之類的。

  “你可真會挑時間,現在就要下雨了,你請我吃炒面!先記下了。”

  “沒關系,等下我送你回去。”張學有說著拉上陳夕去了一個小餐館。

  剛剛進入餐館裏面,外面就已經下起來了大雨。

  張學有要了兩個炒面,都是沒有肉、沒有蛋的素炒面,兩塊錢的。對于他們來說,兩塊錢的炒面已經是奢侈的了。

  “完了,不知道要下多久。”陳夕看著雨越下越大,他可不想太晚回去。

  等到面炒好,雨還是下的正濃,張學有見陳夕想要回去,他也想早點回去,要不然家裏都會擔心。

  “要不這樣吧,我們打包,現在回去?”張學有說著要店老板用飯盒把炒面裝了。

  一人提著一個飯盒,兩人共用一把傘,笑著沖進了雨裏面。

  兩人在雨中快步的走著,街上的行人很少,沒帶傘的都在兩邊屋簷下躲雨。

  兩人一路上談論著新看的一本武俠小說,突然陳夕沒有說話了。

  “怎麼了?”張學有問道。

  “停一下,過去那邊屋簷下。”陳夕看著側面一棟樓下。

  張學有跟著陳夕向著那邊走了過去,走到樓下,看到在寬大的屋簷下坐著一個人。本來張學有想問陳夕幹什麼,現在他也覺得好奇了。

  在屋簷下坐著的那個人是一個和尚,一個中年和尚,胸前掛著一串很大的念珠,正盤腿坐在地上,雙目閉著,面帶微笑。他一副安祥模樣,仿佛那裏就是他的一方天地,兩尺外的大雨,一點都沒有影響到他。

  他們兩人已經走到屋簷下,陳夕看著那個和尚說道:“他會不會是死了?”張學有搖搖頭。

  陳夕低下身子對那個和尚說道:“喂,師傅,你有沒有事呀?”

  那個和尚聽到陳夕的話,抬起了眼皮,微笑看著他們兩個。

  張學有趕緊說道:“我們應該叫大師,大師,你怎麼在這裏呀?”武俠小說看多了,基本的江湖規矩他們還是懂的。

  “兩位同學,我是在這裏等人。”和尚低聲回答到。

  陳夕看著那個和尚,問道:“大師,這麼晚,又下大雨,你可能等不到人了。你在哪裏吃飯呀?住哪裏呀?”

  和尚依舊微笑,和氣地說道:“有緣自然等得到。食住是小事,什麼都可以吃,哪裏都可以住。”

  陳夕看了看張學有,對和尚說道:“大師,我這裏有盒面,還是熱的,你先吃吧。不過,帶你回去住我就沒辦法了。”說著他把自己的飯盒遞給了那個和尚。他雖然看多了武俠小說,要送吃的沒所謂,但是當然不能帶他回家。家裏人哪裏會允許小孩帶一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回來住?

  那個和尚看了陳夕一會兒,點了點頭,接下了陳夕的飯盒。張學有也趕緊遞過自己的飯盒,“大師,可能不夠吃,這個你也留下吧。”

  和尚微笑著說道:“夠了,夠了,這盒就不用了,多謝兩位同學。”

  “那我們先走了。”陳夕拉上張學有撐傘進入了雨裏面。

  兩人走出幾米之後,陳夕對張學有說道:“別介意,謝謝你的炒面,可以幫人家解決一頓晚飯。”

  張學有明白地拍了拍陳夕的肩膀,“你是我的偶像。呵呵……”

  “兩位同學,能不能再回來一下。”

  他們兩人走出了十幾米,突然聽到那個和尚的話從雨中傳了過來。兩人不知道他還有什麼事情,又轉了回去。

  那個和尚對陳夕說道:“同學,你布施我一餐飯,我想要回贈你一樣東西。”

  陳夕和張學有對看了一眼,都不禁想到,不會是有什麼武功秘籍吧?

  和尚說著已經從寬大的袈裟裏面取出一件東西,交給了陳夕,那是一個課本大小的木盒子。

  “大師,你誤會了,我只不過是給你一盒對我無關緊要的面而已,我沒有想過要求回報,你也沒有必要回報什麼我東西。”陳夕沒有去接那個木盒子。

  張學有不停在邊上使眼色,要他接著,說不定真的有什麼好東西呢。但是陳夕一點都沒有反應,讓他在一邊幹著急。

  中年和尚微笑著說道:“其實我不是要回報你,是因為跟你有緣。跟你有緣,所以我們可以相見;也正是因為有緣,你才會走過來。所以我送你這樣東西,也都是因為它跟你有緣,你安心收下吧。去吧、去吧!”他已經開始催促了。

  陳夕見到無法推脫,他也是想回去了,要不然老媽要擔心了,只好伸手接了過來。再看那個和尚,已經又閉上了眼睛,他們兩個只好告辭離開。

  走出一條街之後,張學有就趕緊要陳夕把盒子打開,看看裏面是什麼東西。陳夕也很想知道,兩人走到了路邊一個店子外面,在燈光下打開了那個木盒子。

  這個看起來很舊的木盒被打開之後,裏面出現的是一座精美的觀世音菩薩像。顏色有點暗淡,不是瓷器的,有點沉,大概是石頭雕的,拿在手上感覺很細膩,看起來是個古像。

  張學有又翻了翻盒子裏面,見到沒有什麼別的東西了,不由失望地說道:“原來是座觀音菩薩像,沒有武功秘籍。”

  陳夕笑了笑,“別幻想太多,哪來那麼多秘籍,要想有功夫,苦練就是秘籍。這座菩薩像也很好呀,我可以把它供奉在家裏,說不定我就可以如願考上重點高中呢。”

  張學有馬上回應到:“現學現賣,菩薩哪裏管你這麼多,要想考得好,苦學就是秘籍。”

  兩人不禁大笑,收拾好木盒子,兩人又進入了雨裏面。

  張學有家裏陳夕家不是很遠,兩人自小就在一個學校讀書,性格又合得來,所以也就成了死黨。現在雨一點都沒有見小,還不停的閃電、打雷,所以兩人都走得很快,張學有也是准備先送陳夕回家。

  兩人共用的雖然是一把大傘,但身上也淋濕了不少,眼看離陳夕家不遠了,兩人都加快了腳步。

  突然,陳夕感覺什麼東西拌了自己一下,耳邊還聽到“唧——”一聲刺耳的聲音。他不由停了下來,兩人共傘,張學有當然也只有停了下來。

  “又發現什麼了?我這裏還有一盒炒面。”張學有笑著說道,並四下觀看。

  陳夕低下了頭,見到腳底下有一團東西在蠕動。“我們看看是什麼?”

  張學有趕緊用手電照在地上。

  “哇!”

  兩人嚇了一跳,後退了兩步,互相看了兩眼。

  “什麼東西呀?老鼠?”張學有低聲問道。

  “是不是男人呀?老鼠都怕!”陳夕低聲笑道,“我們再看看。”

  隨著手電筒再照過去,他們看清楚了地上東西的模樣。那是一只血紅的東西,有著尖細的眼睛和嘴巴,還張開著一雙大翅膀,整個趴在地上,樣子是有點嚇人。

  “這是什麼?”張學有疑問地說道:“看樣子非鷹非鶴、非鼠非蛇,莫非是怪獸?”

  “別瞎說。”陳夕仔細地觀察了一會兒,慢慢說道:“看樣子應該是一只蝙蝠。”

  “蝙蝠?!”

  張學有大吃一驚,又低頭看了一會兒,“蝙蝠就是這個樣子嗎?沒有這麼大的蝙蝠吧?”

  “應該是蝙蝠吧,其他什麼東西都不像了。你不能因為它的個頭大就不把它算做蝙蝠,要是按照這個理論,四班那個大個子就不是人了。”陳夕白了他一眼。

  張學有嘿嘿一笑,“蝙蝠,好東西,可以做個標本,一定很有創意吧!啊,我記得蝙蝠不是禽獸呀!”

  陳夕不禁笑出聲來:“蝙蝠當然不是禽獸,禽獸是罵人的話,就好像那種趁火打劫、不救死扶傷還要把人家拿去做標本的人物,可以歸于此類。”

  “你罵我呀?不過說真的,蝙蝠是非禽非獸,所以不知道是叫一只還是該叫一頭呢?”

  陳夕伸手打了他一下,“你管它是一只還是一頭,我要把它帶回去,要不然它留在這路中央,不被雨淋死也會被車壓死……”

  正說著天空亮光一閃,又是一個炸雷響了起來。

  地上的蝙蝠被雷聲嚇得又是“唧——”了一聲,翅膀撲通了幾下,但是無法飛起來。

  張學有聽到陳夕的話,有點吃驚,“我說做標本也只是說說而已,你不會是真的要把它救回去吧?你救回去放哪裏呢?你拿什麼東西養它呢?拜托!這是小女生的愛心,我們要行俠仗義做大事,這些收留小動物的事情應該讓女孩子去做。”

  陳夕沒有理會他的話,把手裏的木盒子和手電筒塞在了他的手裏,“行俠仗義就是要從小做起,現在這可是救命。很明顯它因為雨太大了飛不起來,我把它放我屋子裏床底下就行了,蝙蝠不是吃蚊子的嗎?等雨停了,它又恢複了,自然會離開呀,想那麼多借口幹什麼。”

  張學有一手拿傘,一手提著飯盒,現在又要抱住那個木盒、拿手電筒,他沒有再說什麼了,照顧好這幾樣東西再說。

  陳夕已經低下身子,伸手抓住了那只蝙蝠。蝙蝠身上的肉還有一層已經濕漉漉的絨毛,抓住手裏,讓陳夕感覺有點不自然,隨著不時閃過的雷電,讓他看到蝙蝠的頭面,也覺得很恐怖。

  他吸了一口氣,把掙紮著的蝙蝠提了起來,並且很快空出一只手拿過了那個木盒,把木盒打開,將蝙蝠放了進去,然後趕緊把盒子蓋上了。蝙蝠碩大的身軀,被勉強的放進了盒子裏面。

  張學有看著陳夕忙碌,張大了嘴,半天才說道:“菩薩恕罪。陳夕,你怎麼把沾滿了汙濁的蝙蝠放到了觀音菩薩像上面?真的是罪過呀。”

  陳夕笑了笑,抖了抖手上的水,輕松地說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佛塔),救蝙蝠一命,應該也是一樣的吧?這是菩薩提倡的,怎麼會因為我放在了這個石頭塑像上就是罪過呢?”

  張學有無奈地說道:“我們一樣的課本念書,你看過的武俠小說我也都基本上看過,你又沒有比我多看什麼狗屁名著,為什麼我就是說不過你呢?為什麼一加一在你哪裏等于三,到我這兒就變成二了?”

  陳夕搖搖頭,笑著說道:“如果不是理解和吸收的區別,那我想唯一的解釋就是我比你……嘿嘿!”

  張學有將陳夕送回了家,然後自己回去了。

  陳夕將那個木盒帶到了自己房裏,打開那個盒子,裏面那個蝙蝠掙紮著跳了出來,然後驚恐地鑽進了床底下。他低頭一看,蝙蝠已經鑽到了裏面。只好低聲說道:“不要亂叫呀,不要亂來呀。”

  他心裏不斷在想,這只蝙蝠有點怪異呀,怎麼是紅色的呢?一般的蝙蝠應該是黑色的吧?

  陳夕又將那座觀世音菩薩塑像端了出來,找了一塊布擦拭幹淨,然後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現在應該已經很晚了吧?真的很想睡覺了。

  但是沒有辦法,因為淋雨了,陳夕還是只好去洗了一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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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女子十二色狼


  陳夕走進了初三(三)班的教室裏面,馬上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勁。看多了武俠小說,沒有武林高手的本事也有了一點武林高手的氣質,所以陳夕很相信這份感覺。

  他狐疑地慢慢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前,基于安全著想,他把凳子仔細看了一遍,發現上面沒有膠水什麼的,又用力搖了搖凳子,確定凳子是結實的,沒有被鋸斷腳,這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陳夕抱著書包,沒有放進課桌裏面去。他們那時候的課桌是單人桌子,但不是有鎖的,前面是開口的,所以他都懷疑是不是有人塞了什麼東西在自己桌子裏面。沒辦法,這是看過那部叫做《逃學外傳》的錄像之後的後遺症,誰知道會不會也有人模仿錄像裏面來整人呢?

  他悄悄留意周圍人的動靜,發現除了他的同桌,沒有人盯著他看,這更讓陳夕覺得不正常了。因為憑著本能——他很相信的第六感,他已經感覺到今天氣氛有點異樣,他怕是同學們聯合起來耍自己。此時,見到沒有人留意他,反而讓他覺得大家是在故意掩飾什麼。

  陳夕仔細看了一會兒課桌上面,沒有什麼異常;然後慢慢彎腰去看課桌裏面,見到裏面也是一切正常,都是自己的書,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呀!

  這時,陳夕發現有一個頭伸在自己的頭旁邊,也在看課桌裏面。有一綹長長的頭發垂在了他的鼻子上面,還帶著不知道是不是洗發水的香味。他歪了歪腦袋看了看,正是他的同桌李小桐。

  李小桐見到陳夕進來後,一副警察查案子的模樣檢查自己的凳子,不由覺得很好奇,一直盯著他看。後來見到他檢查完桌面,又小心地去看課桌裏面,她也忍不住彎腰過去看,但是什麼都沒有看到。

  “你看到什麼了?”李小桐見到陳夕看著她,好奇地問道。

  陳夕搖搖頭,“什麼都沒有看到。”

  李小桐更是奇怪,低聲問道:“那你剛才幹嗎一直在這裏仔細檢查凳子?你得罪了誰,他們要整你嗎?”

  陳夕見到李小桐的模樣,不像是裝出來的,莫非真的是自己多慮了?他臉上笑了笑,同樣壓低聲音說道:“沒有什麼事情,我這樣故做神秘,還不就是為了吸引我們小美人的注意?你看,現在成功了不是?”

  雖然只是初三,但是李小桐已經出落得很漂亮,雖然他們這裏沒有選過班花、校花什麼的,但是在學校裏面,她也都是大家公認比較漂亮的女生。陳夕因為和李小桐同桌,不知道被多少男生羨慕。

  聽到陳夕的話,李小桐臉上不由微微一熱,俏臉馬上紅了起來,轉而抓起了課桌上的書本看了起來。

  陳夕見到她那模樣,不由捉黠地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陳夕斜眼見到李小桐已經恢複了平靜,便拿出一本書,攤開在課桌上面,然後雙手撐著,接著用手肘捅了捅李小桐的手肘。低聲問道:“有什麼事情嗎?我整覺得今天有點怪怪的。”

  他們如此低聲說話,倒不是因為在上課,其實現在還沒有開始上課。他們都還只是十四、五歲的青春期年紀,這個年紀對于異性往往是向往又好奇,但是同時又最容易感到害羞,所以一般男、女生都很少能夠坦然交往的。(當然,十年後的這批小朋友們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十四、五歲摟摟抱抱、親吻拉手已經是屢見不鮮了。)

  雖然這個時候的男女生比較少聊天交往,但是他們三班的氣氛還是很好的,男女生基本算是打成一片了,以至于隔壁尖子班四班的某些男生不無妒忌地評說他們三班是全校最開放的班級。

  不過呢,由于李小桐是出名的漂亮女生,所以誰要是跟她聊天多了,都難免會被傳出緋聞。陳夕做為同桌是可以近水樓台一番,但也不能不顧及影響,用他自己的借口來說,是不想讓暗戀他的女生傷心。

  李小桐低聲說道:“昨天不是公布了期中考試的成績嗎?張學有全年紀倒數第一,可能他很難過,所以他今天剃了一個光頭過來。”

  “真的嗎?”聽到這裏,陳夕不由抬頭去尋找張學有,見到他正埋頭在課本裏面,拿著十六開大本英語書遮蓋在頭上,隱約可以看到他的頭發很短,比平頭還短,幾乎是光頭了。其實這正是後來曾經流行過一段時間的板寸頭。

  看到這裏,陳夕馬上彈了起來,很快蹦到了張學有桌子前,一把將他頭上的書奪了過去。

  張學有雙手舉起,想要遮住頭,但是看到是陳夕,又放了下來。

  “為什麼會這樣?!”陳夕看了看張學有的頭發,大聲的喝到,其他的同學也都看了過來。

  “為什麼會這樣?真是豈有此理!”陳夕看著張學有,又問了一邊,旁邊有同學也都附和著說:“為什麼會這樣?”

  他們都沒有留意班主任老師已經站在了教室門口。

  “你說,為什麼會這樣?”陳夕又一次問道。

  張學有苦著臉說道:“Sorry,sorry。”

  旁邊的同學們都是一副唏噓模樣,文藝委員冷冰冰也轉頭對他說道:“對呀,不就是中考嘛,還有機會呀,用不著這樣啊!”

  班主任老師在門口暗暗贊許地點點頭,陳夕這可是再做班長應該做的事情呀!真是一個好學生!

  陳夕把張學有的英語書扔在了他桌子上,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嘴裏還是不滿地叫道:“你這是怎麼搞的嘛?太不夠意思了!剪這麼好看的發型,竟然不叫上我!豈有此理!”

  大家一片愕然,誰都沒有想到陳夕竟然會這麼說,莫非他是說反話?

  張學有委屈地說道:“對不起,我昨天晚上剪的,今天下午就帶你去剪。”

  這下連門口的班主任都差點吐血,他不禁咳嗽了一聲。

  見到貓的老鼠們趕緊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班主任老師進來後,狠狠的瞪了陳夕一眼。這讓李小桐差點笑出聲來,聽到陳夕說第二遍,她就已經猜到了陳夕的話,現在看來連老師都被耍了。

  班主任沒點名但很嚴肅地批評了某些不良現象,重點是男同學頭發過長或者過短,他重申要大家每個月按時去學校指定的理發店剃頭。

  陳夕見到李小桐在向他翻白眼,不由得意地笑了笑。畢竟青春年少呀,能夠吸引美麗女同學的注意,能夠博她們一笑,是男生們很開心的事情。

  課間的時候,陳夕從抽屜裏找出了一根笛子,仔細檢查了上面的薄膜,然後便開始奏樂了。

  前段時間,陳夕看了一部錄像,就是據說很有名的、被稱為新派武俠片的開山作品《笑傲江湖》,聽了錄像裏面“笑傲江湖”那首歌,讓他驚為天人,他幾乎成天都在哼唱著,“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後來他從別人的歌本(一種手抄的筆記本,裏面全部是歌詞,那時候很多人都有這樣的歌本。現在的小孩,隨身聽MP3都不滿足了,只怕難以想象那是何物。)裏面看到這首歌詞,才知道歌名是《滄海一聲笑》,就是那個演令狐沖的許冠傑唱的。

  馬上就要校慶了,陳夕想要搞一個節目,就是用笛子吹奏一曲《滄海一聲笑》,但是他沒有簡譜曲譜,也沒有找到過這個磁帶,所以只好跟著心中旋律,自己慢慢試著吹奏。在他覺得,這首曲子也是人寫出來的,自己已經會唱了,就不信試不出來。

  由于這個曲子很簡潔,花了幾天時間,吹破幾張薄膜,還真的讓他試出了曲子的簡譜發音,不過終究不是很順暢。所以陳夕一有時間就吹著練習,他要有絕對的把握,才敢向班主任請纓呀。

  “你試了這麼多天,到底行不行呀?”直接負責本班校慶節目准備的文藝委員冷冰冰坐著李小桐身上,譏笑著對陳夕說道。“還是我們女孩子出馬好一點。”

  陳夕放下笛子,搖頭笑道:“雖然未必能夠技壓群雄,不過我要是真的出場了,第一名也就包定了。”

  “吹牛!”

  李小桐剛剛說完,冷冰冰接著說道:“又自相矛盾!你還說不能技壓群雄呢,有第一名!”

  陳夕笑著說道:“這個你就錯了,因為別的班也都是女孩子上,那就不是群雄,而是群雌了,哈哈……”

  兩個女孩子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都不禁要伸手打他,這時候上課鈴響了……

  今天是星期六了,今晚不用上晚自習,明天可以休息。所以下午下課之後,大家都很快溜走了,特別是住校的學生們,已經有一個禮拜沒有回家了,當然有點想家,更重要的是必須回家補充“彈藥”,住校的往往家都是比較遠,所以都趕緊趁早走了。

  初三(三)剩下還有好幾個人在教室裏,他們是留下來商量校慶節目。班長夏天和文藝委員冷冰冰,還有李小桐她們幾個女孩子。陳夕因為曾經說過要以笛子演奏“笑傲江湖”,所以也留了下來,張學有則歌唱得好,所以申報節目都預留了他的份。

  班長夏天是代表班主任來觀察他們的進度,所以他先講到:“校慶節目的申報下個禮拜就開始了,所以今天我們一定要商量出一個結果來。每個班級至少要有一個節目,最多可以報三個,我們一共有准備了三個,大家說說准備得怎麼樣,討論一下到底申報幾個。”

  冷冰冰笑著問道:“陳夕,你的笛子准備得怎麼樣了?”

  陳夕見大家都看著自己,不好瞎吹牛,如實說道:“我的就不申報了,不是我沒信心,實在是因為准備不足,曲子只有一小段,就是反複的吹,也最多拖個一兩分鍾,根本沒有吸引力,更沒有觀賞性。所以我還是不申報了,我看好你們那個舞蹈,因為畢竟是校慶,人多熱鬧更有慶祝氣氛,女孩子跳舞也更多人想看呀。”

  冷冰冰見到陳夕已經這樣說了,知道他是真的思考過了,又問張學有。張學有嘎嘎地笑了笑,“雖然我的唱歌水平,自認第二,全校沒有人敢稱第一。不過眾口難調,還是有人覺得我那優美的歌聲如同殺豬。所以我也只好不參與了,等到大家的欣賞水平提高了,我再來高歌一曲。”

  夏天趕緊說道:“你們兩個都退出,會讓我們失去很大的競爭力的!”

  陳夕笑道:“沒關系,我知道冰冰她們的舞蹈用了很大的心思,我覺得還是努力搞好一個吧。”

  冷冰冰畢竟是文藝委員,不能再推脫或者覺得不好意思。她介紹說道:“我們幾個挑了一個舞蹈,試跳了一下,感覺不是很難學,而且觀賞性還可以,應該報名參加沒有問題。我也和其他班級的同學交換過意見,不會跟他們重複的。只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夏天問道。

  “這個舞動需要十二個人,我們現在只有三、四個人,找人也都有點麻煩,大家都怕上台,這還需要你來鼓動一下。”冷冰冰如實說道。

  “這個沒問題,為了班級的榮譽,我想大家都是願意的。行,我來做工作。”夏天滿口答應。

  陳夕插嘴說道:“這樣吧,要是實在湊不夠的話,我和天王就犧牲一下,以我們兩個這麼英俊的帥哥,男扮女裝應該也沒有問題。”

  冷冰冰和李小桐她們都撇起了嘴,夏天更是大笑說道:“這也實在難得,不過,我就怕到時候嚇倒一大片。”

  “放心啦,以大家的心裏承受能力,大不了是幾個人上醫院而已,不會出人命的。”張學有咧嘴笑道。

  眾人幾乎絕倒。

  冷冰冰又接著說道:“像這種那麼多人的舞蹈,到時候表演者名單上肯定只能說一、兩個人,這樣的話對其他的同學不是那麼好。所以我有個提議,我想我們十二人以一個舞蹈團體的名義表演,這樣只說團體名字就行了。”

  夏天開玩笑地說道:“我們三班不是一個團體嗎?你還想搞個人小團體呀?”

  陳夕也贊同地說道:“我覺得這樣很有道理,大家以一個團體的名字出場,就會顯得公平一點,不會過分突出幾個比較優秀的,每個人也都能夠更好的練習。”

  “沒問題,這樣很新鮮啊。冰冰,你想好名字沒有?”夏天說道。

  冷冰冰有點苦惱地說道:“我們就是不知道以什麼樣的名字好一點,所以想要請你們幾個大才子幫忙。”

  陳夕笑道:“你算是找對人了,我們三個就是四大才子呀!”

  李小桐莫名其妙地問:“三個人怎麼成四大才子呢?”

  陳夕得意洋洋地說道:“我就好比是江南四大才子裏面的唐伯虎,再加上祝枝山,其他兩個不出名的就是他們兩個了。”

  張學有早就猜到陳夕沒有什麼好話,肯定是貶低別人抬高自己,早在一邊樂了。

  這些人當中組織能力最強、學習成績最好的是夏天,他聽到陳夕如此說,也不以為意,只是說道:“好了,我們還是先把正事商量完吧,今天是星期六,大家都早點回去玩一下。”

  張學有嘀咕著說道:“玩個鬼,每個老師都巴不得布置三天的作業。”

  李小桐見他在抱怨,便說道:“天王,你先說說看。”

  張學有見到大家都看著自己,他其實沒有想到什麼,急中生智、脫口而出說道:“那就叫做‘青樓十二房’吧,我看過一個錄像叫做這個名字的……”他越說越小聲,這哪裏是急中生智呀,簡直是急中生亂呀!《青樓十二房》的錄像能拿出來這裏說嗎?

  陳夕聽到張學有如此說,也不由嚇了一跳,趕緊瞪了他一眼,這小子吃了豹子膽呀,竟然拿三級片的名字出來了!陳夕真替他感到羞愧。

  不過幸好,幾個女孩子都沒有聽說過,也沒有聽出什麼名堂,只是說怪怪的不好聽。

  夏天是標准好學生,很少去看錄像,自然沒有看過這部片子,但是他聽到有“青樓”兩個字,就已經明白那肯定是不行的。為了避免幾個女生追問下去,他趕緊否定了:“這個不好,陳夕,你說一個。”

  陳夕撓了撓頭說道:“那就叫一打女生吧,一打就是代表了十二呀。”他為了替張學有圓場,趕緊隨便找了一個頂著,然後趕緊思考其他名字。

  “太難聽!把我們當什麼?當襪子呀?還一打呢!”

  幾個女孩子全部炮轟陳夕,陳夕只有苦笑,張學有慶幸自己脫險,又忍不住幸災樂禍起來。

  夏天想了一會兒說道:“叫女生樂坊吧,這樣聽起來比較文雅一點。”

  幾個女孩子聽了之後,沒有再數落陳夕,開始念了幾遍,似乎都還滿意。

  陳夕又說道:“不行,這樣顯示不出你們有十二個人呀!”

  “那怎麼辦?還叫你的女生一打?”冷冰冰譏笑著說道。

  “要不就叫女子十二樂坊,或者女生十二樂坊,這樣不就兩全其美了?”

  正當大家琢磨這個名字還真的兩全其美了,張學有在一邊搗亂說道:“不好,不好。這樣太文雅的名字沒有一點吸引力,也引不起大家的關注,更不能讓人記住,這樣一點都不好。”

  “難道你還有什麼好的?”陳夕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不能說女生不宜的東西。

  “這個嘛……”張學有賣了一會兒關子,才得意地說道:“我覺得叫‘女子十二色狼’,保證過耳不忘……”

  他還沒有說完,幾個女生的書包就已經做勢要砸過來,他只好閉嘴退開幾步。

  “好了,就叫女子十二樂坊吧,你們先練習,我盡快聯系到其他的女同學,我們上報之後,就要開始緊張的練習了。”夏天說完,拿起自己的書包就要走人了。

  事情已經商量完了,大家一起走出了校門回家。

  陳夕一個人回到家的時候,不由覺得非常奇怪,因為他看到一輛轎車停在他們家門口。這讓他覺得非常不可思議,自己家門口停著自行車、摩托車、拖拉機、甚至牛車,他都不會覺得奇怪,但是停著小轎車,就不由他不好奇了,自己家可沒有什麼發達的親戚朋友呀?只有一種可能,不相幹人的車停在了他們門口。

  可是,當他進入家裏面的時候,他聽到了陌生人的說話聲,真的有什麼客人在呀。

[ Last edited by sinewey on 2005-7-10 at 12:26 AM ]
正文  第四章 客人

  
  陳夕小心翼翼地踏入了家裏面,馬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很快,在大廳裏面,他見到了兩個陌生人,一個中年男人和六、七十歲的老頭,他的父母正陪在一邊聊天。很難得的,他們還是用不是很標准的普通話在聊,這讓陳夕覺得怪怪的。

  見到陳夕回來,大家都停下了說話,全部看向他。陳夕父親陳橋趕緊叫他過去,然後介紹說道:“他就是我兒子陳夕。快叫人,這是方伯伯和方爺爺。”

  陳夕趕緊老老實實地一人叫了一聲,心裏覺得非常無聊,為什麼見到這些陌生的人,卻要自己叫親人一樣叫他們呢?大人們都很喜歡人家叫嗎?

  那個姓方的老頭看了陳夕幾眼,笑著點了點頭:“他就是陳夕呀?不錯,不錯,果然是個好孩子。”

  陳夕尷尬地笑了笑,准備自己先回房間去。這時候,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一個小女孩,跑到陳夕跟前,很沒有禮貌地說道:“你叫陳夕?”

  陳夕看著眼前之人,那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幹瘦小女孩,看不出什麼漂亮,也沒有什麼特別吸引人的地方,她正眨巴著眼睛觀察他,他又是尷尬地點了點頭。

  “陳夕哥哥,你好,我是雨兒。”小女孩大方地自我介紹說道。

  方老頭笑著說道:“陳夕,這是我的孫女方雨兒,你們小孩子一起去玩吧。”

  陳夕很討厭別人說他是小孩子,武俠小說看多了,他已經無數次幻想自己是俠肝義膽、義薄雲天、拯救黎民于水火的大俠,說他是小孩子,等于是說他沒有本事,也是粉碎了他的幻想,所以他一直很反感。

  不過今天這是客人叫的,他也不好計較,人家是客,大不了等他走了自己再罵他幾句老頭子。

  陳夕點了點頭,對著女孩說了聲“你好”就往自己房間裏面走。

  進入房間裏面,陳夕習慣性地剛想彎腰看看床底下那只蝙蝠還在不在,這時發現那個叫方雨兒的小女孩已經跟著他進入了房間裏面。

  上次晚上撿到的那只蝙蝠沒有自己離開,一直呆在陳夕床底下,也不知道它以什麼為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吃蚊子。他曾經以為那只蝙蝠死了,拿了掃把想把它的屍體挑出來,誰知道發現它還好好的活在裏面,而且似乎已經沒有了那天晚上的狼狽。

  陳夕上次只是一時好心把它撿了回來,現在卻不知道該怎麼把它弄走了。因為待久了肯定會把父母親發現,他們發現了肯定會將它弄死的,那不等于白救了一場?那天晚上陳夕敢伸手將蝙蝠抓起來,但是現在他可沒有膽量鑽到床底下把它捉出來弄走,誰知道它會不會咬人?誰知道它咬人有沒有毒?

  幸好蝙蝠一直也沒有騷擾過陳夕和他的家人,所以他也就沒有太過在意,只不過每天仍然會看一看它有沒有走掉或者死掉。

  陳夕見到方雨兒跟著進來了,不好去看床底下,便把書包放在了桌子上。“你怎麼不跟你爺爺他們在一起?”

  方雨兒走到了桌子前,自己找凳子坐下了,看了陳夕一眼說道:“他們大人說話不知道有多無聊呢!”

  她也是把自己當作同齡的小孩,陳夕不由一陣苦笑。“可是我不認識你,跟你這個小孩子,也沒有什麼話好說。”

  方雨兒看了陳夕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陳夕哥哥,你也沒有比我大多少,小小年紀,不要學著裝酷呀!”

  陳夕聽到她的話有點啼笑皆非,不過她說的“裝酷”,他沒有聽明白,“什麼是磚庫呀?我跟磚庫會扯上什麼關系?”

  方雨兒笑了笑,得意地說道:“本來什麼意思我也不是很懂,不過現在台灣很流行這個說法,酷就是很有型、很冷靜、很深沉,顯得很成熟、很有魅力的男生,裝酷就是說很多男生故意裝出冷酷、深沉的酷模樣。”

  陳夕不由覺得好笑,“你的意思是我裝深沉?我什麼時候有呀!”

  “寫在你的臉上,你剛才的表情就是這個模樣。”方雨兒翻動著桌上的東西說道。

  “你一小丫頭,哪裏來的這些鬼理論,還什麼台灣很流行的說法。”

  “看書呀,現在的書都是這麼描寫的,在台灣真的很流行耶!”她又去翻動陳夕書包裏的課本。

  才十一、二歲就老是看言情小說?陳夕不由再次打量了幾眼這個小女孩。其實他自己十一、二不也是早就開始看武俠小說了?不過,現在他年紀比方雨兒大了幾歲,自然裝出威嚴地說道:“你還那麼小,要擺正心思念書,怎麼能去看那些閑書呢?”

  方雨兒吐了吐舌頭,輕松地說道:“說話怎麼跟我老爸一樣?噢——,我知道了,又是裝酷!”

  陳夕白了她一眼,教訓地說道:“你還太小,別看那麼多台灣的言情小說,就算你喜歡台灣的作家,也該看看林清玄、龍應台、白先勇什麼的,或者你們女孩子喜歡看張曉風、席慕容什麼的。”

  方雨兒驚訝地叫了起來:“開什麼玩笑呀!就是因為我年紀小才看呀,我長大了,自己經驗都一大把了,談戀愛都來不及,還看這些弱智的書?席慕容沒看過,席娟倒是有。”

  陳夕不由無言以對,心裏暗想,她說得也有道理呀,本來這些言情小說就是騙騙小女生的,長大了都會有自己的經驗,誰還會在去看這些虛構的愛情?這不比武俠、科幻,那是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只能在看書的時候暗爽。(那時候中國還沒有流行奇幻,更沒有玄幻,說到休閑小說就是武俠、科幻、言情幾大類。)

  “還有,你叫我不要看台灣的小說,難道我要到大陸來租書嗎?簡直不可思議嘛!”方雨兒聳了聳肩,搖著頭說道。

  “什麼?”陳夕不由懷疑自己的耳朵,“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你來大陸租書?你說得你好像是在台灣住一樣。”

  “你好笨哦,我本來就在台灣住呀,那有什麼好懷疑的?”方雨兒奇怪地問道。

  這下陳夕真的的驚訝了,他不由坐了過去,仔細盯著方雨兒看了一會兒,笑嘻嘻地說道:“你真的是台灣人?嘿嘿,沒想到讓我見到台灣的小孩子了。”想起不喜歡人家說自己小孩子,料想別人也一樣,趕緊又改口說道:“我是說還是第一次見到台灣的女孩子。”

  方雨兒不禁笑了,“台灣人又有什麼不同呢?大家還不是一樣?”

  從八幾年開始陸續有台灣人回鄉探親,大家也都不怎麼好奇了。不過陳夕知道自己家沒有親戚在台灣,還是有點好奇,低聲問道:“你到底跟我們家有什麼關系呀?為什麼跑來我們家呢?”

  方雨兒搖搖頭。

  “你不知道?”陳夕有點失望,心裏歎息,她到底還是小孩呀。

  “才不是呢!我搖頭的意思是沒有關系。”方雨兒擺了擺手說道。

  陳夕又來勁了,“那你們來我們家幹嗎?”

  “你知不知道你有個爺爺在美國?”方雨兒反問道。

  陳夕點點頭,他親爺爺的弟弟、他的三爺爺,就是在美國,這是他們家唯一的“海外關系”。

  “是這樣的,我爺爺跟你爺爺是好朋友,而我爺爺的老家是在這邊,所以這次我爺爺回來,就想到你們家來看看,算是代你爺爺回家看看,因為你爺爺回來不是那麼方便嘛。”方雨兒一副老成的口吻說道。

  陳夕總算是明白了其中的關系,這個姓方的老頭是台灣人,但是不知道怎麼認識自己在美國的爺爺,對了,他的老家在這一帶,肯定是因為跟爺爺是老鄉關系認識的。這次方爺爺回來探親,順便就找來了自己家。代爺爺來看看,也算是難道一片心了。

  “還有啊,我們帶了攝影機,可以把你們家裏的一些樣子拍下來寄給陳爺爺看。”方雨兒繼續說道。

  想到他們是開轎車過來的,陳夕也就沒有奇怪他們有攝影機了,而且台灣人在大家的印象中還是很有錢的。不過物以稀為貴,攝像機在他從心目中是比較高檔的東西,因為除了電視上攝影記者扛著走的,基本上沒有在現實生活中看到過。

  陳夕想要見識一下攝像機,不過又不想顯得自己這麼老土,便轉移話題說道:“外面那個就是你爸爸呀?”

  方雨兒不由壓低聲音狂笑了起來,“哪裏呀,那是我伯父,他是本地人,我也是剛剛認識他,我們回來就是住在他們家。我老爸才沒有和我們一起回來呢!”

  陳夕有點尷尬,勉強說道:“我說怎麼你們長得不怎麼像呢。”

  方雨兒笑著搖搖了,她翻完了陳夕的書包,又翻他的書桌,陳夕見她還小,也就沒有怪她不懂得尊重隱私。其實他能正大光明擺出來的也都是不怕“搜查”的,他帶武俠小說回家看的時候,害怕父母發現,都會藏起來,有時候是從被套的入口放進去,藏在被子裏面;有時候是放在席子、墊子底下。

  “咦,這座觀世音菩薩像好……好……”她不知道是不是不曉得該用什麼詞來形容,停頓了幾下最後才說道:“……好別致呀!哪裏買的?”

  陳夕淡淡地說道:“別人送的。你喜歡呀?”

  方雨兒拿在手裏看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說道:“喜歡,不過我不會要你送給我的。”

  “為什麼?”本來才認識一會兒,陳夕就是會說送給她,也是客氣一下而已,不過她說不要倒是令他好奇。

  “喜歡不一定就要擁有呀,我看一看就可以了。我聽人家說,佛像會跟人有緣的,既然有人送給了你,就說明它跟你有緣。”方雨兒說得有板有眼,根本不像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看來休閑小說看多了都會對人有幫助的,而且比那些什麼名著之類來得明顯。

  陳夕本來就是很喜歡較勁的人,聽到方雨兒如此說,馬上接著說道:“照你這麼說,如果我現在把它送給你,那它不就是跟你有緣嗎?”

  “那不一樣的。”只有怎麼不一樣,她也說不清了。

  “雨兒!”

  外面傳來叫聲,方雨兒說道:“是伯父在叫我。”她答應了一聲,然後就蹦跳著出去了。

  陳夕不知道猜想他們是要走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出去送客,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出去了。

  正是方家的人要走了,陳夕父母正努力挽留他們吃晚飯。雨兒見到陳夕出來了,對他眨了眨眼睛。

  方老見到陳橋夫妻熱情的挽留他們,爽朗的笑了笑,“不急,不急,我們明天還會過來的。我會帶攝像機把家裏的樣子攝下來,還有你們、還有陳夕,到時候寄給老陳看看,他也都幾十年沒有回來了,見見家鄉的樣子,慰寄一下思念之情。”

  “那多麻煩您呢!”陳橋客套地說道。

  “沒有麻煩。還有陳夕,老陳可是很牽掛這個沒有見過面的孫子呢!一定要把他的樣子拍下來,陳夕,你明天要不要上學呀?”方老轉而看向陳夕。

  陳夕在同學們面前可以說得口沫橫飛,但是在這些長輩面前,特別是幾個陌生客人面前,他還是很拘謹,只能 腆地說道:“方爺爺,明天是星期天,我們不用上學。”

  “那就好。”方老含笑說道。“那我們先告辭了。”

  于是陳家一家人熱情地送著方家三人出來了。

  車大概是雨兒那位伯父的,因為他坐在了駕駛位上。

  “陳夕哥哥,明天我再來找你玩!”上車時的方雨兒對陳夕說道。

  這時候他們來到屋外,有周圍的鄰居遠遠觀看他們,陳夕聽到雨兒這樣叫,覺得很不好意思,只能尷尬地點了點頭。

  車子走後,他們一家才返回了家裏。聽到父母的補充,陳夕才知道,這個方爺爺解放前是跟他三爺爺一起當兵的,後來一起到了台灣,之後他爺爺去了美國,但是他們交情很好,一直都有聯系、來往。八十年代後,他們都與老家的親人聯系上了,不過他這也是頭一回回來,而陳夕爺爺雖然有聯系到家裏,卻還沒有回來過。

  方家就在另外一個鎮上,雨兒那個伯父是縣裏一個什麼局的局長,他的車也是公車,這次特定請假陪回鄉的叔父走動一下。

  反正這些跟自己沒有多大的關系,陳夕也就沒有再理會,自己回房去攻張學有說的“三天的作業”。因為第二天要上課,家長們大多都不允許子女晚上看電視,只有在星期六晚上可以看,陳夕的父母也是如此。今晚是可以看電視的,所以陳夕必須趁早把一部分作業了解了,因為他清楚自己的本性,留到明天來做,那就肯定做不完了。

  自從星期六晚上會被同學喊出去,借口玩、實際上去看錄像之後,陳夕對電視已經沒有那麼大的熱情和期待了。今年知道的電視劇只有一部改編金庸的《倚天屠龍記》,第一次看小說改編成電視劇的,斷斷續續也看下去了,而女主角趙敏雖然不夠漂亮,但是由于該演員葉童演的《新白娘子傳奇》中許仙魅力猶在,也就沒有挑剔了。

  陳夕做作業一直到媽媽叫他吃飯,他收拾好作業課本,不由又彎腰低頭去看了看床底下蝙蝠。那只渾身血紅的蝙蝠還是縮在最裏面的角落裏,現在是晚上,燈光不能轉彎,照不到床底下,所以他看得有點模糊,沒見到蝙蝠有什麼動靜。

  不過,就是在黑暗之中,陳夕也仿佛見到那只蝙蝠的兩個眼睛閃著光,就好像也再看著他一樣。他已經不止一次有這樣的感覺了,可能是那天晚上第一眼印象太深了,所以老是想到那對眼睛。

  陳夕不敢多看那只蝙蝠,趕緊關燈出去吃飯了。

  今天晚上,住在不遠的死黨張學有沒有來找陳夕,因為陳夕已經先跟他說好了,今晚不出去了。他吃過晚飯,看了一會兒電視便回到了房裏面。

  陳夕沒有做作業,也沒有帶武俠小說回來看,而是在床上盤腿打坐起來!
正文  第五章 練功(上)


  陳夕在床上打坐,當然不是好玩,他是真正在練功。

  從小學看了第一本武俠小說,陳夕就喜歡上了這玩意,並且深深迷戀神奇的中華武術。雖然理智告訴他,那是小說裏面誇張的描寫,在現實中是不可能存在如此不科學的神奇武功。但是在他大腦裏面的情感深處,還是甯願相信那些功夫是有的,只不過現在失傳了,更重要的是現在的人娛樂、消遣多了,沒有耐心,都不肯下苦工練習了,所以達不到那種程度。

  陳夕自己收集了不少八十年代出版的《武林》雜志,那時候因為電影《少林寺》全國呈現習武熱,也是《武林》雜志的黃金時期,那些舊雜志上面都介紹了不少優秀的傳統武功絕技。他也有自己照著書本自習一些簡單的武術,當然,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功夫,不是小說裏面的神功。

  不過,這幾年雖然有《黃飛鴻》等功夫片掀起又一輪的功夫熱,但是進入九十年代,大家已經沒有那麼狂熱,更多的人盯著錢的方向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年去病健身的氣功突然之間火了,大概是一些氣功治病實例的神奇、以及許多學氣功的人開發出了特異功能的緣故吧。全國冒出了各種各樣的氣功至少有幾百種,其中比較出名、全國學習人比較多的有香功、中功、翔鶴樁等,眾多或真或假的大氣功師紛紛出山,推出自己的神奇氣功。

  在陳夕他們鎮上,就有不少氣功輔導站,比較多人學習的是一種叫做形意功的。不過,他沒有錢、也沒有時間去學這些氣功。而且他的觀念是,不要這些虛的,要學就學武警戰士銀槍頂喉、拳掌破磚那樣的硬氣功。

  有一次陳夕早上去跑步,跑到了鎮上唯一的一個大廣場上,發現那裏有各種氣功修煉者在練功,也有打太極拳的,還有練習拳腳武術的。看到大家形態各異,陳夕覺得很好玩,便在一邊坐著看他們練習。

  旁邊練氣功的一個老頭,見到陳夕蹲在那裏亂看,就走到他的身邊,問他為什麼不自己去練習呢。陳夕說沒有時間,也沒有錢交輔導費用。結果那個老頭說可以教他,不用錢的,時間也不是問題,只要他是有心練習就好了。

  這讓陳夕很意外,不過江湖險惡,他馬上想到的是這人沒安好心,肯定是教一點點初級入門的功夫,然後要繼續學就問他要錢,或者到時候以走火入魔什麼的來威脅他。

  那個老頭似乎看穿了陳夕的心思,說一定會教完他,而且絕對不會收錢。並且向他闡明了一些氣功的常識,表示那不止是虛招那麼簡單,雖然不會明顯看到作用,但是會有助于改善身體內部體系,舒筋活絡、去病健身,甚至能讓頭腦清醒,從而開發智力、幫助學習。

  那個老頭樣子很老實,不像是騙子,再說他都應該是鎮上的街坊,不是外地人,應該不會騙人的,如此一想,陳夕放心不小。話也都說得他心動了,打消了他覺得“軟氣功”無用的觀念。其實他都想,學一下氣功看看對記憶力、理解力有沒有幫助,于是他就稀裏糊塗的跟著那個老頭學習了起來,他管那個老頭叫做梁師傅。

  後來,陳夕在書店裏面買到一本少林武僧教頭出的書,裏面介紹了一些少林寺基本內功的練習方法,他這才發現,武功裏面所謂的內功,其實也可以算是氣功裏面的一類。從那之後,他就真正的用心跟著梁師傅學習了。

  陳夕跟著梁師傅學習氣功有半年多了,他每天晚上睡覺前自己會練習一陣,每個星期天早上就到廣場上去找梁師傅。學了那麼久,陳夕自己也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什麼變化,不過練習的時候,感覺確實很舒服。而且比較用功練的時候,那段時間往往精神比較好,上課不會想打瞌睡,體力也似乎比較充沛,可以跟別人拼做伏臥撐。而比較偷懶的時候,精神、身體狀態就要差多了。

  ※※※

  陳夕在床上盤坐,但是發現今天入靜並不容易。本來一般人因為明天休息,所以周末晚上就是最放松的,也都沒有心情學習工作什麼的,更多的是想休閑、放松一下。他之所以今天晚上會早早的自動練功,是因為最近幾天都沒有什麼怎麼用功,所以想要臨時補習一下。

  陳夕也不知道自己練習的氣功叫做什麼名字,因為梁師傅沒有告訴,只是說那是一門普通的氣功而已。陳夕也沒有去計較,反正是沒花錢的,難道還想要學習一門有名氣的氣功嗎?

  在床底下的蝙蝠不知道是不是餓了,發出低低的叫聲,不過它似乎也明白這是在人類的房間裏面,所以聲音都是非常的小。

  陳夕可以聽到蝙蝠的叫聲,不過他已經習以為常了,反正它自己不去找吃的,餓死也是活該了,他哪裏知道找什麼吃的喂蝙蝠?要是老鼠還好一點,留點剩飯就可以了。蝙蝠誰知道它們的習性?反正陳夕在圖書館也找了找書,但是沒有看到相關的資料,總不能去問老師怎麼喂蝙蝠吧?

  他是關上了燈練功的,父母還以為他累了一個禮拜,今天想睡一個早覺,也就沒有打擾他。

  陳夕折騰了很久才慢慢進入狀態,漸漸按照梁師傅教的方法練習靜坐功法。或許可以練出深厚的內功呢!他一直是這樣認為和期待的。

  靜心打坐比較難的就是開頭的一陣,就算是經常打坐的人,剛剛把腿盤起來的時候,小腿都會壓得很痛,只不過這個過程會快一點,很快就不痛。像陳夕那些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打坐,那當然會痛很久,這一段時間也是雜念特多的時候,所以時間也過得特慢。

  等到真正進入了氣功狀態,或者說靜下心來了,那時候時間就不再是一個負擔了,可能一會兒的感覺實際上已經過了半天。

  陳夕從氣功狀態“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到處都已經是一片黑了,也沒有了人聲、電視聲,大家都已經睡著了,應該是已經到了深夜。他把腿慢慢抬下來,盤腿坐了這麼久,兩條腿都已經麻痹了,當然不能像武俠小說裏面那樣一躍而起,也不能像電視裏面放的那樣馬上站起來。他把腿伸直在床上,然後用手揉動了一陣,讓腿恢複了正常的血液循環,這才倒下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陳夕就起身去跑步了。

  說是跑步,實際上他現在是直奔廣場上。哪裏已經有很多人在晨練了,這也是政府部門為了貫徹國家剛剛頒布的《全民健身計劃綱要》鼓勵和宣傳的結果。

  讓陳夕特別汗顏的是,每次他去的時候,梁師傅已經在那裏練習了。有時候他特地提前一會兒過去,梁師傅也已經在那裏了。他都不知道這個老頭到底是幾點鍾起床的,大概老年人都睡眠時間比較短吧。

  果然,今天陳夕到的時候,梁師傅又已經在那裏了。他大致詢問了一下陳夕這一個禮拜的進度,陳夕硬說自己很認真、很用功,不過沒有什麼進步。梁師傅也沒有去考證陳夕的進度,大概也不好考吧?他開始指導陳夕練功。

  環境往往造就人的行為,在周圍一片安靜、大家都在認真練功的氣氛下,陳夕也一絲不苟的練習起來。周圍的人大多是上了年紀的人,也有一些中年人,只有陳夕一個“小孩子”,所以他顯得有些突兀,不過大家都很用心練習,沒有人會去留意這些。

  隨著太陽的高升,晨練的人們慢慢散去,梁師傅跟陳夕招呼了一聲,他也離開了。陳夕是一個星期難得有一天時間練習,平時早上只能在自己房間裏面稍微活動一下就要去上早自習,所以他要多堅持一會兒,只要廣場上還有人在練,他一般都會繼續練下去,當然,沒有一個人了,他也不好意思在這裏“獨舞”。

  “看,我說的沒錯吧?我們的陳師傅在這裏練功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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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練功(下)

  有人吆喝著過來了,很明顯是在對陳夕說話。陳夕雖然在練功,但是他的修為可沒有達到雙耳不聞的境界,所以一有人說他,他馬上就停了下來。
  幾個人向陳夕走了過來,陳夕不用看,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說話的是張學有。

  “怎麼了?天王。”陳夕說著回頭一看,和張學有一起過來的還有好幾個女孩子,他不禁有點不好意思了。“怎麼?你們都被天王拉著來跑步了?”

  張學有得意洋洋的帶著李小桐、冷冰冰、張芸三個女孩子圍到了陳夕身邊,冷冰冰笑著說道:“我們都是懶蟲,那裏有你這麼積極呀?”

  “我們的陳夕同學現在可是氣功師了,你們要小心,要不然他一發功把你們打到學校裏面去了!”張學有的話惹得幾個女孩子發出了陣陣嬌笑。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我們都吃過早飯了,你還在這裏練氣功。”李小桐笑道:“是不是吃氣就飽了,不用吃飯了?”

  陳夕沒想到一大早被他們幾個圍著取笑,大家都是經常一起玩、比較熟悉的同學,他也沒有什麼好尷尬的,馬上發起反擊:“你們呀,一大早的不在家裏做作業,跑去找這個花花公子玩,看我不去你們家一一舉報!”

  張芸比較 腆,馬上說出了他們的來意:“陳夕,我們是來找你有事的。反正作業是做不完的,今天是星期天,我們想叫你一起出去玩。”

  “去哪裏玩?”陳夕來勁了。

  李小桐說道:“我們是想去通天岩玩,但是有點遠,我們又不熟,所以想請你們兩個做保鏢。”

  冷冰冰笑著說道:“小桐是怕遇到壞人,所以需要兩個護花使者,你們可是被欽點的呀。”

  陳夕歪嘴一笑:“那我不是很榮幸?不過其實護花使者嘛,只要我一個就行了!”

  大家都對著陳夕和李小桐曖昧地笑了起來,李小桐臉上一紅,急忙說道:“看我幹什麼?又不關我什麼事。”

  陳夕接著說道:“護花嘛,你們幾位都是了。其實只要有我一個,就可以保護好你們幾位祖國的花朵了。”

  祖國的花朵是小學生呀,大家瞪起了眼睛。

  陳夕剛答應他們去,突然想起來今天方雨兒他們還要過來錄像呢,這可是要給三爺爺看的,這個機會可不是常有的呀。他馬上正經地說道:“你們現在才說,我都沒有一點准備,要不下個禮拜才去吧?”

  張學有瞟了他一眼,“你還有什麼要准備的?帶兩條腿就行了。”

  “是呀,我們都有准備好零食呀、照相機呀,不用擔心的。”女孩子們嘰嘰喳喳地說道。

  陳夕不由搖頭苦笑:“我是說其他的准備,我還有事情沒有安排好。我的作業沒有做完,還有我家今天有很重要的客人,我必須在家,所以……那你們去吧,再找兩個人。”

  “不是吧?有客人還要你陪客嗎?”張學有有點奇怪,這不像陳夕的風格呀。

  陳夕點點頭,“沒辦法的。”

  “要不我們就下個禮拜去吧,大家准備充足一點也好。”李小桐建議說道。

  大家雖然有點掃興,但是也只好如此了。

  “可說好了,下個星期天誰都不許找借口了。”冷冰冰申明說道。

  大家都笑著答應了,張學有提議說道:“既然陳夕家有重要的客人,那大家去我家玩吧?”未等女孩子們答應,他又壓低聲音說道:“你們說,那是什麼重要的客人要陳夕陪客?會不會是給陳夕相親呀?”

  聽到張學有的話,大家全部爆笑了起來。陳夕瞪了他一眼,做勢要打他。張學有趕緊帶著幾個女生離開了。

  ※※※

  陳夕回到家,父母已經吃過早飯了,他們知道他的習慣,也沒有等他。不過,知道今天方老他們還要來,他父母都沒有出去。

  等陳夕吃過早飯沒多久,他剛剛攤開作業,外面就響起了汽車停車的聲音。

  他父母已經出去迎接了,他也就懶得動,不過想了一下,這樣似乎不太好,所以又起身出去了。

  陳夕剛剛走到門口,方雨兒已經蹦跳著進來了。見到陳夕,她馬上熱情叫道:“陳夕哥哥,早上好!”

  平時大家同學間見面,都是直呼其名,從來不會有什麼問好的話,上課的時候,給老師的問好,那也只是一種形式,沒有多少人真正習慣問好。所以陳夕聽到方雨兒的問好,很不習慣,半天才回應說道:“早……早上好。”

  方雨兒也沒有理會他,自己已經進來了屋裏面。

  陳夕張望外面,見到方雨兒那個大伯沒有開車過來,車還是昨天那輛,不過另外有一個人坐在駕駛位上,那個人沒有隨方老他們下車。方老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不過年輕時當兵鍛煉的身體現在還是很健壯,他興致勃勃地舉著一個小型攝像機,正在陳夕家門前拍攝著。

  陳橋夫妻站在前面,正覺得手足無措,不遠處還要鄰居在看熱鬧。

  看到他們走近了,陳夕又老實地叫了一聲“方爺爺”,不過他現學現賣,馬上像方雨兒那樣說了聲“早上好”,只不過還是說得有點不習慣。

  方老見到陳夕很高興,馬上走過來,並將鏡頭對准了陳夕,同時嘴裏介紹說道:“老陳呀,這個就是你的小孫子陳夕,能不能看清楚?嗯,再調整一下角度……”

  陳夕請他進入了屋裏面,他對攝像機根本不懂,只是覺得新奇,不知道拍出來會是什麼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收音的功能將方老的話錄音下來。

  本來就不熟,又沒有什麼親屬關系,該聊的昨天都聊了,所以方老今天是直奔主題,在屋內各個角落拍攝了一遍,然後便拍攝他們一家三口。

  陳橋夫妻也都知道人家從台灣回來一趟不容易,不能讓自己家耽誤人家太多的時間了,所以都很配合他的拍攝,只不過拍出來的效果,他們兩個都是非常的拘謹。

  方老本來要重點拍攝陳夕,但是方雨兒跟陳夕一見如故,一直在旁邊纏住陳夕玩,拉著他的手臂、抱著他的胳膊,甚至摟住他的脖子,所以幾乎每個鏡頭都有他們兩個了。

  陳夕是獨生子,從小就沒有和女孩子很親昵玩過,平時雖然跟同學們老開玩笑,但是都是保持著合理的距離,現在這個方雨兒就好像他的小妹妹一樣,跟他親昵的玩在一起。方老也一直說,雨兒跟陳夕很投緣。

  陳夕心裏暗笑,還好雨兒現在還是個小孩子,要不然這樣親昵的相片被同學看到,只怕會有不小的沖擊力呢,老師甚至可能會找去談話。
正文  第六章 通天遇險(上)

  
  一個星期之後的星期天。

  陳夕起了一個大早,到廣場上練功,不過今天沒有練那麼久。很快他回去准備了,吃過早飯就去了張學有家。和張學有碰頭之後,兩個人便去了車站,在車站彙合了另外幾個女生。

  “你們來了?怎麼遲到了?”

  “好不好意思呀?還要女生等!”

  等到他們兩個到達車站的時候,幾個女孩子已經先到了,不由把他們兩個數落了一通。今天出去玩,所以大家都打扮得很漂亮,跟平時一身校服相比,有著天壤之別。陳夕抓住這一點,趕緊把眾女生贊美了一番,才轉移了她們的注意力。

  由于通天岩在市區另外一側,在市內有專線公共汽車過去,所以他們必須先坐車到市內,然後再轉車過去。從他們鎮上坐車到市內大概要半個多小時,他們現在必須等車,車過一會兒才到。

  通天岩,位于贛州古城區西北郊區。它是一處發育較好的丹霞地貌景區,由摩砂岩山組成,多天然岩洞,通天岩風景區包括3個山坳、4條山脊和10處岩穴。景區中心有“石峰環列如屏,巔有一竅通天”,因而取名通天岩。這裏岩深谷邃,幽泉涓涓,林木繁茂,自古就是避暑游覽勝地,曆代多有名人留下了足跡。

  景區有通天岩、翠微岩、同心岩、忘歸岩、廣福寺、玉水池、一滴泉、玉岩亭、惜春亭和群玉閣等10處景點。崖壁有摩崖造像361龕,410尊,摩崖題刻128品。石刻造像均佛教題材,多北宋時間作品,翠微岩部分雕刻頗類隋唐風格。石龕造像遍布在峻峭懸突、凹深多姿的崖壁上,而宋代以來的名人題刻分布在忘歸岩、觀心岩、龍虎岩、通天岩翠微岩等景點的崖壁上。北宋時,邑人陽孝本于此,郡守林顏題名玉岩。蘇軾貶官嶺南,途經虔州(贛州),會陽孝本于此,並贈詩題贊。明代理學家王陽明曾在觀心岩講學,他游遍通天岩後,于崖壁題詩:“青山隨地佳,豈必故園好;但得此身閑,汪寰亦蓬島。西林日初暮,明月來何早;醉臥石床涼,洞雲秋未掃。”從此,游人依韻唱和者尤多。

  通天岩石刻造像和題記不僅保存了大量的文史資料,而且刻工精致,為古代書法藝術珍品。這是我國重要的藝術寶庫之一,其數量之多,為江南之冠。是省級重點風景名勝區點、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這裏還有1946年蔣介石游通天岩時,令江西省主席王陵基建的備囚張學良的別墅“將軍樓”(亦稱未住過將軍的“將軍樓”)。這裏也還有蔣經國在贛南任專員時,每年避暑的築穴為室的舊居,及其盛夏舞廳---一座仿古建築,也是贛南最早的正規舞廳。通天岩之太和山巔,原有元帝閣,60年代初重建,名望江亭(登臨確可眺望贛江兩岸的旖風光),田漢題額為"群玉閣"。景區還有普同塔、陽孝本墓、仙人井、山門、半山亭等。

  通天岩石窟是江南最大的石窟寺,屬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從唐代末年開始,這裏便被開創為石窟寺,北宋時,為石窟寺的鼎盛時期。石窟寺為佛教寺廟建築的一種,來源于印度的石窟寺。中國的石窟寺約始于公元4世紀中期,隨著佛教的傳入而興起。石窟藝術屬于綜合藝術,它是集建築、雕塑、繪畫等多種藝術形式的綜合。石窟寺建築本身就是一種藝術形式。窟內雕塑佛像或佛教故事,在石質疏松、不易雕刻的窟中,則以壁畫和塑像來代替。曆代藝術,風格迥異,造型、線條、色彩也各有特色。

  終于到了通天岩,大家很興奮,馬上和其他的游人一起,興奮的向主要幾個景點跑去。

  玩了半天大家都累了,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面休息。陳夕體力比較好,沒有覺得累,便指著一條山坳提議說道:“難得來玩一次,要不我們到那邊去看看,不要老是跟著大家走的路玩嘛,我們去探險,自己走點小路也別有一番風味呀!”

  “不去了,累死了!”

  “先休息一會兒再說!”

  女孩子們都累得走不動,她們都不想再去走陳夕所謂的小路。在這個時候,張學有到然優先選擇留在這裏陪女生們聊天。號召不成功的陳夕,只好自己一個人前往了。

  “天王,你照顧好她們。我從這邊繞過去,我們到那頭碰面。沒見到我,要在那裏等我一下,可能這邊沒有路,我要重新倒回來。”

  “如果那邊沒有路,又要回來這邊,那又何必去呢?”李小桐不解地說道。

  陳夕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在山水之間,而是在爬山涉水的過程呀,我一個人去了。”他一個人沿著樹林走了過去,慢慢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陳夕一個人單獨走著,雖然沒有同伴說話,但是一個人可以隨意的走動,也感覺非常好。他在樹林裏面走著,漸漸的忘記了方向,因為周圍都是樹,實在不好記方向,又看不到林子外面,只能分辨上和下。他只好沿著大概的印象向前走。

  走了一陣,陳夕覺得有點乏味了,看看前面,實在不知道從哪裏繞過去,也不知道能不能繞過去。他想了想,還是覺得回去算了,就算被他們笑話,也沒所謂了。反正他們也是在那裏休息,自己也沒有耽誤多少大家的時間。

  就在這時,陳夕聽到有一個壓低的聲音在說話:“這位同學,快過來一下!”

  周圍沒有一個人,自己又是明顯一副學生模樣,那肯定是對自己說的了。但是說話的人呢?是誰在說話?他四下看了看,沒有見到一個人。

  陳夕猶豫了一下,但是剛剛明明聽到有人說話呀?他看到自己旁邊有一塊巨大的岩石,馬上想到會不會說話的人在石頭後面呢?說不定是有人扭到腳了,在石頭上面休息,現在可能正需要自己的幫忙呢。

  他馬上向石頭後面走去,想去看看石頭後面或者上面有沒有人。

  “不是那邊!是在這邊!”剛才說話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而且很急促。

  這次聲音更大,陳夕聽清楚了,聲音是從他側面不遠處傳過來的。他馬上轉身向那邊看過去,他看到有人在那邊一棵大樹後面向他招手。

  陳夕只看到一只手伸出來招呼他,他又不禁猶豫了,沒有馬上走過去。烈日當空他倒不是害怕有鬼,但是那麼奇怪的有人叫他,又是只伸出一只手來,他都懷疑是不是有壞人想引自己過去。

  “快過來!”大樹後面那人見陳夕沒有動靜,又催促說道。

  該不會是張學有繞到這邊來捉弄自己吧?陳夕突然生出這樣一個念頭。

  就在陳夕准備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突然從岩石後面沖出來一個人,那人一把勒住了陳夕的脖子!

  “幹嗎?!”

  前面之人正讓陳夕疑神疑鬼,後面又毫無防備的跑出一個人來箍住自己的脖子,不由把他嚇了一跳。

  驚嚇之余,陳夕發現後面那人只是用一只手箍住自己的脖子,趕緊伸手去掰那只手,掰了一下沒有掰開,他不由急了,自己平時不是學過很多武術招數嗎?怎麼這個關鍵時刻全不會使了?

  “別亂動!再動老子一槍打死你!”後面那人發現了陳夕的企圖後惡狠狠的說道。
正文  第六章 通天遇險(下)

  緊接著陳夕感到有什麼東西頂住了自己的腦袋,“槍?拍電影啊?”他當然不相信現實中的歹徒還能隨便有槍的,也就沒有多在意,以為那不過是歹徒的恐嚇而已。
  由于陳夕看過很多武俠小說,成天幻想著小說般的經曆,雖然那些都是幻想,只能只有滿足一下得不到的心情而已,但是想得多了,自然令他對一些不現實的場面習以為常。所以現在這次真的遇到了歹徒,而且還是“自稱”持槍的歹徒,陳夕驚嚇了一會兒之後,很快就保持了冷靜。

  陳夕腦子裏面快速尋找著自己自學過的招數,想看看有沒有能夠在這種情況下反擊的。他學過的拳術非常多、非常雜,但是沒種都只是會個一招半式而已,根本沒有認真練習過。現在想要一招制敵,包括泰拳、截拳道、空手道等很多功夫都講究快、一招制敵,但是那都需要常年、苦練積累力量為後盾,並且要把那簡單的幾個招式練習到本能反應才行。陳夕貪多、貪新奇,哪裏有堅持苦練過什麼?

  這個時候,傳統武術的套路派上用場了!自從國外那些簡單招數的拳術大受歡迎之後,傳統武術受到很大沖擊,李小龍的華麗登場,講究的也是不要招數套路,“以無法為有法”,更是讓很多人質疑傳統武術的套路練習有沒有必要?覺得套路只是花架子而已。其實套路的設定作用非常大,就是模仿實戰來的,將經常遇到的實戰情況總結成套路練習,讓沒有經驗的人臨陣交鋒不至于反應不過來。

  陳夕很快想到了一招,趕緊憑著印象比劃了出來,他一手抓住了後面那人的手,然後另外一手的手肘貼著腰迅速向後面撞去!他雖然施展起來不是很利落,但是按照書上所說,手肘後撞,應該剛好撞到後面敵人的腰部“章門穴”位置,“章門穴”是可以致死的人體要穴,就算是沒有練習過點穴的人擊中了“章門穴”,也可以讓敵人非常難受。就算沒有擊中“章門穴”,手肘也都一定可以擊中對方的“腰子”(腎髒),那也是不好受的呀!

  果然,那人沒有料想到一個十幾歲的小孩竟然敢反抗,而且還偷襲了自己一下。陳夕手肘一下撞在了那人腰上,他不由感動腰間一陣陰陰的痛。

  “媽的!老子蹦了你!”後面那人心中火起,手中的槍對著空中放了一槍,然後又死死的壓在陳夕頭上。

  聽到清脆的槍聲,陳夕沒有那麼“囂張”了,看樣子是真槍來著!這個時候,應該甯可信其真呀,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命來賭對方的槍是不是真的。

  聽到槍響,前面大樹後面的那個人趕緊閃了出來。雙手舉過頭頂,對著陳夕說道:“這位同學不要亂動,他的槍是真的!”然後又對陳夕後面那個人說道:“黑梟!我出來了,冷靜點,不要亂來!”

  陳夕這才知道後面那個人叫做“黑梟”,這大概是代號或者外號什麼的吧?竟然是個有槍的歹徒,太刺激了。前面那個應該是警察吧?想不到自己竟然可以親曆警匪事件當中!他仔細看了看,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穿著的是便服,一雙眼睛很銳利,表情非常的鎮定。

  黑梟在陳夕後面狂笑了起來,對著前面那個警察說道:“楊警官!我當然不會殺死他,要不然我幹嗎還要放空槍警告他?嘿嘿,你以為激將我往沒人的地方走就能抓到我嗎?天都幫助我,這個小子自動送上門來當人質,我還沒有脫險,怎麼會殺了他呢?”

  那個姓楊的警察考慮了一下說道:“好,我相信你不會殺他。我跟你談一個條件吧,你把人質和槍放了,我這次就不再追你了,下次再來跟你算帳。”他說著已經走前了幾步。

  黑梟似乎非常精明,絲毫沒有被楊警官的話打亂思緒,他大聲說道:“站住!你別再往前走了!”楊警官只好停在了那裏,生怕他發難,手也不敢放下來,眼睛緊緊盯著這邊。

  “他媽的!你什麼東西呀?現在我手裏有槍、有人,你憑什麼跟我談條件?”黑梟惡狠狠地說道:“你現在唯一可以談的條件是,要求站著死還是躺著死!”過了一會兒,他又得意地笑道:“要不你就跪下來求我,看在你追了我這麼久,我們也算是老熟人了,或許我會放了你,還可能放掉這個卵毛!”

  陳夕覺得很刺激,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呀,他非常想要表現參與一把。他想了一下,忍不住說道:“在我後面的黑梟大哥,我現在看不到你英俊的模樣,但是我有一個懷疑,現在的玩具槍,有聲有火,做得跟真的一樣。你隨便對空中開一槍,就要我相信你的槍是真的,未免誇張了吧?”

  黑梟陰陰地說道:“你這個家夥小小年紀也不是好人,竟然敢跟老子來陰的。你想知道這把槍是不是真的嗎?好,我就拿你老二來做一個試驗!”

  陳夕趕緊說道:“不,不,不用了。我的老二還沒有發育到你的程度,而且現在被你嚇得早縮了起來,不好瞄准的。”

  “哈哈,小子,我的槍法很好的,我要打你左邊卵蛋,絕對不會打到右邊卵蛋。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說著他的槍從陳夕頭上撤下,向下瞄准了陳夕的褲襠。

  陳夕本來不過是一時覺得刺激好玩,沒知道這個家夥竟然會來這麼一下,現在他嘴上求饒之余,都只有暗暗叫苦。“等等,等等!黑梟大哥,如果你打傷了我,我就走不動了,哪裏還能掩護你脫身呢?對不對?”

  那個黑梟不過是嚇唬一下陳夕,哪裏會真的打他下身?聽到陳夕的話,他都點頭說道:“沒錯,你這小子現在還有利用價值,等到我安全了,再來好好收拾你。”

  陳夕聽到黑梟同意,稍微安心了一下,誰知道他又接著明說現在不射自己是因為自己還要利用價值,那等到沒有利用價值了呢?陳夕不由有點後悔自己的自作聰明,不過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打定主意,陳夕繼續游說說道:“黑梟大哥,其實你要顯示一下你的高明槍法,其實都有很多方法。比如說,你可以射這位警察……”

  聽到陳夕的話,不但黑梟大吃一驚,那個楊警官也是非常吃驚,本來他聽到陳夕討好黑梟,都認為他只是年少怕死,誰知道他竟然會慫恿黑梟來射自己!

  黑梟不由低頭看了看陳夕,這個小家夥很對自己的胃口呀,為了自己的生命,竟然可以唆使別人去殺警察!

  陳夕幹咳了一下,笑著繼續說道:“不好意思,我剛才沒有說完。我的意思是,您可以開槍射這位警官邊上的那棵樹。您如果可以射中樹,那我當然就不用試了。”

  黑梟邪邪地笑了:“小子,你倒是提醒了我,我現在就要射一射這個追了我很久的警察同志!這真的很不錯呀,我就是一不小心殺了他,主謀也是你呀!”

  “不,不,您還是先射樹吧,讓我見識一下這枝槍的威力。”陳夕本來那樣停頓一下只是想要調一下胃口,轉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他可不是真的想要謀害警察呀。

  黑梟突然笑了起來,大聲說道:“這把槍的威力嘛,我想楊警官可能比我還清楚吧?哈哈哈哈……”他的笑聲裏面充滿了譏笑。

  楊警官沉默了一會兒,冷冷地說道:“你還是試給他看一下吧,我不想這個小孩子因為大膽送了命。”

  黑梟大笑了起來:“遵命!楊警官,你的吩咐我一定照辦,畢竟這子彈也不用我花錢買呀!哈哈哈哈……”

  看著楊警官有火發不出的憋屈樣子,黑梟不禁覺得非常解恨,這簡直比殺了他都爽。弄走了這個警察的槍,比打他一頓還過癮,現在自己可是拿著正規有牌照的警槍,而且還是拿著警槍在警察面前挾持人質,這是多麼光榮的事情!無論哪個家夥都不會比自己還幸運的了,這可是值得炫耀很久的事情。

  高興中的黑梟抬手就是一槍,子彈呼嘯著擊中了楊警官邊上的一棵樹。看到自己一槍將陳夕鎮住了,他不禁又狂笑了起來:“小子,不要嚇出尿來了!現在還要不要來試一下這把假槍?嘿嘿,我跟你說,這可是這位警察同志送給我的禮物呀!”

  楊警官咬緊了牙,臉上棱角分明的肌肉都有點變形了。黑梟見到之後,更是覺得爽,他沒有留意到被他抓住的陳夕臉上滑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微笑。
正文  第七章 警匪驚心

  
  就在陳夕他們走後半個小時,方老帶著方雨兒再次來到了陳夕家。

  “陳夕哥哥呢?今天也是星期天,他不要上課呀!”方雨兒一到陳家就找陳夕。

  陳橋告訴她陳夕去同學家玩了,弄得方雨兒直呼可惜。

  “我們是來告辭的,今天下午我們就要去坐飛機回台灣了,以後也不知道我這個老骨頭還有沒有機會見到大家。”方老感慨地說道。

  陳橋夫婦當然是客套一番,什麼老爺子現在身體還非常棒,現在政策好,隨時可以回老家來看看。

  方老見到方雨兒跑到外面去玩了,便低聲對陳橋夫婦說道:“我今天來還有一個事情。昨晚我給老陳打了一個國際長途,把你們家裏的事情跟他聊了聊。”

  陳橋雖然不知道國際長途具體多少錢一分鍾的電話費,但是國內長途都要一、兩塊錢一分鍾,料想國際長途不會少于十塊,聽人家說還有一二十塊錢一分鍾的呢!他趕緊說道:“讓您破費了。”

  方老搖搖頭,他當然不會在乎這電話費,再說他也是用他那當局長侄子的“大哥大”打的。(大哥大:那時候還是身份和地位象征的、一種像磚頭那麼大的手機。正規名字是第二代移動電話,當時民間俗稱大哥大,現在叫早期手機。不過那時候沒有通全球的網絡,大哥大的信號、網絡應該都無法打國際長途,現在只是小說裏面說說而已,不必較真。)

  “我和老陳聊到陳夕,他都非常關心陳夕。不過,他似乎很焦急,跟我說了一件事情。他說這段時間陳夕有災難臨頭,要你們管好他,不要讓他出遠門,平時也要非常小心。”方老猶豫著說完。

  陳橋夫婦聽後心裏一沉,誰都是喜歡聽好話,晦言總是令人不高興、心裏沉重。只不過這是叔父說的,又是一個長輩帶話,陳橋也不好表示什麼,他尷尬地笑了笑說道:“陳夕這個孩子,讓叔叔他老人家操心了。不過他現在天天上學,離學校不是很遠,又不騎自行車,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會有什麼災難呢?”

  方老考慮了一下才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還是小心一點為好。我是跟老陳認識很久的了,他以前就會算一些東西,雖然他不能很科學的解釋原理給我聽,但是我必須承認他算得很准。甚至昨晚他已經算到我會打電話過去,他已經先在電話旁邊等著了。”

  他若是算得真的很准,那不說明陳夕一定會有災難?陳夕父母都是甯可相信他叔叔是亂說一通,希望他是開玩笑。

  方老傳到話了,他也沒有什麼好建議,只能安慰了陳橋夫妻幾句,說了些什麼“吉人自有天相”之類的話,然後便帶著方雨兒離開了。

  ※

  陳夕見到黑梟開了一槍,先是一副嚇呆了的模樣,過了一會兒才喝彩起來,並且對黑梟大加稱贊:“老大!你真是厲害呀,槍法那麼准!哇!好厲害呀,真的是太厲害了!”

  黑梟看著楊警官,臉上是一副嘲弄之色。楊警官還是沒有什麼表情,仍然舉著雙手看著他們。

  “嚇死我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開槍呢!真的好刺激,老大!您能不能再讓我開開眼界?這次射遠一點!這真的是警槍嗎?警槍最多能夠射多遠呢?我們看看能射多遠,好不好?”陳夕繼續興奮地說到,渾然忘記了身處險境。

  黑梟得意地笑道:“這當然是警槍,不信你問楊警官。能射多遠嘛……”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露出懷疑的神色,抬起槍在陳夕頭上敲了一下,喝道:“小鬼!打什麼鬼主意?他媽的,你是想消耗老子的子彈?我現在就給你一顆!”

  陳夕正是打的這個主意,黑梟現在不過是仗著手裏有槍,如果把他槍裏面的子彈消耗完了,他的槍也就沒有威脅了。不過他也不是天才,更不是受過訓練的專門人才,在這種情況下,他哪裏還能自己想到這樣的辦法來?

  其實陳夕是以前看過一個搶劫的故事,主人公面對一個持槍搶劫的歹徒,主動說可以不作抗拒並且把獻出全部錢財。不過他又跟歹徒說這些錢不是自己私人的,回去只怕不好交待,央求歹徒在他的衣袖上打幾槍,留下幾個槍洞。歹徒照做了,他又說還不夠逼真,又求歹徒一定要在褲子上也打幾個槍洞,現實自己已經盡力了,歹徒覺得有理,就照做了。最後歹徒的子彈沒有了……

  陳夕見到他已經識破,不敢再繼續說,趕緊扮出毫無心機的樣子裝蒜,無辜地說道:“不,不,老大,您誤會了!就算是再狡猾的人,都被你看穿了;我只是一個學生,哪裏能想到這麼遠?我是錄像看多了,現在親眼見到開槍,實在太興奮了,您不用開槍了!真的!”他心裏雖然暗暗惋惜,不過如果黑梟真的是奪的這個警察的槍,那消耗了他一顆子彈,也就多一分安全了。

  黑梟又在陳夕頭頂重重的敲了幾下,把陳夕痛得低下了頭,他才罵罵咧咧沒有再打了。

  在黑梟打罵陳夕的時候,楊警官又悄悄向前移動了幾步。此時見到黑梟停下了動作,他又開口說道:“黑梟!我剛才的提議,你是不是可以再考慮一下?放了人質和槍,換你一條命!值得的。”

  “放你媽的屁!你還敢提這麼荒謬的要求?”黑梟張口罵道,然後似乎發現楊警官的身體前進了幾步,大聲罵道:“他媽的死警察!快給我跪下!要不然我殺了他!”他手裏的槍指了指楊警官,又指向陳夕的腦袋,重重的頂在陳夕太陽穴旁邊。

  “完了,把他激怒了。”陳夕的心不由懸起了空中,自我感覺呼吸不過來了,他是真的怕死呀!他心裏不停感歎,“不會吧?我陳夕還沒有讀完中學呢,還是處男呢,就這樣死在這裏?我為什麼要來這裏呀?”

  楊警官見到黑梟有點失控的跡象,趕緊安穩他:“別亂來!萬事好商量!不要傷害了這個同學。”

  “跪下!給我跪下!”黑梟又把槍指住了他。

  陳夕已經停止了埋怨,想起桌前還放了一段時間的觀世音菩薩像,趕緊誦念“觀世音菩薩”的聖號,祈禱著這個黑梟放過自己,自己平安的離開。

  “給我跪下!快點!”

  過了一會兒,猶豫之後的楊警官慢慢的跪了下去,他的眼睛還是一直盯著黑梟的,他在心裏計算著距離,如果自己撲過去的話……

  “哈哈……跪下去!”黑梟揮動著槍狂笑著說道。

  陳夕看到這一幕,突然覺得很震動。其實在他的感覺中,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並沒有影視裏面講的那樣關乎男人的尊嚴,他也不會覺得跪是很難的事情。像現在這樣的情節,在影視裏面陳夕也是見多了,但是真正發生在他面前,他還是覺得莫明的震驚。

  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或許是警察在他生活中太遙遠了,難以想象會有警察為了人質向歹徒低頭下跪;也可能是這種氣氛下,有人願意為了保住自己而下跪,讓他覺得很感動。

  此時陳夕已經不是害怕和擔憂,心裏想的是如何才能將黑梟制伏,自己和楊警官是兩個人,要對付一個歹徒應該不是什麼問題,現在唯一的擔心就是他手裏有槍,必須要想一個辦法讓他手裏的槍離開!

  陳夕看著慢慢跪下的楊警官,從他眼裏似乎看到了一些什麼,他也暗暗准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上什麼忙。可是他看了一會兒,那個姓楊的警察最後還是跪了下去。他稍微松了一口氣,但是又有點失望。

  “他媽的!你也有今天?你不是一直在追我嗎?怎麼樣?現在你跪在老子面前,感覺怎麼樣?今天玩夠了沒有?”黑梟狂妄地笑著,大聲的羞辱著楊警官,“告訴你,這只是給你的一個教訓,這次要了你的槍,下次就是要了你的命!滾!你給我滾!”

  楊警官沒有吭聲,慢慢的站了起來。陳夕不知道情況會演變成什麼樣子,也不敢亂說話了。

  “誰叫你站起來了?滾!沒聽到嗎?老子叫你滾哪!”黑梟大聲喝罵道。

  陳夕暗暗擔心,如果黑梟把這個楊警官罵惱火了,他一下子惱羞成怒、不管自己的死活了,自己就麻煩了。

  “喂!我說,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呢?是真的在這裏亂來呢,還是在扮戲文呢?”

  不知道誰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讓他們三個人都吃了一驚,他們馬上確定不是三人中誰說的話,趕緊四下尋找這個“第四者”。

  楊警官本來是半蹲著站起來,現在順勢一下站了起來,他已經聽出聲音是從後面傳來的,但是他不敢輕易回頭,畢竟現在還要一枝槍在等著自己,要是一回頭,可能就要挨冷槍了,一絲逃命的機會都將沒有。

  陳夕雖然聽到這個聲音很陌生,但是他都怕是張學有他們找過來了,趕緊四下尋找。看了幾眼之後,他發現了那個說話者,同時黑梟也已經看到了。

  那是一個六十多歲的小老頭,扛著一把鋤頭站在前面不遠處看著他們,似乎對他們的“表演”很感興趣。

  陳夕馬上又變得失望了,這個人過來,又是多了一個人質,對這個事件並沒有什麼決定性的作用。

  黑梟也看清楚了那個人,他殘忍地笑了笑,手裏的槍微微抬起,瞄准了那個老頭,大聲說道:“死老頭子!過來!要不然老子一槍打死你!”

  那個老頭聽到黑梟如此不客氣的話,不禁吹胡子、瞪眼睛,鋤頭往地上一頓,手撐在鋤頭把上面,有點倚老賣老地罵道:“好你個兔崽子!竟然跟我稱老子?做我兒子還嫌你嫩呢!拿枝玩具槍就想嚇唬我呀?告訴你,我不到十歲就開始打日本鬼子了,飛機坦克都沒少見,還怕你一個小兔崽子。我什麼場面沒有見過?想嚇唬誰?”

  陳夕暗想這個老頭的出現似乎打亂了他們計劃,讓這個黑梟一下子反應不過來了。

  黑梟聽到老頭開始回罵他,不禁火冒三丈,一扣扳機,一枚子彈,呼嘯過去。這個經曆過戰爭年代的老人,嘴裏還在說著什麼,突然感覺道胸口一痛,子彈已經穿胸而入!

  老人停止了說話,似乎難以相信歹徒竟然真的對他開槍了。他伸手摸了摸傷口,很痛,又流了很多血,看來是真的了。

  “死老頭!竟然敢罵我,我看你怎麼死的!”黑梟射出一槍過後,殘忍地獰笑了一下,罵罵咧咧的准備再補上一槍。

  就在這時,站在前面的楊警官,突然之間向著黑梟撲了過來。
正文  第八章 救傷

  
  陳夕不由嚇了一跳,他也是一直盯著那個老頭看,沒有留意楊警官的舉動,沒想到他已經無法忍受黑梟用自己的槍傷害無辜。但是,他的沖動會給自己帶來危害嗎?陳夕也不禁全神貫注、高度戒備了。

  黑梟也沒有顯得楊警官竟然敢動手,他稍微一遲疑,趕緊掉轉槍頭,對准撲過來的楊警官,重重的扣下了扳機!

  陳夕雖然知道這個時候必須要戒備好、把握好機會逃脫,但是眼睜睜看著黑梟向警察開槍,向一個剛剛還在為自己下跪的警察開槍,他還是不忍看下去,不由自主閉上了眼睛。

  楊警官見到黑梟已經向著自己開槍,已經身在空中的他,也沒有再想辦法躲避了,整個人撲了過去,壓在了他們兩個身上,身體頂住了槍口。

  “他媽的,瘋了,不要命了?”見到楊警官用身體往槍口撞,黑梟不由有點吃驚。

  但是令黑梟更為吃驚、另陳夕更為吃驚的是,明明黑梟已經開槍了,為什麼沒有聽到槍響?楊警官撲在了槍口上,但是似乎完全沒有傷到他?

  楊警官撲到他們身上之後,沒有絲毫遲疑,也沒有任何顧慮,拳頭已經對著黑梟的臉上奔去!

  黑梟臉上吃了一拳,馬上驚醒過來,這槍是他的,他肯定比自己還要了解。他趕緊把陳夕往前一推,把楊警官阻住了,然後他迅速向後面跑。邊跑他又不甘心,還將手槍用力扣了幾下,但是都沒有子彈射出了。

  楊警官這會兒也沒有時間計較那麼多,把陳夕往旁邊地上一推,然後就向黑梟追了過去。

  黑梟低聲咒罵了一句,然後邊跑邊把暫時已經沒有多大利用價值的手槍,向楊警官砸了過去。

  楊警官見到自己的手槍劈面而來,忍不住伸手接住了。這一會兒的時間,黑梟已經多跑開了幾步,同時傳來一句話:“姓楊的!你還來追老子,你還不去看看那個老頭死了沒有。如果他死了,你就麻煩大了,這可是用你的槍、你的子彈殺的人!哈哈……老子防備了這一點,拿槍都是帶了薄膜手套的,上面根本沒有我的指紋。哈哈……”

  他這話猶如炸彈一樣在楊警官耳邊爆炸,他頓時站住了腳步,沒有再追下去了。他擔心的事情終于還是發生了,現在救治傷者也許就是最好的選擇。這個黑梟,只有等到下次再抓他了,他恨恨地看著黑梟笑著跑遠。

  陳夕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他也聽到了黑梟的話,對于黑梟的奸詐和殘忍,他不由有點後怕,慶幸自己終于算是沒事了,又有點害怕他會來找自己滅口。但是他又沒有辦法,只好趕緊跑過去看那個受傷的老頭。

  那個老頭身體還是支撐鋤頭把上面,一手捂住傷口,似乎還是難以相信,但是血已經不停地從他幹瘦的身體裏面湧出。

  陳夕輕輕伸手扶住了他,低聲問道:“你沒事吧?還能不能支撐得住?”

  誰知道,陳夕的手剛剛碰到他的身體,他馬上倒了下來,整個人連鋤頭全部癱倒在地上。陳夕不知所措,不敢再碰他,只能幹著急。“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傷到要害?”

  楊警官跑了過來,蹲下身子說道:“老伯,你沒事吧?放心,我是警察,我會馬上送你去醫院的,你要堅持住!我先看看你的傷勢。”

  楊警官將老頭放平在地上,然後拿開他的手,見到他的胸前已經是一片血紅了。他伸手將老人胸前的衣服撕開,看到了正在冒血的傷口。

  陳夕在旁邊不知道能幫上什麼忙,這個時候走又太沒有道義,所以只能在一邊看著。他見到楊警官的臉色很沉重,又看了看那個傷口,就在心髒附近。他也不知道有沒有擊中心髒,不過看楊警官的表情,老人的傷勢應該不是很樂觀。

  楊警官查看了一下傷勢,然後馬上將剛剛老人撕開的衣服綁在傷口處,觸動傷口,讓老人不禁痛得哼了幾聲。

  當務之急不是馬上送他去醫院,必須要將傷口的血止住,要不然這個年紀這麼大了的老人,身上的血可能幾下就流光了。現在在這郊外山上,沒有任何醫療設備,只能用最簡單的方法了。

  楊警官在身上摸了摸,從口袋裏掏出一包香煙,快速撕開了幾根煙,把裏面的煙絲倒了出來,然後全部捂在了老人中彈的傷口之處,然後用撕裂的衣服布條簡單把老人的傷口包紮了一下。血算是基本上堵住了,沒有那麼急的湧出,不過還是有一絲絲的滲透出來。

  “必須要馬上送他去醫院,否則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楊警官急速說道,然後又問陳夕,“你知道最近的醫院有多遠嗎?要可以動手術的大醫院!”

  陳夕一愣,“你是警察還不知道嗎?”

  楊警官低聲說道:“我不是本地的警察。”

  這是不能耽擱的事情,陳夕趕緊把自己知道的醫院說了出來:“這附近我就不知道有什麼大醫院,市內我知道的比較有名的醫院有市第一人民醫院、市第二人民醫院、地區人民醫院和醫學院附屬醫院。這幾個應該最好的醫院了,不過都是在市裏面。”

  楊警官眉頭緊蹙,果決地說道:“如果從醫院叫救護車過來,要耽誤一倍的時間。從這裏到市區也沒有多遠,我們自己把他送過去!”說完他看了看周圍的地形,對陳夕說道:“你抬腳走前面,我抬腦袋身子走後面!”

  自己是來游玩的,莫名其妙的遇到這樣的倒黴事。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分上,陳夕當然不好臨陣脫逃,他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先把他抬出這片樹林,我有幾個同學在那邊,到了那裏大家或許可以幫上一點忙。”

  “馬上行動!”楊警官點頭說道。

  兩人小心翼翼地把那個已經呈半昏迷狀態老人扶好,輕輕把他抬了起來。這個老人年紀很大了,身體已經很虛弱了,重量不過六、七十斤而已,所以陳夕抬起來也沒有多吃力。

  “啊——”

  老人的身體剛剛離地,馬上發出一聲呻吟,緊接著楊警官看到他張口吐出了一大口血。楊警官趕緊安慰他說道:“老伯,沒事的!我們馬上送你去醫院,堅持住啊!”

  老人嘴巴張了張,但是只能發出歙氣之聲,無法成語。陳夕側頭看了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住,腳下加快了步伐。

  楊警官看到老人這副模樣,知道他現在已經到了危險時刻,如果再貿然抬他走動的話,很可能他到不了醫院。他想了想,對前面的陳夕說道:“還是把他放下來吧!小心一點。”

  兩人又將老人放到了地上。

  楊警官看了看前面還不知道要走多久的樹林,吩咐陳夕說道:“他不能隨便抬動了,你在這裏看著他,我馬上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陳夕點點頭,忽然又想到了一點,提議說道:“楊警官,要不這樣吧,我想這附近應該都有診所、醫療站之類的,我們可以先請他們過來護理救治,他們專業人員,也有基本的藥物,應該可以維持一段時間,我們同時打電話叫大醫院派救護車過來。”

  楊警官點點頭,不過他不是本地人,怎麼知道哪裏有診所?

  陳夕見他猶豫,很快想到了他的顧慮,“我也不是住在附近,所以對這周圍都不是很熟。不過,我想這位老大爺應該知道,要不我們到外面找人打聽。”

  說著,兩人蹲下了身子,看著老人,楊警官低聲問道:“老伯,你知道附近的診所在哪裏嗎?”

  陳夕突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誤,問這個身受重傷的老人,不是等于浪費時間嗎?他就算清楚,又哪裏有精神、力氣可以說清楚呢?就算他能說出來,他已經半昏迷,又是在樹林裏面,他指的方向能夠保證真的正確嗎?

  “楊警官,要不我們還是……”

  陳夕還沒有說完,地上那個老人身子突然向上一仰,從他嘴裏又吐出了一大口鮮血,在空中滑過一道弧形,全部落在了他自己身上。

  “老伯!”

  楊警官托住了他的頭,仔細檢查他的傷勢,發現傷口又有血湧出,大概是剛剛挺動又牽扯了傷口。他這麼老了,又是這麼的瘦,可沒有多少血可以流呀!楊警官暗暗擔心,這時發現老人在張口喘氣,似乎鼻子已經無法呼吸足夠的氧氣了。而且就算口鼻一起用,也是出的氣多,吸的氣少了。

  陳夕雖然沒有什麼經驗,但是也可以看出,這個老頭已經沒有什麼希望了,就算現在有救護車,可能送到醫院也來不及救了。

  楊警官當然也看出了老頭現在的情況,他歎了一口氣,低聲對老頭說道:“老伯,你叫什麼名字?你的家人呢?我們送你回去見你的家人。”現在只有把他送回去,看看能不能見到家人最後一面。

  那個老頭喉嚨蠕動了幾下,似乎有什麼話要說,楊警官趕緊把頭低了下去。

  “公……公安……同……一定……把……把他抓到,抓……抓住他……”

  楊警官聽到老頭不是交待家裏人,而是在說匪徒,趕緊點頭說道:“老伯你放心,我一定會抓住那個歹徒,將他繩之以法,給你報仇。”

  “抓……不……不要讓……不要讓他再害人!”努力掙出最後一句,老人已經沒有力氣了,整個腦袋已經搭拉了下來。

  陳夕還是第一次見到臨死之人,他有點害怕,不敢走近,低聲對楊警官說道:“他……”

  楊警官心情有點激動,老人最後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家人,也不是想要報仇,只是希望不要讓歹徒再害人了!他轉頭面對那個還不知道姓名的老人說道:“老伯,你放心,我答應你,一定會盡快抓住歹徒,不讓他再害人!”

  老人的呼吸已經非常的微弱,大概小時候就經曆過戰爭吧,他似乎對馬上就要死的事實顯得非常淡然,對于胸口的劇痛也沒有理會,眼睛裏面閃爍的是疲倦和安甯。

  陳夕慢慢走了過去,低頭看著那個老人,看到那雙眼睛,他心裏不禁想,這個時候,老人的一身是不是都會想電視裏面一樣,全部從眼前閃過?他會不會有他無法忘記的事情和難以割舍的親人?

  陳夕一下子覺得這雙眼睛就像是一個縮影,濃縮了半個多世紀的歲月。這是見證了中國半個世紀以來所有大事的眼睛,也許他只是一個無名的鄉下過客,根本沒有參與、留意那些大事,不過現在,馬上所有一切都與他無幹了。

  陳夕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死的時候,眼睛裏面會看到什麼呢?自己又有什麼值得回憶的呢?今天差點經曆生死,讓他不禁一下子老成了很多,開始思考生死意義的大事情了。

  “老伯!”

  陳夕雖然還是看著那雙眼睛,但是他腦袋裏面已經在思考自己的事情,沒有留意老人的變化。現在聽到楊警官的叫聲,他才驚醒過來,發現那個老人已經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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