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何文匯的『正音』邏輯 - [我看何文匯先生的正音 ]

近期的正音爭論引起我的興趣，從來不想單聽一家之說，故雖然不識音韻，也看了何文匯的一些著作，目的，是想看看其立場，與王亭之先生所說的，有何異同。/ n  G6 C! t, a1 o8 I7 _
3 z2 k" A/ }' R$ b  z8 }2 \% Y
何文匯明言，由於他教的是音韻學、平仄，對於讀音，必須「從嚴」。於是便想透過他的作品，搞清楚他如何「從嚴」，是真有問題，還是別人有甚麼誤會抹黑。
" c( y6 v% x+ L  j, m$ G/ n% C4 @+ H  \5 F% L6 V) K
一個經常看見的情況，是有人看到何文匯「正音」（或「正讀」，本來二者確有分別，今已相混矣，總之本文所述正音，實為正讀，即並非因懶音等造成發音不準確的問題，而是何文匯先生指的錯讀字音問題），便先入為主假設是「正確的讀音」。舉個極端的例子，很多恐怖份子也自稱其恐怖襲擊是「聖戰」，但我想，沒有人會問「為甚麼要反對發動聖戰呢」這種問題。因為，名與實，是否相符，必得先行驗證。但我卻經常看到有人聽到反對「正音」便問「發正確的讀音有錯嗎」之類問題，甚至有人「同情地理解」反對者，說「反正音的人，自幼慣了讀錯音，現在被指出錯誤，感情上接受不了」，可怕至極。當然，不得不承認這是何文匯成功之處。
# K8 S$ @# T( l1 z) p
* r% j) r8 |  u7 V何文匯強調過《廣韻》在現代音韻，尤其粵語音韻的地位。沒有人否認《廣韻》很重要，但不代表這就要視《廣韻》為絕對標準；懂切音不是問題，但將所有《廣韻》切出來的音視為須絕對依循的標準，則是問題所在。
8 C% q* Z$ M; f- C& B% l% C  m9 ]
何文匯也明白這一點，在其著作《粵音平仄入門》（《平》）中，雖然奉《廣韻》為圭臬，但也說明「就反切來說，有一點一定要緊記，就是因為古今音變，不少反切得出來的音和今天的粵音並不完全一樣，只能說是近似」(平p.27)、「用粵音來切《廣韻》的中古音，大致上很準確，但也常有不盡相符的地方」(p.38)。他並將變化以「聲母變化」、「韻母近移」、「陽上作去」、「送氣與不送氣」分部說明。( a9 s) o1 F, Q$ ~! Y& f- t

0 X! F3 u- K1 U" k2 D前兩部份的變化，他說「多多少少是有軌迹可尋的」。
0 C+ W1 h0 Z, _; b; x2 }. O: O( r
& x! p; ]' ~4 z- Y1 I4 Q- k有沒有沒有既定軌迹可尋的變化呢？有，何文匯先生舉出了一些「陽上作去」的例子，例如「是、視」讀陽去聲，但「市」卻保留陽上聲，他指，這種變化「並無特別規則可尋…可憑經驗作出決定」(平p.32)。
- N+ r5 C  `9 d4 R6 P; x3 w8 p! S2 F" C
到了「送氣與不送氣」部份，總結時亦說「粵音反切一套明顯的規則，但也有不少例外…任何活的語言都不能避免有例外。不過，把例外熟習了，例外也變就成有規則可尋」(平p.37)。5 z% ?' V/ N8 g

& U8 d" {9 f( k其實這種說法很奇怪，例外就是沒有規則依據的變化，有規則可尋就不算是例外了，怎會熟習了就連例外也就變成有規則可尋？他的意思大概是，熟習了後，這些例外，就會納入為整個變化過程的一部份，這種例外，也會變成整個變化過程中，這特定音變的獨立規則。
: G' i- j' }; m0 c0 i+ t- b
6 y6 ?- h4 j) {% s" T' q& r所以，這大概算是為何文匯平反，他不是如王亭之先生所言，只依韻書切音作為今日標準，也有考慮到古今音變。+ X" a9 S; z: V+ x1 f9 S; Z+ w

4 \( e2 v; v/ }' ^' o& l3 v- }4 D但這仍不能令我釋懷。因為，他在序言指出我們日常的讀「錯」字，更指我們是「積重難返」：
- {' {8 |1 x, S
5 ^! V4 e: r, r; S$ o) M" N' e2 y「…『和藹』的『藹』和『戀愛』的『戀』是去聲字，粵音卻變讀為上聲；『忍受』的『忍』和『表演』的『演』是陽聲字，粵音卻往往讀為陰聲。這些變讀，都是沒有規則可依據的。至於要不要把這些讀音和聲調都改正過來，還須每個字斟酌。我的立場是：可改則改。不然，一切語文規則，豈不是名存實亡？而粵音豈不是越來越混亂？」
2 i4 S- _2 [* R- C( P7 ^$ n+ B/ K5 H+ B- D  ~# Z
依其所言，戀愛要讀成「暖」愛，忍受要讀成「引」受，才是正確。正文說，「任何活的語言都不能避免有例外…把例外熟習了，例外也變就成有規則可尋」來指導讀者看待例外情況，但前言又說一些變讀「都是沒有規則可依據的」、要「可改則改」。我不解的是，為甚麼這些變讀，不能視為例外，更是妖魔，彷似不「正」之，語文便會覆亡，粵音「越來越混亂」？
7 Y( `  Y  b: D/ b' n" W. e; g+ x- _+ D6 {- Z7 b
※　　※　　※
5 R2 \$ d4 k" \6 Z5 l0 K0 Q7 _" W; Q1 @6 H* M* e" B
何文匯先生在其新作《粵讀》中指出他的工作是看《廣韻》如何分派到現今的粵語音韻中（大意如此）。整理一下，何文匯的正讀法則，大概是在《廣韻》得字音，再經過研究出來的古今音變規則，確定今音應當為何，而這種音，則喚「正音」。與「正音」不合的音，就認為是「錯音」、「習非勝是音」、「誤讀」、「錯讀」，等等等等。以此為本，歸納出我們「經常讀錯音」的結論。5 z2 \3 `* |- O

( P+ [1 x4 A7 x% g1 }, ]問題是，何為正，何為錯？既然有所謂古今音變，何為正，何為錯，似乎取決於我們立足於哪一個時代。; Y' {0 d$ d) X! b6 |
% w" n- h3 B8 g( Z( P
舉例，我們讀香橙的橙，一般唸如「產」，以前讀為「殘」。於是，拉一條時間線，我們可能會有這種情況：( N! M9 b5 e0 F. y3 C0 W; Q7 t

4 ^! K4 j5 l4 ]0 V讀音：　殘　　殘、產　　　產、殘　　　產; |- }( Q8 u1 P; K
　　　─┬───┬─────┬────┬→　時間* K7 q2 K1 {- [3 C% Y0 t
) p; `# z4 Z8 ~% o
　　　　Ｆ　　　Ｇ　　　　　Ｈ　　　　Ｉ
! e3 [6 L* Z) A% U0 ]
7 g, N, p% R7 TＦ：所有人讀如「殘」; X9 J- Q0 E4 k$ `4 m, x5 a
Ｇ：「殘」、「橙」都有人讀，讀「殘」者為多；
1 q0 ^$ i# N+ v; E% {6 aＨ：「殘」、「橙」都有人讀，讀「產」者為多；
) F: `. {  ?! @/ Z' F3 SＩ：「產」音取代「殘」，所有人讀如「產」
* ^: o! D7 `- P* ?( _  K& m* f
& ^9 f1 ~" @9 S, I$ [* [( j當然，實際情況可能更複雜。但橙字這種口讀取代文讀的字，應有一個演變過程。
, d0 w- e) y! |4 S  m' Q/ S1 W
5 n! I  d' v4 A$ t9 y幻想你可作時間穿梭。當你立於Ｆ時期時，讀橙為「產」，沒有人知道你說甚麼。因為對所有人而言，「產」，是讀錯了。
2 {" G2 P4 o( T* l
4 n6 ^5 H* B" J/ {到你站在Ｇ時期，唸產，可能會有人不明白你說甚麼。你可能要花時間解釋，但也可能有人一說便知。亦可能有人糾正你的讀音，但即使慣讀「殘」音者，亦可能知道有人喚此物作「產」。也許這算是一種「習非成是」的開始。
; S8 b5 d) m4 U, T, d" Y: w' @- D( r- N1 j  x- R" M* c9 E5 ^# g; }% M
到了Ｈ時期，立場剛剛和Ｇ倒轉。也許這亦可以叫作「習非成是」的趨勢。
6 |  ~8 I/ v2 R  J$ R! {, N
3 A3 N  k1 w$ D. E而到了Ｉ時期，沒有人認識「殘」音。你讀「殘」，反而沒有人知道你說甚麼。
3 U* a( K1 a- X* x7 L$ f7 F% \! T
7 a, ~5 k! K9 _問題是，在Ｉ時期，讀「產」音，是不是「錯了」、「習非成是」、「誤讀」、「錯讀」？$ C' G8 |1 v+ V1 n

$ V2 E6 c! [# ~$ q  Y我算習非勝是好了，但這些錯音，成為現實，是否一概得取消、改「正」？
( w/ A2 w" B( Z' g' P
: k. ]  N# M4 Z1 {0 x# g+ [& ]出奇地，何文匯並非頑舊至此。他在《粵音正讀字彙》（《正》）中設立一個機制針對這情況：( _& l: ]" O7 M' [5 H- ?

' X+ @3 G. \( E5 U0 _3 c+ w, @& Z! O1. 一些音雖不合韻書切音，但本音早已不用，則本音以（本）標示，今音以（今）標示。
* x# {2 U' q! _2. 一些音已習非勝是者，則正音以（正）標示，口語音以（語）標示。1 R2 [- H4 e% F8 w0 Z( e

- d" ]( b0 t, ?〔注：本人並無《～字彙》書，「正語音」部份讀音參照《粵音正讀手冊》，據前言二者標音相同，分別在《～手冊》只標正音及正語音，不標本今音〕
2 r8 ~# f1 r9 l/ T; L9 Y, _# [! O2 J, G8 V4 V3 ^
兩者的分別，據觀察，他們接受的是（今）音、推（正）音。（今）音不算錯讀，（語）音則然。7 D0 t7 B; m: M4 V& s, m

5 ^! R) Z: F8 J" Y9 S但這明顯和何文匯的強硬立場不符：+ S  k6 U' }" k, m- q( l

' O3 b% X: Y% e「我在這書裏對讀音的要求一律從嚴。但在現實生活裏，有很多不正確的讀音和聲調，積重難返，卻不一定可以改正。…我的立場是，可改則改。」（平，敍）/ C3 d# y( [6 k7 u7 o* {

# z6 H7 j- K6 |( M& h1 q, t「（字音標準）全鬆，即是不用學，也不用教；就要從嚴，方是學習標準。」（《毛孟靜三十訪》（毛），p.235）
) K* u1 ~: {8 h  l8 z8 ?2 T5 X' G! `  T* h' b( a
你可以說何先生大發慈悲，但既說從嚴，何先生這種本今音、正語音，是否就是「縱容」我們「習非勝是」？這又算從嚴乎？若容許我們讀（今）音，是否算將「錯音」視為「正音」？7 ?( v6 t2 \: d2 ~3 }1 D- V# S) v

1 S' @& u" F$ A至此便得修正何文匯推廣的「正音」標準，應是：
, t6 F  F9 G" s2 ^1. 《廣韻》音為正音  ~+ D- d; b$ R" K' Y( b' @: C
2. 《廣韻》音依古今音變法則的讀音為正音
- u5 x% n3 w3 c, V3. 習非勝是至無人再使用古音，故取今音為正音
  D# u- n1 Y0 I* ~. _( t
5 S0 _9 t3 P# k6 O' o7 t; J$ Z) n（今）音不算錯讀，（語）音則然，就是說，他們承認（今）音，但不太承認（語）音。
) y3 l/ q& o5 N% N+ r( i
0 P, s0 e1 G8 e例如：$ c2 Z! ~$ g# X) W) g" ~- a
「溝」，（本）音 gau1，（今）音kau1。
. w2 B' f+ y+ {5 [; `7 R$ ^「構」，（正）音 gau3，（語）音kau3。) v5 h/ K9 U  e2 c4 t
「購」，（正）音 gau3，（語）音kau3。+ z4 [3 n3 r+ ~, P% z

0 D+ J; e8 V0 ^, x& O! _$ {" D! _於是我們聽到新聞播音員不時夠物，夠買，卻不會鳩通（鳩字，亦本音 gau1，今音 kau1，同粗口9音）。) W/ u: L$ I& \9 F! t2 `% |

' `; o4 Q! V% r" W, C3 i5 g+ ^這是很多人說過的雙重標準一例，明明溝、構、購 g 聲母變 k 聲母，何以將二者割裂，不容許gau1，卻堅持gau3。  u1 X( h+ N! o4 h
  \. {1 @3 J  T! T! B) [# J
而有很多字，《正》書以「（正）（語）」二音標之，但大家憑良心，有沒有人還讀（正）音？
/ p( v- n5 s8 j+ v  M2 n/ a" d5 l2 E" m& G
　　　（正）音　　（語）音
1 A! f+ u" h5 a4 R8 N( G－－－－－－－－－－－－－5 d( A8 z2 }: T4 s
瑰　　　　圭　　　　　貴
! C. }2 C  K8 B# [篩　　　　師　　　　　西
* l, _* _9 l7 B* N8 ^隸　　　　麗　　　　　弟
, t1 ?) e0 c( p6 w2 V9 J" Y* Y諱、緯　　胃　　　　　偉2 Z9 L9 ]7 d! A( F+ z% e
搜　　　　收　　　　　手
( j/ _1 y* L  a" Y  M( Z% L+ I; ~繽　　　　pan1　　　　斌* z$ Q/ z' o' G+ r) V
忿　　　　粉　　　　　奮& K7 H. ]( N$ G( A2 _
昆、崑　　軍　　　　　坤' n3 B* E, W5 v! {: n7 \1 c& \
蚊　　　　文　　　　　燜(man1)
0 i5 i# R' N3 Z1 m冀　　　　記　　　　　kei3
2 n, p5 _, f. s- I% N/ b. `$ x3 y* `$ ]昭　　　　招　　　　　超
: H  `1 Y& [7 H$ z7 O翹　　　　撬　　　　　橋. `! P* T8 p' @
徇、殉　　順　　　　　詢
6 r# y3 d+ F5 F% z
! I; M" F0 d3 x! S$ b+ U+ F這是「正語」音跟「古今」音的介定的奇怪之處，還有一些字，雖沒有標正音語音，即只有一音，但此音，早已不用。我翻查十七年前的《商務新詞典》，雖然此書在序言中說，「有人以古代辭書的切音為準，有人以現代通行的讀音為準，經常爭論不休。本詞典注意採用『兼收並蓄』的辦法，將兩種讀音都注錄，使讀者瞭解到粵讀的演變情況」，不過彌字，已只收「尼」（nei4，王亭之先生說「離」(lei4)音，我是有疑問的）；雛字，已只收「初」音。即使今日市面的新版字詞典亦如是，我查過僅有一本同時收今音與舊音。但《正》書卻僅收「微」、「鋤」二音，作為「正音」。4 {, j# \: E$ j. \& f6 W6 J

+ O  z& v) _, r, p7 {也許，在該書編纂之時，這些字的確是「正、語」關係（我頗懷疑），但今時今日的現況，正好說明，一時的「正語」音，不能代表永遠也是「正語」音，否則，就沒有所謂「本今」音。這已經有問題。更嚴重的是以「古」音為「正」音。例如無綫配音時，日本角色名稱「彌生」被喚「微生」，「雛田」讀「鋤田」，將一個已經入土為安的讀音硬要屍變回魂，去「教育下一代」。. _6 B$ \! X9 H; h9 t( A* Z  c

* m' D, ^7 Z* n0 W這又引申另一個疑問：何文匯先生經常叫人查字典查字典，但老實講，何氏的《正》書的「正音」，與十多年前的字典收音，已經脫節，究其原因，是這些字典，都以現代通行的讀音為主，而不像何文匯先生，以「廣韻切韻+古今音變+篩選本今音+篩選正語音」的「正音」來注音。我們看見的是，「廣韻切韻+古今音變+篩選本今音+篩選正語音」不變，而顯然地，很多音，根本已與現實生活的讀音相距甚遠。& Z$ f) H" Q  J- @

6 i! _9 T2 p: n+ W' x4 b除非何文匯先生，叫人查字典，其實是單指查他那本《粵音正讀》二冊，其他的，都不是字典。當代字詞典固不可取，但古如《辭淵》者，其粵語注音，溝是讀 gau1，鉤也是讀gau1，若從之，我倒想看看播音員如何說「被鉤鉤住」。
  M3 K- c5 ?4 Z/ I4 B) C) y+ _" p. e! w0 |, A0 |
又除非，何文匯先生，是希望逼使其他字典編輯，將現今的注音方式摒棄，只收與其《粵音正讀手冊》一模一樣的注音，以「解決問題」。+ v$ g/ a6 Q! C, M9 s8 ]' I
6 P2 k" P* a8 O( N& X
否則，如以他那本《正》書為標準，和他的正音為標準，字典上的音，也不必是正音。他叫人查字典，若不是僅指他那本書，即是叫人查錯音。; d4 k7 O, d1 W

  ?! k: {' H/ i若是單指查他那本書，則太霸道。; J% h( n0 `' W# ?/ m$ S7 M( d

% u! }/ i0 r/ _& x5 y3 P( \7 E8 v; V又出奇地，何文匯先生卻說：
; c/ ^4 p; S% v1 ^- `
0 Y  j8 o8 K; |「已經『搜』（守）了這麼久…如果一隊警察去搜屋，領隊那個下令：『搜（收）！』，其他的人會以為即是『收工』。口語一定引起誤會。要改正之餘，不能造成太多騷擾。如果字字都改，就會好似講另一種語言。」2 t" d0 O8 J# v
「讀書還讀書，說話還說話，等於唱歌時走音。」（《毛》，p.236）
2 d& p- D& m4 V! U% m, l, a1 J
' W# o, m0 ]5 k+ }我真不知道，將一個已經被淘汰的音帶返人間，造成人為的「一字兩音」情況，算不算騷擾。我也不知道，播音員、新聞報道員向觀眾報道新聞，算不算說話。但何文匯既認同現實情況，「不能造成太多騷擾」，即是說，他也不要求「語」音為「守」的搜字，必要正音為「收」。但這在《正》書是標正語音，不是本今音。
% d8 L. A& L, F( [/ Z: P! X9 r" W; f# `" @
那麼，何文匯推廣的「正音」，便又要修正為：0 ?0 b9 h/ h$ A# h# I0 N/ z% ~
1. 《廣韻》音為正音
: ?( }8 q3 T& g0 U1 w1 y( d6 E" P2. 《廣韻》音依古今音變法則的讀音為正音
) n# H; H- }+ U6 p' A3. 習非勝是至無人再使用古音，故取今音為正音
2 l6 I( S% ?# a0 T4. 一部份習非勝是的「語音」為正音
5 s0 y$ }, O1 V3 q) O8 A8 @1 V  l0 D0 u! E# |" ]
也不想再質疑，這個從嚴，又有多嚴？而這「正音」，必定摻雜很多「錯音」了，但由於何氏的正音包容這些錯音，故錯音，又會變成正音了。但這種「正音」標準，我無法不認為，其實只能算是一家之說，因為(3)和(4)的篩選，可以十分主觀。  Y: `: O3 j" N& y5 b

3 [& b4 Y, y& J8 _5 c+ `. i4 h. f《毛》書p.236，毛孟靜女士問：「可是，說了『周刊（罕）』這許年，可不可以約定俗成？」
/ L3 A1 ~  ?* n何答曰：「不能習非成是。錯有許多款……你跟哪一款？」
: h  M" x' m$ ^+ y8 }7 F/ p' ]0 D/ @( w8 U; ?
既然「正音」也包含習非成是，何氏當然希望大家即便錯，也跟他的「正音」般錯。因為「正音」的錯，也是正確的。否則，若不將某個錯音視為正，將來怎麼教小孩？
6 ~! c3 J3 `/ u% _5 L9 ^1 C
7 e# n2 o$ w" ^, S; S小孩問：「搜，是不是讀守？」
) _, O1 h4 B. ^5 L& w# n你答：「是，但這個錯的。」
2 J; x7 J  t: T* L+ q+ a+ _# Y; o小孩問：「那應怎麼讀？」. _& Y+ j7 @' k
你答：「收，但我們讀守。」
- J0 U1 M# s; D9 u1 j" O6 W5 ~小孩問：「為甚麼不讀收？」7 @: t9 c6 f& A* t$ Z- {' ~# T
你答：「因為我們習非勝是了。」5 D+ d# V7 O5 F& h" H
小孩問：「那我讀守，就是錯了，老師會扣分嗎？」
( {1 h7 s5 s9 s你答：「不，不會扣分。因為守是對的。」
0 r, P1 t' Y( u0 v小孩問：「讀錯了音，也是對的嗎？」
3 H+ H9 ~3 `) p3 q7 P% W你答：「對。」# Y6 m+ e6 Y7 q, Z' E& ]* f) E
小孩：「？？？？？？」) p+ ?8 V% h) y  J6 O2 n0 @

! Q8 @  J, [/ S所以，無論如何，即使某些以前所謂「習非勝是」的音，我們也必先以「正確的讀音」處理之，習非也好，音變也好，都是後話。
9 a' H6 l' @0 a
+ o. a  g( [5 t3 y這代表何氏正音，也有「以錯為正」的成份。
1 Q( v" l1 W! b, K% l& e/ Y- J6 w( f7 ~% \, K* }8 a" P8 u, C8 ^' ?
這也可見，何氏對於讀音的態度，也不是全盤以《廣韻》為依歸。可是今時今日的爭議點，是為何習非成是的容許與否，卻由何氏一人說了算，這還不止，還要各中小學傳媒「硬食」，連字典早已收載的讀音，也要被稱作「錯音」（即是今時不日不能接受的讀音），要「改正」；民間早已淘汰的古音，則可以是「正音」，亂晒大籠，他還說叫人查字典，真不知是攞景定贈慶。# N; T7 U: j. ?* h* T
8 b. \8 l/ c2 }, f6 K7 b7 m0 J
在我看來，例如橙字，早已讀作「產」，你今時若還要我們讀「殘」，根本也是一種「錯讀」，跟讀成木，讀成登，沒有分別；這種做法，根本就是希望在「殘→產」音的約定俗成後，再作一次「產→殘」的約定俗成。但他卻又說，「換言之，提出約定俗成的人，主要就是希望習非勝是」（網上文章，引何文匯《談談「約定俗成」與「習非勝是」》），一邊挾著「正音」之名，將一些字音帶出棺材，製造混亂。
6 t6 z2 D2 B3 P) N7 u* M
. z4 M, X% o/ W, R4 R; V本來，何氏的依據無大問題，問題只在「約定俗成」的鬆緊，但何氏卻閂了大門，否定約定俗成。總之，約定俗成的音，經他篩選，變成正音，然後一錘定音，不得再改，否則他就是習非勝是，沒有人會自打嘴巴的。1 R& `; y, Y, e: ]

/ `& r3 t5 d" t0 b4 b9 d何文匯先生在《粵讀》中多次強調若某字音讀成現在的所謂錯讀誤讀，唸近體詩時便會破壞格律。但事實上唸詩也不可能一音走天涯，我倒不信拿著何文匯的「正音」，便可游走所有近古詩通行無阻。不說他的「本今音」「正語音」的放寬，大家也無法不承認，用今音讀詩，無論是否「正音」，也正如廣韻的切音，只是「大致上很準確」。所以極其量只能說我們唸詩時，有些情況不能以目前的讀音照讀如儀，但不能說，在詩中要讀成的某個音，現實中也要跟著讀。- J1 b" @, P/ i2 `% m2 E9 @' J
# D$ T( G, _) V7 o( ?
一個字音的生命力，並不取決何文匯先生一人及其理論手上。昨日的「昨」字，何文匯先生指正音鑿，有趣地，這一個音，雖然在日常生活已讀成「作」，但廣東歌，今時今日，卻仍有填成鑿音，即這個音，仍在廣東歌中流傳，正如某些音，是遺留在昔日的文學作品當中。何文匯先生似乎很想改變這種狀況，將昔日的讀音還原。在新作《粵讀》及之前作中，他多番將讀錯音歸咎新聞報道員播音員，但今時今日，正音風行多年，眾新聞報道員不斷「夠物」、「結夠」，我聽無線新聞夠物結夠都已十多年了，為何市民仍然「扣物」、「結扣」呢？他可能只道港人對其正音毫不重視，卻又向學生埋手，以今年中學會考包括粵語講話和朗讀為契機，出版書籍，說要「更有效地幫助在校同學學習正音和正讀」，並將「說錯字音」和「發音不準」捆綁發售，去潛移默化，在我看來，這簡直與意圖製造既定事實，將自己一家之說搖身一變成塑造成會考粵語的讀音標準，以考試壓力想漸漸將整個社會的讀音米以成炊無異，即既然大眾會因為習慣他不承認的字音而懶得去改，倒不如令大眾習慣他的字音懶得改，令他不順眼的字音通通消失。
- l+ H! ^6 A( C$ w. _) Y4 T% ^0 Y5 U" @0 w
何文匯先生不斷說從嚴，但又承認一些沿用以久但不同古音的讀音，又說錯音是否改正要每字斟酌，卻又指他認為錯的音不改「一切語文規則，豈不是名存實亡？而粵音豈不是越來越混亂」，一時之間，我也變得混亂起來。
6 k# D! k! j; ~6 c$ E, R8 d9 ~: ]" M+ {! `
※　※　※& j; O8 u. R) k( t# {4 y

. J0 q" E: }, l) q# ]) T事情發展至此，我不知道還應說些甚麼。
- _) ]5 F+ D4 ~2 q$ h+ {2 `: I6 w( y
" ^, B- p9 i8 G- X6 Z1 l) ^( ?因為，何文匯大肆宣傳他那本正讀手冊，今已見成效。
1 v, L+ M% l- D3 r
; i4 u  x9 z" L1 l/ ?例如，聽說有中學教材指，「豆」不能讀為「斗」，只能讀「竇」。4 y$ _( u' V5 V; z4 h
例如，現在新聞報道，我聽到「澳門」，讀「澳瞞」。
! ?7 Z# o8 h( s% F$ t* t例如，無線節目預告，「秀才」，讀「秀裁」。
: c: b* x- D4 ^例如，我聽過節目預告，廚房，讀「廚防」（幸好只聽過一次，之後已讀回廚「仿」）。& c5 O9 F" z) t9 x5 X( N5 X
4 z0 D  V6 v$ q) Z4 {
不要說我連個這都入何生數，我當然知道何氏著作有解釋何謂口語變調，但對粵語認知不多的，拿本正音手冊，不明白何以黃豆會讀作「斗」，澳門會讀作mun2，廚房會讀作「仿」，一查，便慌；一慌，以為是讀錯，便澳瞞、廚防一番。難保日後還會聽到荷「闌（蘭）」、借「前（錢）」、有「察（賊）」、班「防（房）」、李「泰（太）」、張「泰（太）」。
5 H$ g4 g+ v$ n) ~9 p* |+ s6 \* P) j6 O
正音是不是不應推廣？要答這個問題，便得解決甚麼是正音。連今天字典有收載的字音也被說成錯音；莫說大家已用慣的口語變調，連一般字典有收載的音也被視為邪魔外道，開口閉口錯錯錯，如此正音，我覺得太過份，亦不切實際。